有容乃大(中) 第5頁

「你給我住嘴!」不等馥容把話說完,桂鳳便喝道︰「老祖宗已經變成這樣,事實勝于雄辯,明明都已經做錯了事,難道你還要厚著臉皮反駁長輩嗎?!」桂鳳口氣十分冷厲,在眾人面前,絲毫不給馥容留一絲余地。

這對向來稟性溫和、凡事總會息事寧人的桂鳳來說,如此冷厲的當眾喝罵兒媳,一點都不像她平日的作風,因此,屋內一干丫頭見桂鳳開口罵人,全嚇得紛紛縮起脖子仰望福晉,連鄂圖姥姥也不敢大聲喘氣,只能在暗地里為馥容干著急。

馥容咬住自己的唇,面對婆婆的責罵,決心吞下滿月復委屈。

「你這個人,凡事就喜歡自作聰明,根本不听長輩勸說!現在惹出這麼大的事,這回老祖宗要沒事兒,那是佛祖保佑!」桂鳳沉著臉訓道︰「要是老祖宗出了什麼事兒,我可警告你,到時你就得自己嘗這苦果!」

馥容低頭,就算心里有委屈,也默不作聲承受婆婆的責罵,因為老祖宗確實在生病了。

她默默回頭凝望癱軟在榻上的老祖宗,見祖女乃女乃淺促地喘氣、病容蒼白得令人憂心。

看老祖宗如此受罪,讓早已將祖女乃女乃當做自己姥姥的馥容,內心像被針刺火燎一般,心痛如絞,傷心地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淚。

由于內疚與擔心,馥容幾乎一整日守在老祖宗床榻前看顧,直至夜深仍不回渚水居,她決心守在這里,等待老祖宗醒來。

夜半時分,她坐在炕前的踏腳上,連續一日看顧,疲倦與困頓幾乎要將她打倒,可她強撐著精神,不時幫老祖宗掖被、探手測量額溫,為了不讓自己睡著,她未穿上稟貞送來的御寒衣物,凍得夜里直打哆嗦。

當一雙大手握住她的肩頭,馥容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辛苦了。」兆臣站在妻子身後,環住她縴弱的肩。

他低沉醇厚的聲調,震動了馥容心弦。

她回頭,迎向那雙沉著的眼。

「你什麼時候回府的?」她怔怔望他。

「剛進府。」他傾身察看老祖宗氣色。

回府之前,兆臣已從奴才口中得知府內出事,因皇上日前才對朝鮮頒下聖旨,朝廷內外需戒慎留意朝鮮王如何反應,故此這兩日他守在朝門外候旨,預備隨時入書房議事,因此直至入夜才得以月兌身趕回王府。

「你守在這里多久了?」他問。

回頭望向老祖宗,馥容喃喃答︰「從早上到現在。」

「你該歇息,這樣下去,你身子受不住。」

「我沒關系,只要老祖宗沒事。」

「過來。」他道。

「可我得照顧祖女乃女乃。」她未動,不離開炕邊。

他擁住妻子,半強迫地,將她帶離炕邊。

「兆臣?」

「離開片刻無礙。」他擁著她來到桌前。

「可是——」

「坐下。」他命令。

她已沒力氣爭辯。

安靜下來,她才發現,桌上擱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甜粥。

「我听丫頭說,你守在屋內,一日未進食?」他問。

她抬眸,遲疑地凝向丈夫。「我吃不下。」落寞回答。

他剔黑的眼凝視她。「現在已過子時,你還要繼續看顧下去?」

「對。」她點頭,語調肯定。

「這些事丫頭們能做,你不必如此。」

「我明白,」她鼻頭酸楚。「但這件事情完全是我的錯,我的心很不安,所以我必須親自看顧祖女乃女乃,直到確定她老人家沒事,才能放心。」

「你後悔了?」他忽然問。

她抬頭望他,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後悔堅持這麼做?」

遲疑片刻馥容才答︰「對,我是後悔了。」

說話時,淚珠兒開始在她眼眶里打轉。

他未出聲,沒有安慰,僅沉默地盯著她的眼淚。

「我覺得自己很該死,因為我太自以為是的緣故,害了祖女乃女乃,如果因此做了一件無法彌補的錯事,那麼我不但後悔,而且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這些話,半是自責、半是懺悔。

事實上眼見老祖宗躺在床上,馥容已不能原諒自己。

他斂眸,她看不見他的眼神。

「無論後悔與否,先將這碗粥喝完,喝了粥,才有力氣守著老祖宗,直至她老人家清醒。」

她搖頭。「我沒有胃口。」

「讓自己累病,對老祖宗一點幫助都沒有。」

她抬眼凝望那碗粥,還是搖頭。「一整日,老祖宗什麼東西也沒吃,我怎麼能吃得下?」

「對自己犯下的錯感到愧疚,是負責任的態度,但是陪老祖宗不飲不食,實在不夠聰明。」他語調冷靜。

馥容凝望他,像木人一樣不能開口,心里難受。

「把粥吃完,才有足夠的精神看顧老祖宗,這才是現在你該做的。」他道,眼色跟語調同樣冷靜。

她明白,他一個字都沒說錯。

他未像婆婆那樣責怪自己,她已經很感激,根本沒想過他會同情或者可憐自己,雖然,他是她的丈夫。

但是,她的心很苦。

因為今天的他是這麼理智……

昨夜,那個溫柔的丈夫,好像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可她已做錯了事,再如此固執,她的丈夫會如何看她?

于是,她拿起粥碗還有小匙子,將甜粥勺起送進嘴里,然後和著心里的苦水勉強咽下甜粥。

看著她將粥吃完後,他站起來。「我必須回屋,不能留在這里陪你,明日早朝過後,皇上定會傳我議事。」

「我明白。」她木然點頭。

「你怨我?」他忽然問。

她一愣,搖頭。「沒有——」

他將她的小臉托起,命她看他。

「撒謊。」他下評語。

那親昵的語調,就好像他們已是多年愛侶。

她愕然,怔望丈夫。

「你要我做什麼?」他撇嘴,眸朗如星。

這句話,忽然把她的心擰酸了。

「你,你說什麼?」她吶吶問,不懂他的意思。

「該怎麼辦呢?」他咧嘴。

「什麼……」瞠大眸子,不懂他的意思。

握住她的小手,他將那蔥白的柔荑執至唇邊輕吻。

「什麼時候需要我,你開口,我一定寵你。」他低嗄地道,眼色很深,嘴角還勾起一抹意味深遠的笑。

這話、這動作與這樣的笑……

直接而且有效的,立刻讓她領會了他的弦外之意。

瞬間,她羞紅小臉。

「開始用墨與硯了?」他忽然問。

「呃?」她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撇嘴笑,盯住她迷蒙的眸子與凝紅的桃腮,眼色黯下來。「送你的香墨與硯台,開始用了?」他再問,聲調喑啞。

「還、還沒。」她吶吶地答,垂下眸不敢看他灼熱的眼。

「為何還不用?」

「還沒有時間用,祖女乃女乃就出事了。」她答,又轉而悲傷起來,忍不住回首去探望躺在床上的老祖宗。

見她不專心的模樣,他握住她柔弱的下顎,命她看他。「老祖宗睡了,暫且不會有事,專心看我。」

他的話讓她一窒。

專心看他?她不明白,要怎麼看他才算專心?

她凝大的眸子,對著他露出疑惑又不解的神情……

他低笑。「就是這樣,看著我,用你的眸和這張誘人的小嘴對著我。」他粗啞地道,忽然俯首舌忝吮那兩瓣看起來嬌女敕香甜的粉唇……

馥容被他親昵又放肆的舉動嚇著,害羞得不能自已。

「老祖宗、老祖宗也在這里……」她臉紅心熱,壓低聲急急地提醒他。

「她老人家睡了。」他漫不經心答,進一步舌忝洗、享用女敕唇上那顆飽滿勾人的嘴珠,甚至伸舌勾引那朵嬌羞可愛的小丁香。

她細細喘息。「我們、我們不能在這里……」

她的抗議無用。

兆臣甚至抱起她,將她縴柔的嬌軀強納入懷里,那柔軟身子讓他的瞬間濃烈飽漲起來,馥容听見他的喘息粗重,心里開始害怕,卻沒辦法讓他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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