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第25頁

「十二弟?我以為他是女孩家。」

元巧撇撇唇。「我可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啊,不過就是一張臉漂亮點罷了,什麼女孩家。」他略有不悅,喜怒哀樂盡顯清俊的臉龐上,像極心無城府的少年,有什麼話就說。

若真是心無城府,那天也會塌了。元巧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在某些地方極為細心;他與喜歡之人說話並無戒心,甚至格外頑皮。回憶與聶家人相處的這段時日,余恩心中曲緊張消散不少。

「對不起,十二公子,我無心將你比作女孩……」冬芽怯怯天真一笑。

「你就叫我聲十二爺吧,女孩家都是寶,把我當女孩是無妨,可不能罵我是娘娘腔就行。」元巧回以一笑。

兩人同時露出笑容,目光卻難以克制的往元巧溜去。為什麼呢?余恩微微驚詫,這才發現從頭到尾聶沕陽對冬芽並無驚訝之感,眼角瞥到元總管掩嘴打個呵欠,怎麼他也……

余恩遲疑了下,轉過身。

「怎麼?終于要看我了?我還當我在你眼里沒了影呢。」

她抬超臉,看著聶問涯正惡狠狠的注視她。他的眸里充滿暴怒,像要吃人,而且那人就是她,她直覺縮了縮肩。

「方才你們在說什麼?別因為我來,就被打斷啊。」元巧問道。

「馭食帖。」冬芽的師兄開口,將目光從元巧身上調開。「發馭食帖之人已讓南京城好幾戶著名的廚子甘拜下風;本來與我們無關,日前帖子送來,是存心挑戰。冬芽才剛起步,他這帖子一下,分明是要絕冬芽後路。」他的黑眼注視余恩,像在說︰你若顧及往日情分,就該再幫冬芽。

元巧張口欲插上一嘴,卻被聶沕陽制止,拋了個眼神給他。

「比試之期在多久之後?」

「比你們略晚半月左右。」

「才三個半月,我能教冬芽多少?」語氣之間已有軟化。師兄懂得她的弱點,只要帶著冬芽出現,她永遠不會拒絕。

「嗤。」元巧哼了一聲,撇開臉。

「你能教多少便教多少,我要你盡全力幫她,冬芽兒不能輸。」

「又要來李代桃僵之計嗎?」元巧輕哼一聲,斜睨他。

那男人惱怒道︰「咱們師門之事,何需你這半男半女的人插嘴!」

「赫!」元巧才剛坐下,又猛然跳起來。「你說我半男半女?」

「不是嗎?男生女相,誰知你究竟是男是女!」

元巧怒顏相向。連他生氣也十足的好看,男人失神了會兒,瞧向冬芽擔憂不解的眼神,他收斂心砷,哼聲道︰「不管如何余恩,跟咱們走吧,師父臨終前的遺言你該還記得。」

「我已與師門無關。」

「余恩……」冬芽吃驚道︰「為什麼會無關?」

「但我與冬芽情同姐妹,我一定會盡力相助。」

「好,算你還有良心。」

「良心?」元巧輕哼。「有良心的,這世上也不多啦,不過厚臉皮的倒是滿多的。」

冬芽眼里閃過迷惑,不解為何元巧對她似乎有所敵意。

「你非得要幫?」聶問涯在她身後壓抑問道。

「我與冬芽尚有情誼,怎麼能說斷就斷?」

聶問涯抿起嘴,先前的怒火再度鼓脹沸騰。那男人要殺她啊,還顧什麼情分?「余恩,咱們可以走了嗎?」冬芽問道。

「別走別走,那就都別走吧。」聶沕陽笑道︰「在外諸多不便,你們都留下來吧,府里廚房供你們使用,不管誰輸誰贏,苗姑娘都不能再走啦。」他對上男人的眼,看穿男人眼中殘余的殺機。

「不能走?為什麼?」冬芽茫然問道,未覺元巧執扇遮臉,翻了翻白眼。

「因為,」聶沕陽頗具耐心的回答︰「你姐姐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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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在吹,吹動湖面漣漪。湖畔綠柳垂條,人影疾步走過。

「等等……等等,我跟不上啊!」她叫道。

「何必跟?」甫出廳的聶問涯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真動怒了。「對不起,我並非有意……」

「你心虛了?」他猛然停下腳步,讓她一頭撞上他。

「我……我……我……」

「我什麼我?不敢說出口,那我代你說吧。你以為我乍見苗冬芽貌美,不由得一見鐘情,從此傾心,不再改變,就像你大師兄一樣!」他攫住她的手腕,狠狠的瞪著她,目光如炬,幾乎噴出火來。

余恩一時啞口無言,只能搖頭。

「你當我的心是什麼?苗余恩,你以為我膚淺至此?倘若,我真一見鐘情了,你要如何?」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怒極,幾乎捏碎她的骨頭。「你會樂觀其成吧?」

「怎麼會?」她抬眼月兌口叫道︰「不是我不信你,只是美之物,人皆喜之,何況是冬芽呢?她天真無邪,自幼每到一城一鎮,只要是男人,莫不喜愛她,大師兄也是啊。他從入門的那一刻起,眼楮就不曾再離開過冬芽。我怎能……怎能相信……」怎能相信他不會跟旁人一樣?連她自己若是男子,都會難以自拔啊。

聶七瞪著她,瞧見她素腕上的佛珠,硬生生的壓下沖天怒火。「我真要對她一見鐘情,也不會是現在。」

「你見過她了?」她訝異。

「劉府那一夜,我當然見過她!」他摔開她的手。

「可是那一晚無月,連冬芽也離你極遠,你怎麼可能……」不可能啊。

「我曾是練武之人,眼力比常人好許多,她長怎樣我都知道。」

「你早就見過……」她喃喃道,心理充滿迷惑。「為什麼呢?你不會對冬芽她……」

「美之物,人皆喜之,我自幼瞧慣了元巧,苗冬芽于我不過是個天真無知的小女孩,我可沒有去喜歡一個小娃兒的興趣。」

她一震。瞧慣元巧……難怪,難怪聶家人見著冬芽並無驚訝之感,原來家中已有精琢的容貌,但她還是難以相信啊。

長年來她已習慣成為冬芽身邊的陪襯物,直覺認定任何人一見冬芽都該喜歡。幼時心里是曾難過上天不公,可是冬芽就是讓她忍不住舍命相護……長年根深柢固的觀念,他怎能這麼輕易的推翻?

「所以你才會主動熱情,想要留個美好回憶?你說你將我的情意放在心里,你只是隨口說說,卻從未認真看待過。」

「不,絕不是如此!我珍惜啊,你不會知道我有多珍惜它——」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雙足忽然踏了個空,等回過神時,水淹漫漫,灌進她的口鼻。

她驚駭,耳畔最後听見的是他的暴喝,幾次掙扎的浮沉,最後看見的是他撲上前探手欲抓撲了空。

湖水極深,讓她踩不到地,驚慌之中,只想要往上竄去,偏偏不懂如何游水,雙手雙足拚了命的在掙扎,身子卻開始往下沉去。

她還不想死啊!

還沒有解釋清楚,怎麼能死?

她只是難以接受根植的觀念被推翻,不是不在乎他對她的心,只是……只是過去太多的見證難以忘懷啊!

沒有氧氣的胸口如火在焚燒。這一次真的要死了?耳畔是奇異的水聲,像臨終前最後所听見的。她勉強掀了掀眼皮,恍惚中見到他如魚般游向她。

還沒有來得及分清是不是幻像,忽然有人抓住她的雙手,她張開虛弱的眸子,驚訝的瞪著他放大的臉龐,她直覺張口,他迎上來極快封住她的唇。

氣由他口中灌進她的,雙臂摟住她的腰,欲將她拖往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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