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拳頭。
「難道,」最後,他嘶啞地問她︰「沒有一點轉圜的余地?」
若蘭屏息,片刻後她毅然搖頭。
「好……」策凌淒然冷笑。
「既然妳執意如此,我就成全妳。」他終于放棄。
經過頤靜這件事,至少現在,他還沒有把握給予任何女人愛與承諾,包括若蘭在內。
若蘭的臉色蒼白,得到他的答案,她沉默不語。
「皇太後不會放棄我的婚事,」策凌深深凝望她最後一眼,然後對她說︰「我一樣會娶別的女人,不管我是否適合婚姻。」說完話後他轉身離去。
留下若蘭杵在原地,神色怔然。
得知皇十格格居然退婚,出乎頤靜意料之外。
而這個出乎人意料的結果,著實讓頤靜心中竊喜不已。
雖然上回策凌拒絕了自己,可依這個情況看來,頤靜相信過不了多久,策凌一定會再回頭找她。
而頤靜與皇八爺之間的私情,仍然秘密地在進行中。在皇八爺面前,她可是純情與貞潔的化身。
至于每夜的玩樂時光,當然更是絕對不可少!
在百花妓館里,頤靜每夜化身為風情萬種的妓館小娘,恣情縱欲輾轉在不同男人的懷抱里……
而今夜,令人亢奮的節目才剛要開始。
頤靜在妓館後廂房內,為自己戴上那早已準備好的金色面具。
離開後廂房前,她對著鏡子里那衣著單薄的女子顧影自憐一番,臨別一瞥,頤靜得意地咧開嘴,露出勝利的笑容。
北京城最有身價的男人,只能任她玩弄在股掌間,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是全北京城最能迷惑男人的女神!
撩起掩不住春光的薄紗裙角,她媚笑一聲走出廂房。
來到前堂時,她扭著蠻腰、千嬌百媚地推門而入。
堂內男男女女,人人臉上都蒙著面具,然而這其中就以頤靜的服裝最為大膽。幾乎半果的蒙面美女一進場,堂內男人全數屏息,現場一陣鴉雀無聲……
頤靜驟然發出一聲媚笑。
「怎麼?又不是頭一回見面了,各位爺們別停呀,咱們繼續暢飲美酒、痛快享樂吧!」頤靜以她獨特低啞、妖媚的嗓音,促狹地道。
接著她狐媚的眸子一瞟,選了一名看起來身強體壯、臉上蒙著虎面具的男人扭著腰肢貼過去,順勢倒在那男人懷里!
那男人的手卻沒如她意料中,貼上她的背心肉。
「這位爺是頭一回來的吧?別害臊,既然上這兒來就是咱們有緣,盡避盡興玩樂吧!」她媚笑著,大膽地拉起男人的手,不知羞恥地往自己胸口貼!
恣情沉醉在婬亂里的頤靜全然沒發現,男人陰沉的眼神,如禿鷹攫食般牢牢地叨住頤靜嘴角邊那獨特的小痣……
盡避臉上戴著面具,頤靜的身分看在熟人眼底,還是一眼就被揭穿--
暗夜中,一名英俊男子站在百花妓館的圍牆外等候著。
肅全回來的時候,策凌知道事情已辦妥。
「爵爺,全都安排好了。」肅全跟主子稟報。
「確定人已經進去?」
「皇八爺早已經進入廂房,頤靜格格也如往常般穿著婬穢暴露,剛才也已經進入廂房玩樂。」
策凌咧開嘴,他黑沉不見底的眼眸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
肅全等了會兒,不見主子吩咐。
「爵爺?」
策凌陰騖的眼神投向紙醉金迷的百花妓館!
「現在,就等好戲上場了!」
當夜策凌設局,讓皇八爺加入百花妓館的婬樂房。
一群人嬉戲至夜半酒酣耳熱之際,頤靜膽子漸漸放大,在眾人慫恿下她終于忍不住揭下面具--
然而她萬萬料不到,這面具一揭下,就是她悲慘命運的開始!
當夜皇八爺在眾人面前將頤靜休棄。
第二天順親王府的頤靜格格化身為妓館鴇娘,夜行婬樂、不守婦道之事終于紙包不住火迅速傳開!
一夜間,頤靜成了京城貴冑,人人唾棄的婬娃蕩婦!
豪門公子們一听見頤靜的名字,從原本的蒼蠅見到香肉,到如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就連躲避在順親王府自己的房間里,房外的婢女們也對她指指點點任意嘲笑,府內低下的男僕看她的眼光非但不再莊重,還充滿了譏誚與婬穢……
她就像過街老鼠,成了被人詛咒、遺棄的婬婦!就連李氏也不敢再上門找她。
從此之後頤靜只能關在房內,整天對著鏡子上妝再卸妝,時常對著鏡子又哭又笑、喜怒無常……最後連她自己的親阿瑪都不敢接近她。
王府里的婢女從門縫里給她送吃的,沒人敢接近她。
日子一久,昔日艷光四射的頤靜格格變得蓬頭垢面、丑陋不堪,她不分晝夜地在屋子里頭又喊又叫,那尖銳剌耳的叫聲就像野獸一樣令人難以忍受……
她甚至攻擊接近她的所有人--包括順親王在內!
終于,就連順親王也不得不承認,以往他那虛榮高傲的大女兒,如今已經徹底成了暴力狂亂的瘋子。
若蘭被迫搬離景陽宮,已經過了月余。
除了心蝶服侍,若蘭現在住的地方多了其它宮女,卻少了自由與自在。她多了許多皇太後規定的「功課」,以及早午晚三回的例行間安。
盡避如此,若蘭為了額娘在宮中的名望,所有皇太後的安排她悉數照單全收。
只是搬離景陽宮後,也許因為不適應的關系,若蘭時常感到身子不適,整個人昏昏沉沉,疲倦惡心。
情況壞的時候,她甚至一整天吃不下一口飯。
若蘭敏感地察覺到情況不尋常,她並非無知少女,很快地就聯想到可能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最壞情況!
在一次空月復作嘔之後,若蘭已經能夠完全確定,如今在自己身上正發生著什麼事……
「格格!」
將近午時心蝶才心事重重地從門外走進來。
若蘭正準備去跟皇太後請安。「怎麼現在才回來?咱們還得要跟皇祖母間安,就怏來不及了!」
「格格!」心蝶喚住主子。
「怎麼了?」
「我……」心蝶欲言又止。
「究竟怎麼了?」若蘭笑問她。
心蝶猶豫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剛才……我在外頭听見其它宮人說,皇上給十三格格許了丈夫。」
「是嗎?善喜年歲不小,確實也該指婚了。」
「可是、可是十三格格指婚的對象是--」心蝶頓住,她咬了咬牙才接下道︰「十三格格指的對象,是策凌爵爺。」
听見這個消息,若蘭臉上的笑容消失。
半晌後,她重新若無其事地對心蝶微笑。「那又如何?」她淡道。
「如何?」心蝶瞪大眼楮。
「格格,難道您听見爵爺將娶十三格格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嗎?」
「我為何要在意?又憑什麼在意?」
「可是--」
「別說了,」她打斷心蝶未完的話。
「咱們該出發了,如果錯過時間皇祖母會不高興的。」說完話,若蘭徑自走出屋外。
心蝶愣在原地好半晌……
「格格,您等等我!」回過神,心蝶這才急忙追出去。
心蝶帶回來的消息,對若蘭並非全無影響。
然而她告訴自己,應該將這件事徹底遺忘,因為從退婚那天起策凌與她的生命就再也沒有交集。
然而當她在坤寧宮前巧遇策凌時,若蘭的臉色十分蒼白。
策凌遠遠的看見她,他臉上沒有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