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好纏人 第17頁

話落,忽聞身後有一陣蹄聲傳來,少年回頭瞥去,接著訝異的瞠目,因為他瞧見一個披頭散發,沒有面目的頭顱。

微愕之後再細看,這才發現原來那人是倒騎在馬背上,他看見的是他的背影。

來人行經少年身側,瞅他一眼,再瞟向他身邊那匹兀自低頭嚼著草的馬兒,帶笑的嗓音隨口問︰「怎麼了,馬兒使性子不肯走呀?」

「嗯,我在前面那個小鎮買下它後,才騎了幾里路,它就開始鬧性子,時走時停,我都不曉得該拿它怎麼辦才好。」少年好奇的睜大眸打量著倒騎馬的人。

那是一名披散著發,一身白衫飄飄的俊朗男子,他唇瓣掛著笑,一副十分隨和的模樣。

少年好生佩服他馭馬的本事,因為自己縱使雙手控著韁繩,也不太能使喚得動馬兒,但這人卻能安然倒坐著騎在馬背上。

打量那頭頑劣不馴的馬兒幾眼,白衫男子拋掉嘴里咬著的一根草,發出哂笑,「你呀,對它太好了,才會讓它拿翹騎到你頭上,以為自個兒是主子你是僕人,來,看我的。」

男子跳下棕色坐騎,揪起少年那匹黑馬的耳朵,附耳過去嘀嘀咕咕的對它說了幾句話。

豈知那馬兒竟嘶鳴了數聲,馬眼睥睨的睞去一眼,仿佛在嘲笑他什麼。

「沒用呀,那換這如何。」他又揪起馬兒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說了些話。

這次馬兒揚蹄興奮的鳴叫起來。

男子及時拉住韁繩不讓它跑走,「嘿,我就知道有用。小兄弟快點坐上去吧,這家伙迫不及待想上路了。」

「你跟它說了什麼?」上馬前,少年驚奇的問。

「我第一次跟它說它再不走,我就宰了它做三杯馬肉吃,不過這家伙硬氣得很,不為所動。」

「那第二次呢?」少年忙下迭再問。

「第二次我跟它說前面有一匹長得很風騷的母馬。」

「咦?」少年愣了下,懷疑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知道啥意思吧,食色性也,不止說人,在這些畜生身上也適用。」男子邊笑邊取出一根尖物遞給少年,「喏,這根木刺你收著,若是這馬再撒懶,你就這樣剌它的馬一下,它就會跑了。」

「謝謝公子。」少年道謝,跨上馬兒。

「去吧。」男子松開韁繩。

少年馳騁而去,回首朗聲說︰「謝謝公子,後會有期。」他清麗的臉上淡淡漾開一抹笑容,遇到這麼一個有趣的人,讓他覺得心情霍然好了起來。

少年便是離開驚雷山莊的忌情。

胯下的馬撒蹄飛奔,仿佛真要去尋那匹母馬似的,她不禁莞爾的搖首。

不知適才那男子說的那番話是不是真的,不過隨著馬兒的飛馳,她先前低落的情緒也飛揚起來。

雖然失去了驚雷山莊的庇護,但她相信,世界之大,必會有她容身之所。

入夜前,她進入沙縣,覓到一間客棧落腳。

「麻煩小二哥給我一間廂房。」

「好的。不過,咱們這兒規定須先會帳。」小二熱絡的招呼。

「好。」忌情取餅包袱,準備拿出銀袋,驀然發現遍尋不到。「不見了,怎麼會?」

「公子沒帶銀子嗎?」小二神色冷了幾分。

「不,我明明有帶出來的,怎麼會不見了?」她低眸尋思,直覺認為不會是在官道上遇到的那位公子偷的,因為他看起來不像那樣的人,她繼續回想,最後一次拿出銀袋是在買那匹馬時,莫非是在那時掉的,抑或在那時被扒定了?

「走走走,沒錢的話就滾出去。」小二立刻沉下臉趕人。

「我……」

「咦,老大,你看那個人像誰?」客棧里驀然有人出聲。

「像誰?」聞言,魁梧大漢轉眸朝忌情望去,覺得很眼熟,多打量了幾眼,他還未開口,便有另一人驚訝的說︰「她不就是藍少夫人,怎麼會在這?」

忌情聞聲,也回首看去。

「啊,是你們!」

查出內賊居然是跟隨著楊大夫的一名弟子謝青後,他接著供出的話更令藍靖震驚,原來竟是蘇水仙收買了他。

查清一切的事情,藍靖冷著臉來到挹翠樓。「我沒想到情情的事居然是你泄露出去的,情情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見事跡敗露,蘇水仙嬌顏含嗔帶怨幽幽的說︰「你問我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拒絕了多少達官貴人,因為我一直在等,等著你迎娶我回去。」

他聞言驚詫,不知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從不曾動過要納你為妾的念頭,甚至三番兩次勸你若有合適的人,就盡快從良嫁了,這樣,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無情的話狠狠打碎了她的夢,蘇水仙淚眼問︰「你是為了救我才中毒的不是嗎?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就因為當年他為救她而身中奇毒,險些喪命,所以她才始終堅信他是愛她的,也是在那一刻,她失了心。

藍靖沒料到那件事竟會令她誤會至此,連忙澄清,「當時那種情況是誰都會出手相救,何況,是我自己一時大意才會中了暗算,壓根與你無關。」

那時他是應一名朋友杜少月之邀至杜府做客,而蘇水仙是杜少月請去助興的歌姬。

誰知宴會正值酒酣耳熱之際,忽然有四名怪客闖進杜府,一來便朝眾人使出天女散花的暗器,眾人一時驚亂,他離蘇水仙最近,是以才會出手為她擋下那些飛竄而來的銀針。

接著,就在他幫著杜少月想擒下那些武功奇高的怪客時,他一個大意,誤遭對方暗算,這才會中了劇毒,而杜府也被劫走傳家之寶——一對血玉麒麟。

「你真的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她不願相信這些年來都只是她自個兒在自作多情、一相情願。

「沒有。」他毫不考慮的答道。他不否認頗欣賞她的才藝,但知曉她做出那些事,此時的他對她只感到厭惡。

見她哀怨的瞅著他,藍靖索性把話說得更狠,以絕了她的心。

「今後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如果情情出了什麼事,我絕饒不了你。」

「少主,有消息了。」龍飛匆匆來報。

「她人在哪?」

「她在……」瞥見一旁的蘇水仙,龍飛趕緊壓低嗓音,附在他耳旁低語。

藍靖離開後,蘇水仙跌坐在地上,哀哀啜泣。

至此,她終于相信,他由始至終都不曾對她動過情念,全是她在痴心妄想,以為終有一天能被迎入藍家。

沒想到用盡心機,最後得到的,只是他那句狠絕的話,他再也不想看見她。

「水仙姑娘。」小婢見狀安慰她。「您別再傷心了,雖然藍少莊主不愛您,可是還有不少人愛您不是嗎?那些達官貴人、名門公子,有多少人捧著珍稀異寶上門,為的只是想博得您一笑啊。」

是的,還有人愛她,但那些全都不是她愛的,她愛的不愛她,這一生,她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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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們回來了。」人還沒到茅屋,雷吼般的大嗓門便先傳了進去。

茅屋里的少年從床榻上坐起身,發出一陣似要撕心裂肺般的劇咳,他拿著手絹掩唇,直到胸臆間喘促的氣息平靜下來,他才拿開手絹,不意外的看到上頭染了幾朵血花。

他心知自己恐怕來日無多,但他還有很多的事尚未完成,不甘就這樣帶著遺憾離開塵世。

他蒼白的唇瓣喃語著,「蒼天啊,只要再給言心一年就好,等辦完該辦的事,言心甘願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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