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第24頁

她抬起眼,鼓起勇氣。四周無人,她踞起腳尖,環住他的頸項,湊上嘴去。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笨拙如昔,而且有些費力。他並未拒絕,將她環抱離地,恣意回應。

他只手滑進她的衣襟之內,輕撫她的柔細肌膚。她身上帶有淡淡的花醬味,分不清是哪種味道,指月復與她的肌膚產生熱度。什麼君子啊,若不是見她害羞、見她緊張,早想放肆與她親熱。他掀了一角她的外衣,唇滑落在她的縴肩,咬上一口。她低抽口氣,埋在他的肩窩。

「哎呀,我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的性子還是一樣莽撞。」聶沕陽才轉了彎要跟進來,一見此景,連忙壓低聲音說道。

他的聲音穿透聶七的知覺。後者動作極快,將她的外衣拉回,怒眼瞪他︰「你方才瞧見什麼了?」女人肌膚,豈是外人能見的?

「我什麼也沒看見。」聶沕陽連忙搖頭。「我只看見你的一口白牙而已。」

「那還算什麼也沒看見!」拳頭緊握。

「七弟,你不能怪我啊,你要怪就怪咱們家里人多,除非你關上門,不然隨時隨地都會冒出個人來,我只是湊巧啊。」聶沕陽低聲叫屈。

余恩的臉被埋進聶七的懷里,唇間發癢又覺好笑。原來家族人多也是件麻煩事阿。

聶七狼狽瞪他一眼。「我看你老早不順眼。」

「我知道,不過不順眼歸不順眼,你的拳頭不要落在我身上就好。」聶沕陽認真說道︰「容我提醒一句,廳內有人在等。」

一提到冬芽,余恩連忙抬起脹紅的臉,站好身子。

手心在冒汗啊,即使大師兄如此待她,她仍然難以割舍與冬芽的感情,可是……可是……

「若我主張,連大門也不讓他們進?」聶問涯看她緊張,將怒氣轉移到廳內之人。「你不要見,是正好。我陪你去瞧瞧你剛種的野菜園子。」

「不。」余恩忽然笑著搖頭。「大師兄騙冬芽說我死了,是要冬芽跟我之間斷得干干淨淨,從此再無瓜葛。可是今天他會帶冬芽來,那表示有事發生,而且事關冬芽,」她深吸口氣,向聶七若有所思的笑道︰

「我可曾跟你說過,大師兄那年十五歲,一見冬芽,就此傾心,從此以後此心不曾變過。」語畢,她拉起裙裾,跨過門檻,走進廳內。

第八章

一進廳內,就見冬芽驚喜交迸,淚流滿面的沖上來。

「余恩,你果然沒死!」

余恩差點被撞倒,身後的聶七立刻扶住她。

「我好想你,我以為你死了……」嚶嚶啜泣的埋在她的肩頭。

余恩閉上眼,抱住她。「我也想你啊……」日子彷佛跳回過往,聶家人只是夢境。她微張開眼,瞧見冬芽身後的大師兄,強自鎮定的站在原地。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雙目如炯的注視她,眼底仍是壓抑的殺機。到現在,他還不放棄殺她嗎?

「余恩,你還好嗎?」冬芽抬起小臉,哽咽道︰「師兄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你怎麼不回來找我們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我……我讓聶家公子救了,暫住這里養傷,所以……」

「聶家公子?」冬芽注意到她身後站著的男人。她拭去晶瑩淚珠,向聶七福了福身子。「多謝公子相救余恩,若不是你,我與余恩恐怕早就已經陰陽相隔。」

「你不問是誰想殺她?」低沉而躁怒的聲音讓冬芽的臉微微嚇白。

「殺?余恩不是誤食山菜,讓公子在山上救了嗎?」

眾人目光皆看向冬芽身後的男人。這就是他的理由?料定她會顧及冬芽而不加以拆穿?

偏偏他真是捉住了她的弱點。

「嗯。」余恩苦澀的應了一聲,當作配合師兄的說詞,身後立刻傳來重重的嗤鼻之聲。

「那,你復元了嗎?」冬芽軟語問道,擔心的上下瞧她。

「我早好啦。」

「太好了!」冬芽破涕為笑,純真笑顏如璨星,光彩奪目,立時讓人目光一亮。余恩心一動,不由自主的痴望她惹人憐惜的小臉,差點就要月兌口逗她開心。

連她這看慣冬芽的女子都忍不住心生疼惜,何況是男人……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不敢往後瞧去。

聶問涯自與她相識以來,從未見過冬芽,難保……難保……不敢回頭啊!

「來者是客,夕生還不上茶?」聶沕陽緩步上前,請他們坐下,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也挑了個椅子坐下。「兩位找上門來,是為帶苗姑娘回去嗎?那可不成呢,現在苗姑娘可成了咱們彭廚子的得意助手,少了她,如何應付三個月後的馭食帖。」

「苗余恩,你為外人做事?」

「不,我沒有。」余恩直覺說道。師兄的唇略白,連猛然站起來的身姿都有些氣弱,顯然與聶七打斗之後重傷未愈,但仍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後背貼上了聶問涯溫暖的身體。

她微一顫,不敢再動。

「沒有?你自己的妹子不幫,卻幫個不相識的廚子,你這叫沒有?」

「師兄……」冬芽擔憂的低叫。

你要我如何幫?處處致我于死地,杜絕我們相見,要如何幫?想要月兌口而出,卻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冬芽小姐也收到馭食帖了?」聶沕陽點出重心所在。

冬芽的黑眼圓睜,不解問道︰「你怎麼知道?」

聶沕陽面色不改,仍然笑道︰「而且食記在還未看之前便已遺失,所以你師兄來了,為了馭食帖。」

「不,」冬芽搖頭,天真說道︰「咱們不是為了馭食帖,是為余恩而來。」

聶沕陽但笑不語,目光越過她,往那男人瞧去。

那男人的臉色有些鐵青,但並不反駁,只淡淡說道︰

「若是顧及往日情誼,就該盡心盡力。」

「什麼往日情誼啊,」清朗笑聲讓門口起了小小騷動。是錯覺吧?在剎那之間,彷佛有抹溫暖的光芒往門口一點一滴流竄,迅速覆蓋整間大廳,掩去冬芽的光采。「我瞧,余恩兒與聶家的情誼較深。而其中我與她更是情同姐弟,是吧?余恩兒。」

「您不能喝茶,十二爺。」

「不喝,你多這一杯是給誰的?夕生,你是打算躲在旁看戲兼喝茶嗎?啐。」

「十二爺!」元夕生受辱叫道,彷佛被說中心思。

聶元巧走進廳內,見眾人皆將目光移向他,他淘氣一笑,目光落在怔仲瞧他的余恩。

「方才我去梳洗一下,換下一身面泥,特地趕過來瞧瞧你的‘親人’。這就是你妹子嗎?」他走至余恩身畔,漫不經心的看了冬芽一眼,便將視線調回余恩身上。「怎麼啦?瞧你鈍的。」扇柄輕輕打一下她的額頭。

「光……移位了……」余恩低喃,有些回不過神來。

「什麼光?」元巧抬頭看看。「天色還早,光夠足,沒移位啊。」本想模模她的臉,看看她是不是發熱,卻被人瞪了一眼。

他吐了吐舌,見余恩仍目不轉楮的注視他,他扮了個鬼臉。

這鬼臉十足淘氣又可愛,他是存心逗她開心,頓時讓她心頭溫暖起來。

「把茶放下,元巧。」聶沕陽插嘴。「你還沒好到可以喝濃茶。」

「喔——」元巧乖乖將茶放下,表情極端多變,睨一眼余恩的師兄仍在看他,他笑得更燦爛。「余恩,這是你妹子嗎?」

「嗯,她是冬芽。」遲疑了下,怕十二熱熱切切的上前打招呼。她與十二初時見面,他就是不拘小節拉拉扯扯,她怕十二一動手,師兄會沖上來打人。過了半晌,十二像是忽然間規矩起來,就在那里等她說話,余恩便繼續說道︰「冬芽,這是聶七爺的十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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