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 第19頁

「等?」

「等他有心見咱們。畢竟碔砆曾在我保護之下,無論結果如何,他必定會找上我。」一旦發現了碔砆的女兒身,章大人更會找上他。

屆時,他要如何應對?腦中紛亂,此時此刻該想如何保住自己,心底情感的聲音卻在不停地詛咒,詛咒自己的無用,詛咒他堂堂一名守護京師百姓性命的都督,竟連自己的賢妹也守護不了。

如今天一亮,恐怕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了了。

紅顏禍水啊,她果然成為自己的催死判官

第七章

思考于他,是家常便飯;無時無刻地玩弄心機,彷佛成了他天性里的一部分,難以再改。

但是,究竟從何時起,他無法思考了?腦里只是不停地交錯著譚碔砆清白受損的幻影。

她只是個姑娘家,怎麼受此折磨?

泵娘如花,一折就斷,不敢想象就算救回了她,她還活得下去嗎?

「爺!」小堇匆忙跑進庭院。

他抬起眼,發覺遠方日陽升起,白霧極濃。他一夜無眠,怎麼沒發現天亮了?

「爺,尚書府有人來啦,要請爺過府一敘。」

「來了嗎?也該是時候了。」他啞聲說道。

屋內二人被驚醒,連忙奔出。

「有消息了嗎?滄溟兄,我跟你一塊去吧,人多好辦事,萬一真有什麼,多一人也是好的。」段元澤急道。

「不,我去就行。小堇,你也留下。」聶滄溟說道。

見到眾人錯愕瞪著他,他雖感不對勁,但無暇細想,便先召來一夜守在尚書府外的家僕。

「昨晚尚書府可有異動?」他問,暫時摒除雜念。

「稟大人,至清晨都無人從尚書府出來。」

他沉吟了下,舉步往外欲生馬車。

「滄溟兄!」段元澤叫道︰「如果……如果碔砆他……他不幸……不幸英年早逝,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領回她的尸首便是。」

「就這樣?難道你沒要為碔砆報仇?」

聶滄溟淡淡微笑。「咱們與章大人皆為朝廷效力,將來仰仗他之處甚多,報什麼仇?」

「爺……」小堇叫道︰「碔砆哥哥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聶滄溟低下頭看她紅通的眼,憶起前些日子譚碔砆提到小堇。她的心真細,連他身邊的小堇也注意到了。他忽然抱了抱小堇,說道︰

「不管如何,我必定會將她這人給帶回來。」語畢,走出庭院。

小堇嚇了跳。爺雖待她好,卻從沒像爹那樣抱過她……是碔砆哥哥偷偷說了她心中的秘密嗎?

「好狠的聶滄溟。」談顯亞不平惱叫︰「碔砆算是認錯了人!」

段元澤瞪他一眼,向小堇說道︰「立刻備車,咱們就跟在滄溟兄後頭,別要讓他發現。若是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小堇用力點頭,施展飛毛腿的功夫消失在庭院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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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

「這是密道?」暗門緩緩開啟,里頭黑蒙蒙一片。

「嗯。」

「戒弟,你真清楚。」見他毫不猶豫地走進去,連忙低叫︰「我可沒能力在黑暗中辨路啊。」

走在前者的少年遲疑了下。「我去拿油燈。」

「拿油燈不便,易被人發現。」她主動拉起他的手。「你牽著我走吧。我怕若是遲了,會給他賣了也不一定。」

少年忍住將她揮開的沖動,徑自往密道里走去。他的步伐極大,她得快步跟上。黑暗中,她確實無法視物,見不到也好,省得瞧見一些今人作嘔的東西。

密道里有股腐敗混以惡臭的氣味——她遲疑了下,聰明的不問他是否有尸體藏在里頭。問了,她怕會腿軟,寧願當那般惡臭來自于幻覺。

「待會兒你不要說話,牆極薄,練武人听得見。」少年說道。

她隨口應了一聲,注意到才一會兒他的掌心盡是汗,輕微的鐵鏈踫觸聲在密道里響起。

這樣的聲音真刺耳,她是打定主意要逃命,也得帶著這少年走,只是沒有把握聶滄溟是否真能將她帶走。

他大概以為他是來領尸首的吧。這幾年來,她與他感情漸入佳境,稱得上是好兄弟,昨晚他應一夜無眠,思考要如何救出她;她也相信他必定會救她,但前提是不與他心中的國事相沖突。一旦沖突,她怕一輩子就要鎖在尚書府里了。

她暗嘆一聲,不會不明白這個義兄為國可以犧牲一切的心理;而她也發覺章大人對她興趣相當濃厚。

「別出聲了。」少年暗示,輕輕側過身子,將她推向暗門,附在她耳邊低語︰「听見了沒?隔著這道門,是大廳,那是你義兄的聲音。」

她側耳仔細聆听,听了半天終于听見有人在說話——

「本官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第一次遇見這麼討喜的可人兒。他是官,但只是個小學士,只要我注銷了他的官位,他便可陪在本官身邊。聶爵爺,你可願意將他送給我?」

聶滄溟微笑,心底不知該喜該憂。她未死;但有時候,活著更難過。

「碔砆是人,怎能談得上送或不送呢?」

「又在玩這一套。」牆後的譚碔砆不以為意地咕噥道。少年輕輕推了她一下,暗示她閉嘴。

「你在拒絕我?你以為你是誰,聶爵爺?若不是碔砆堅持要你同意,本官何須問你?」

看得出來,他極喜愛碔砆,才會任她開出條件。思考開始轉動,推敲起她的念頭來,聶滄溟面不改色地笑道︰「大人應知碔砆與我的關系。」

「滿朝皆在謠傳,我豈會不知?」他不悅道。一想起譚碔砆的身子被此人踫觸過,便滿心不高興。

原來碔砆有心制造這樣的印象。聶滄溟斂起笑容,順水推舟拱拳道︰「碔砆與我兩情相悅,盼大人成全,將她交還給我。」

章大人輕哼一聲。「昨晚碔砆流淚……」

他心驚肉跳。「流淚?」為何而流?是因為被……雙拳無意識地緊握兩側,克制著自己。

「從沒有見過有人流淚可以流得教人心疼。白晢的肌膚像吹彈可破,他說他已二十多歲,但肌膚紋理勝之本官所擁有過的少年……」

眼前起了紅霧,再也听不清姓章的接下來曖昧不明的話,明知克敵制勝之先機在于冷靜判斷,但就是難以控制自己。

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嗎?

「聶爵爺?」

輕微奇異的聲音話進耳里,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是自己咬緊牙關的聲音。

她不過是個女人……

她只是個義妹……

天下間女人有多少,他要從中認義妹多容易!她絕非獨一無二的,被侵犯了又如何?男人要成大事,就該犧牲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樣吧——」章大人退一步,說道︰「要得珍寶就該付出代價。本官瞧你對碔砆確有幾分感情,我也不要強搶人,就跟你以物易物吧。」

密道里,譚碔砆暗叫不妙。

章大人繼續說道︰「本官听聞你數次往上呈報,為防御沿海矮人,須造戰船建船炮,但始終未有下文。你若將碔砆送給本官,明日上朝之時,本官定會完成你的心願。以他來換你的心願,你滿意了吧?」

聶滄溟雙目一亮。「章大人可是當真?」他月兌口問道。

譚碔砆身子一軟,貼著牆上滑落,閉上雙眸,暗嘆口氣。早知如此,就不該奢望靠他來救,自己想法子逃出生天還來得快點。

「本官所言不假!」

能造戰船領軍出戰,將倭寇一網打盡是他近年的心願,無奈昏君當朝,他可以買通任何官員,卻無法買通看他不順眼的邵元節。邵元節是聖上當下眼前紅人,而章大人是當年引他入宮之人,若是有章大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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