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且留人 第4頁

要怪、要漂亮……項姐的電話余音常常讓我腦中呈現一大片白,坐在計算機前發呆半天。望著桌旁、地上小土丘般的資料,再看看計算機里被我殺掉的N個檔,心中好不服氣。于是,一次次不厭其煩地重畫、重修,無非是想精確地拿捏分寸。從套書<姻緣簿>、<花神>,以至現在的<六婆>,我都費盡心思,想給讀者耳日一新的感覺!這點,相信項姐及眾作家們也都和我一樣的想法。

結果出來啦!不知作家們和讀者是否喜歡?但我真的已盡力維持「怪與美」的特色了。

每一次的合作案我都獨自進行,盡量不受大多干擾,項姐給予我相當自由的創作空間;企畫案的溝通,我們之間只有共識,而沒有約束。或許是因為事前溝通順暢,默契也夠,畫稿幾乎都能符合頂姐的要求。而這些畫稿的獨特之處,就在于每張畫稿的、主題和背景上,隱約或明白地影射出、主角的特質和身分,每張畫稿的小細節其實都有可堪玩味的「意思」。

這次的<六婆>系列因為主角身分較特別,對萬盛家族成員來說也是嶄新的挑戰。夏日炎炎,希望這異于以往的「口味」能帶給讀者很不一樣的感覺。

師婆的靈感,是就近取材于書上的「河伯娶親」——官員西門豹將誆騙女子入河當新娘的巫婆投進河中,一舉掃蕩騙財的巫婆,破除人民的迷信。

而真正的亞女自然也受到波及,不得不避居它地,從此地位一落千丈。祝氏巫女怨恨油然而生,就從這一代開始,世世代代詛咒西門家,而男主角就是很後代、很後代的唯一子孫——

寫的是反傳統的六婆之一,至于角色或故事有沒有反傳統,自然是由讀者來評斷。

一直以來,我對套書的感想是一種另類挑戰,它跟單人的創作不一樣,從接到套書主題開始時,腦筋會一片空白,必須花時間培養感情,然後花盡心血為它量身打造一個劇情,就算寫到一半突生其它想法也不能走調太多,以免失去主題,無法配合其它的套書作者,這也算是學習一種團隊的合作精神吧?(笑)所幸,項姐給的主題愈來愈另類,這一點我不得不佩服項姐,模透萬盛作者的心思,愈另類的興趣愈能提高戰斗能力,反而對以強烈愛恨為重的主題,我真是束手無策,恐怕要發呆大半年才會有一點結果出來——相信我,這一直是我寫作生涯上的一大弱點。

另,這一次,寫六婆,讓我很開心的一點就是特別版里的前世今生。

從第一次接觸到言情小說的前世今生,就有一種「哇,一定要這麼慘嗎?」的想法。書中,前世一定慘絕人寰,男女主角難以廝守終生,所以今生才能苦戀成功;若無法成功,沒關系,來世再來一次……當年尚是讀者身分的自己,一本接著一本看,看到最後因為太悲慘了,所以對前世今生的題材漸漸不感興趣。身為讀者的心很想跟作者們抗議,是誰規定一定要前世死不暝目,這一輩子才能排斥萬難再相聚?

不過那時很傻,根本不知什麼寫信或傳真,後來自己當了作者,也不能免俗地寫了一本前世悲、今生喜的故事;更曾想過一本書里塞個前世今生大圓滿,前五章寫前世,後五章寫今生,前世今生都快快樂樂的,呃……當了作者才發現這種快樂的前世今生對于整本書好象沒有什麼意義,寫出來就是自己爽而已。(沮喪)所以這一次,利用特別版,寫了一篇前世今生,讓西門恩與祝十五在古代圓滿結束,也在今生有美好的開始,寫得讓我非常開心、寫得讓我心好癢好癢,算是一圓當初身為讀者的夢想,這倒是當初接下六婆時,始料未及的美麗收獲。

楔子

「……」

「嗯?小妹妹,你在說什麼?」少年坐在床緣微笑道。他的面色略嫌憔悴蒼白,但相貌卻十分清俊。

「什麼叫惡靈?」

「惡靈?」他慢慢梳著她亂亂翹的長發,沉吟了會,答道︰「那在眾人眼里算不好的東西吧。」

瘦瘦小小的身背硬梆梆的,少年心里覺得奇怪。

「小妹妹?」他俯下頭,不料她突然轉過身來,差點撞上他的嘴,他心里無由來地漏跳一拍,連忙退後。

「她們叫我惡靈。」聲如蚊,幾乎听不真切︰「那我就是不好的東西了。」

「胡說。」少年撇開臉咳了幾聲,才轉回溫柔笑道︰「每家的孩子都是寶,連我這病鼻在大哥他們眼里都是寶了,何況你這小泵娘生得這麼可愛呢。」有一副健康的身體,相貌又生得極佳,就算生自祝氏一族的巫術世家,將來的命運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她像沒有細听他的話,只呆呆地望著他迷人的笑顏。

忽地,她像一頭小狽撲進他的懷里,叫道︰「笑笑!你好好,對我笑笑!」

少年被她撞得倒在床上,雙手連忙抱住她的身子,怕她掉下床。他懷疑自己被撞到內出血,氣一時順不過來,猛咳著。

「別靠近我!咳咳……小心傳染……」咳了不知多久,差點把心肺都咳出來,才勉強抑止。虛弱地張開眸,瞧見她皺著眉望著自已。

他微微一笑,道︰「我沒事。瞧,你送我的花也沒事。」他從袖中拿出那朵扁扁的小白花。

「送花花,就笑。」她害躁地說︰「你真好,只有你笑。」她忽停了一會兒,叫道︰「姊姊要來了,我忘了要做的事!」

她連忙爬下他的身體,跳下床。

「等等,小妹妹,別忘了面具。」他趕緊坐起,拿起擱在一旁的鬼面具。「要忘了,你可完了。」

她用力點點頭。「你不說,我不說,姊姊不會知道我拿下面具過。」她閉上眼,等他幫她戴上面具。

少年俊秀的臉龐抹上淡淡紅暈,想起之前她說拿下面具的意義。反正……反正只有他倆知道,不要泄露就沒有關系;何況他久病在世,何時離世都不知道,就當他不知拿下面具後的意義吧。

她閉上眼,小臉白白的,白到幾乎透明,讓人懷疑她之前究竟在什麼地方生活,仿佛沒有照到陽光;頭發雖柔又軟,卻不黑,身子瘦瘦小小,思考也有別于旁人,他想起她方才說的話——

沉吟一會兒,他捧起她的小臉,輕輕柔柔地在她額面上親上一口。

「你在做什麼?」她張開眼,好奇地問。

臉微紅,他柔聲說道︰「這叫憐惜,就是很疼很疼你的意思。不管旁人叫你什麼,你都不要在意,人的命都是由自己來決定的,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想笑就笑,你瞧,像大哥哥,活了十多年,要出門還得靠人扶持、要人照料,相較之下,你這個小惡靈,是不是比大哥哥好多了?何況,你待在我這里也有好幾個時辰,我也沒有什麼事,是不是?說是惡靈,那都是騙人的。」

她的小嘴微張,眼楮張得大大地。他被盯得臉龐燥熱起來,心里雖有些失落,但仍然小心為她戴上像鬼一般的面具。

「我想跟姊姊一樣當巫女。」

「那真好。」他笑道。

那醉人的笑容深深刻在她的眼底,她月兌口︰「生病不好。我當巫女,照顧你。一直一直,只要你笑笑。」

他聞言,心底滑過異樣的暖流,笑道︰「好啊。」如果他的笑,能讓她開心,他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忍著病痛,對著她笑容滿面的。

「等我喔,等我回來,都不能離開這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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