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第3頁

「打了人,可就不能再收保護費了,也不能再為難這位姑娘。」他沉聲說道。

「啐!你以為你是誰啊?」一時氣惱,出了一拳,打在聶七的身上,見他一點也沒有打算還手,眾人互望,暗地松口氣。「嘿,原來是不會打架的公子爺兒,你若願意為她出錢,咱們一定不為難。」方才還以為他是練家子呢。

「不,」余恩叫道︰「我沒有這錢,也不需要旁人來為我出。」

「可惡!敬酒不吃喝罰酒!」示意同伴出拳打人。

拳頭狠狠落下來,余恩倒抽口氣,使勁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轉過身,雙臂將她護住。

「聶……聶公子,您讓開啊,他們要找的是我……」他沒抱住她,只是圈住她的身子,讓她難以動彈。他俯頭擋在她的臉側,她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男人的味道。

「聶……聶公子!」她低叫,雙掌想推他,偏偏動不了他分毫。

拳頭落下,盡打在他背上。她的心跳急促,怕他就此被打死了、打暈了……

「別叫,這點拳頭對我還不算回事。」他在她耳邊低語。

「可……可是……」天啊,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為她做過這樣的事,她要怎麼還,才能還清這筆債?

忽地,她伸出雙臂,拚命張開手掌,試圖環住他的背。推不動他,就算打在她手上,也算是少欠一分情了。

「你干什麼?」聶七薄怒,欲抓回她的手臂,瞧見她眯眼瑟縮了下。

一抹怒火立刻從胸腔之間燃起,不由自主的捏碎一串佛珠,旋身欲踢,卻見歐陽下手更快,將他們踢離了小巷之中。

「爺……」歐陽呆了呆,瞪著地上盡碎的佛珠;那佛珠跟著七爺十年之久啊,有佛珠隨側就不曾見過七爺發過火或者打起架來,怎麼……

「受傷了嗎?」聶七急問,看著她皺著臉彎著手指。

「我想……還好吧。」有些痛,但對于作菜應是無礙。

「要不要給大夫瞧瞧?」

「啊?不,不必麻煩了。」余恩抬起臉,充滿感激的笑了笑。「多謝公子相助,要不是公子,我怕……」

「怕是早就被人打倒在地。你既然知道自己無力對抗,為何不先虛應一番再作打算?」他怒道。

「再怎麼虛應,遲早也是要打,早打晚打,還不都一樣。」

「所以你就甘願讓他打?難道你不曾想找人幫助嗎?」難道就不曾想過向他求助?

一年來他日日在此吃粥,從未發現她被人欺負。他眯起眼,熟悉的怒火在心口流竄,來得又急又快,彷佛十年前的那一日。

「找……找人求助?」連想都沒有想過啊,她低下頭,像在自言自語︰「找人救命,是欠了一分人情,要還……不容易……」

「你——」來找他啊,就算交談次數屈指可數,若有什麼不平之處,也可以來找他啊。

「總之,是多謝公子相助,您……可沒有受傷吧?」她有些擔心的問。

「我的身骨可比一個女人強太多了,挨了幾拳就叫痛,豈不讓人見笑。」他沒好氣的說道。

「那……那我該怎麼報答您呢?」

「報答?你以為我救你還要討賞?」

她聞言一呆,差點月兌口而出說道,救人,不都是要討賞的嗎?但見他臉色,就不由自主的把話吞回嘴里。

他瞪著她,讀出她的想法。「歐陽,送苗姑娘回去,防著那幾個地痞流氓再回來。」氣惱她,也氣惱自己,瞪著地上佛珠半晌,才轉身離開。

余恩目不轉楮的目送他。

「從小到大,就這麼一次……」她喃喃的。

「什麼?」歐陽問道。

她搖搖頭,沒再吭聲。

就這麼一次,有人不求回報的救她,讓她深受感動。他連打架都不懂呢,竟然還會救她……也許,也許明天他就會回來要她報答了,但起碼今天讓她保有這樣的記憶,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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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一早——

大街藥鋪前賣粥之地空無一物。

聶七抬眼見天色,心頭頗覺奇異。這時候,她不都早來賣粥了嗎?

「聶公子又來喝粥?別等啦,昨兒個晚上余恩他們連夜搬走啦。」張大嬸搖頭嘆息︰「連個話也沒留,讓咱們家的小翠哭得死去活來。」

「搬走?」

「是啊,好像她們家的男人回來了……」

男人?誰的男人?是苗余恩的或者是那個叫冬芽的?

「莫非是她大師兄?」貼身護衛歐陽見王子站在空地上,快步走來,听見張大嬸的話。「爺,昨天屬下送苗姑娘回家時,瞧見她們屋子前站了一個男人,苗姑娘喊他聲師兄,興奮之情不在話下……那男人,應是懂武之人。」

大師兄?她根本就不懂武啊。聶七垂目思索了一會,心頭復雜得難以言喻,分不清心里那股悵然若失之意,究竟是為人抑或為粥.。

目光飄忽至空地之上,彷佛見到她俐落的身影在煮粥、切菜。她不愛笑,不愛說話,在賣粥之時,偶爾有的話大部分也是對他說的。

——粥點照舊嗎?

——嗯。

不曾把握,終究擦身而過;不曾問心,只戀住她的身影。怪誰?怪他自以為日久不變,以為只要每天守候,就能見到她的身影。

是他自己活該。

第二章

三個月後——

「帖子!七少爺,有帖子來啦!」嗚,感動流涕,感動流涕啊!

「夕生,小聲點,不怕吵醒人嗎?」

「不會不會!七少爺這時候都早起來誦經啦!」元夕生眉開眼笑的端著托盤,快步往偏善樓走去。

天才微亮,就隱約听見誦經聲,元夕生身後的白衣男子緩緩搖著扇,說道︰「我怎會不知老七醒了,但是元巧還在睡,你是存心吵醒他嗎?」

「是啊!奴才差點忘了您跟十二少半夜才回來,還不及幾刻鐘的時間……」元夕生用力拍了下後腦勺,喜孜孜的說道︰「府里沒了十二少,還真是死氣沉沉。」

走至偏善樓,正欲敲門,卻及時被扇柄輕輕打了一下;他抬起臉,不解問道︰「四少爺……」

白衣男子斜睨他一眼,搖頭低語︰「身為聶府總管,你還有得磨。」不理會他一臉受辱的模樣,俏聲推開樓門而進。

門內是簡單的佛堂,佛堂前是老七背對著誦經。他也不打斷,示意夕生將托盤放在茶幾上,推開窗子遙望。

窗外,是一片清靜竹林,緊鄰著十二的石頭窩。

白衣男子打開扇懶懶的搖著,白扇上畫的是風景,在扇的右下方蓋了個「聶沕陽」之印;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銅門上,銅門高掛「石頭窩」的牌子,他的唇畔浮起微笑,盤算著十二何時起床。

餅了半盞茶,誦經聲停下,守在一旁打起瞌睡的元夕生立刻驚醒,大驚小敝的叫道︰「七少爺,帖子!有帖子來啦!」

聶七站起身合什拜了拜,才轉過身來,瞧見老四沕陽。

「我以為你會待在老五那一年半載的,怎麼才幾個月就回來了?」

「玩幾個月,夠了。」聶沕陽上上下下打量他,目光最後落在聶七左手握著的佛珠上頭,笑道︰「怎麼?終日見你不離的那串佛珠不戴了?」

「少爺!是帖子呢!想想看,已經十年了!天啊,說出去都沒人相信,好不容易有人寄帖子來了!」元夕生感動得痛哭流涕,將跟著早飯送來的帖子拿起來,正要遞給聶七,卻見聶七視若無睹的走過他身邊,瞥一眼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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