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姻緣 第33頁

「女人家應該待在房里刺鄉,改明兒個我叫朱忠去拿塊布料送到房里。」

「我不會刺繡。」她大聲嚷著,露出十根扎著繃帶的手指給他看。「昨兒個晚上我就給你瞧過了你硬要我待在房里刺繡的結果,你答應我以後可以不踫那些鬼玩藝的!」

想起昨晚,汝兒的雙頰就一片嫣紅。朱琨庭憐惜的一一吻過她受傷的手指,允諾她以後再也不用刺繡,一整個晚上都很溫柔的待她——雖說成親半年,也該習慣了,但每回想起共度的夜晚時,總忍不住臉紅起來。唉!大概就只有在晚上時他待她最溫柔了,從不吵架。其實說吵架也不完全對,全是她一個人在嘮嘮叨叨,而他只消一句話便阻止了她。

想想成親之後,只有夜晚才容得她有親密舉動,但白天他總板著一張臉,連想靠近他都不成。若是哪天她當著僕人的面吻他,不知他作何想法?

唉!想來她莫汝兒是愈來愈大膽了,這全是他縱容放肆的結果,可不能怪她。瞧他現在雖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不過他長得真是好看,讓她想不顧一切的上前吻他!

「汝兒!」他叫喚好幾聲,才震醒她的思緒。他不禁悠然嘆息,大概也只有汝兒才會不理會他的命令。

「你肯道歉了?」

「你根本拿不動一把劍。」

「我可以拿匕首。前兩天,我進武器房看過了,有一把匕首很不錯,既鋒利又輕盈。」她早打好如意算盤了。

朱琨庭眯起眼,轉向她身後的朱牛。

「是奴才守衛不力,請少爺降罪。」朱牛一拱手,說道︰

「這不關朱牛的事,是我使計調開朱牛的。」汝兒靠近他一步。「讓我防身有什麼不好?說不定哪天我還能救你一命呢!」

「練武會累壞你的身子。」

「我又不是一陣風就吹倒的嬌弱身子。反正白天你做你的事,就讓朱牛每日抽出半個時辰教我便成,又不會造成你的困擾,是不是?朱牛。」

朱牛支支吾吾了一陣,直到汝兒投以白眼,才點頭。

「王妃說得是。」

「少爺,就讓王妃跟著朱牛練練底子。」朱忠開口道「就算不為防身,也是健身;再說,讓王妃習得一招半式,總是有備無患,說不定將來會有用到之時。」

事實上,朱忠還有下文未說。當初想教汝兒成為雍容華貴的王妃實在是痴心妄想,這是花了半年的功夫才讓他領悟出來的。雖然他朱忠沒有辦不到的事,不過一遇這汝兒,他不服輸都不行。這樣也好,汝兒就是這麼個活潑、好動的單純性子,若不是她,天鷹莊也不會成為充滿笑聲地方。以往僕人們懼于少爺威嚴,個個不敢笑、不敢言,如今一听見汝兒銀鈴般的笑聲傳遍天鷹莊,哪怕是正在工作的僕人都會露出個會心的微笑。他們是誠心喜歡這個主子的,就連近日來,莊中僕人都能覺察到少爺變得較有人情味了。天鷹莊能成為充滿溫暖與笑聲之所,汝兒功不可沒,所以對這搭不上時下王妃標準的汝兒,朱忠還是忠心耿耿的。偶爾想想,少爺能娶到她,可是少爺前輩子修來的福份;他們這群僕人能遇上好主子,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朱琨庭嘆了口氣,盯著汝兒。「你當真想學?」他的語氣軟化。

汝稱點點頭。「你答應了?」

「不準練得太累、不準減苦。」

她興奮得直點頭,幾乎讓他有捏捏他鼻子的沖動,每回總是他先低頭讓步。這樣也好,讓她習習武,就算不為防身,也可健身。以她目前這般嬌小柔弱的身子,要是將來懷有朱家子嗣恐怕不易生產……一想到她月復中正蘊育他的孩子,他心中便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

那汝兒還不知他的心事,正喜孜孜的朝朱牛說道︰

「明兒個你就在後院等我,可不準私留一手。」

「他不去。」

「他不去?那誰來教我?」

「我。」

「你?」汝兒吃驚道︰「可你每天都忙著公事,就連教我習字也是勉強騰出來的時間,哪有其他多余的時間教我?」

「我會騰出時間。以後不準你再進武器房,尤其別打匕首的主意,沒拿過劍的人容易弄傷自己。往後我在場的時候,才準朱牛拿匕首給你。」

「就听你的。」她知道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想到往後每天又有多些時間同他相處,喜悅之情不言而喻。

基于一時沖動,加上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

她一個箭步上前,墊起腳尖輕吻他的臉頰,也料定了他不敢有所舉動。

「謝謝你!豬公。」她俏皮促狹的眼神讓朱琨庭一見分明,知道她肚子里打什麼鬼主意,只見他邪邪一笑,趁她轉身不備之際,摟住這軟玉溫香的身子,俯下頭去就是一個又熱又長的吻,直到她兩頰嫣紅,幾乎站不住腳,才離開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想捉弄我,嗯?」他在她耳邊輕語,如願的捏捏那小巧的鼻子,他可再也不在乎那群旁觀者作何感想了。

只見那群忠心僕人個個睜著老大的眼,看著眼前的一幕。而朱忠那老總管則自以為是的笑了笑。這局面是他早就料想得到的,他甚至很為少爺高興。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能找到鐘愛的人的確不易。

倘若在太平盛世會更幸福,但如今朝廷上流言四起,指出少爺與韃靼勾結,雖在未有確切證據之前,還不敢冒然捉人,但就怕那奸臣一個不死心,又會派人前來刺殺……

若非有神仙下凡相助,只怕這對夫妻前途多舛,而那時——

就算是丟了命,他朱忠也要讓在少爺面前。

他如此發誓著。

???

這日,朱琨庭上朝面聖,志在澄清謠言,所以下午留汝兒一個人孤伶伶在書房練字。練了幾回字,汝兒大感無聊,便回房睡了,豈料在睡夢中又迷迷糊糊遇上月兔,若不是月兔無意間告訴她一項驚人的事實,只怕她還懵懵撞撞的在豬公的保護下過日子。醒來後,她的心跳提厲害,打算去找朱牛問個清楚。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要人時候,一溜煙的不見;不要他的時候,卻又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她從房里出去,正要走去前廳,不料從屋檐上跳下了二名大漢,一瞧那黑衣裝束,汝兒就知道他們就是和那天一樣的刺客。

只見她正要大喊時,那為首的黑衣人發現了她,沉聲說道︰

「不留活口。」

他舉劍正欲砍來,一盅蓮子湯就擊中了他的手臂,雖不至打落手中的劍,卻也使他的劍偏了準頭。汝兒回過頭一看,不是朱忠還會有誰?

倘若是朱牛,他還可放下一顆心來,可是朱忠年邁體衰,非但打不過他們,只怕命也難留。

「忠伯,快去叫人!」汝兒喊道,憑著她的靈敏繞著圓柱子跑,閃過了好幾刀。

「大膽刺客,還不快走!」朱忠早已打算拼死護主,從懷中拿出匕首,沖上前去。

「忠伯!」

汝兒找不到攻擊武器,一瞧有塊大石頭,急忙用力搬起,朝黑衣人的背後擊去。

那無異是以卵擊石。石頭是大,不過汝兒力道不夠,才剛要擊到黑衣人的背後,那黑衣人一轉過身,便狠狠的推了她一把,讓她跌倒在地,一把劍正朝她砍下來。

瞧見朱忠想要沖上前來救她,可惜他不會武功,拿把匕首格開迎來的刀劍已經是十分勉強了,更遑論想去救汝兒!

汝兒緊閉著眼,靜待那一刀砍來。

隱約中,仿佛有一道勁風從她臉頰擦過,接著兩個重物倒地,就再也沒其他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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