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在邀請她呢!她心驀地揪緊,什麼話也講不出來;而且她震驚的發現,即使她現在說得出話,肯定也不是跟拒絕有關的辭令……
他沒有馬上行動,雖然身體漸漸緊繃起來,但仍是靜靜的看著她,約莫有兩分鐘之久;他在等她拒絕。
但她沒有。雖然表情帶了些驚慌失措,可是粉紅的小嘴除了微顫外,沒有其它的示意,沒有任何可稱之為拒絕的動作。
對性,她非常惶恐;對他,卻不。答案非常明白了。輕抖的小手俏悄滑進他炙熱的大掌里,由著他把自己溫熱起來,一路熱到心口,怦怦地發燙。
然後,他牽起她小手,以一種優雅的克制,徐緩的付了餐費,單手抓起兩人所買的書後,大步往他車子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把她抓得好緊,緊得讓她覺得有些痛。他也在緊張嗎?
不管他緊不緊張,這個想法至少讓她感到好過許多。
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親密,發生在她的宿舍。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他住的地方那麼遠。是一種沖動,禁不起一個小時車程的折騰與消耗。車上?不,完全不考慮。旅館?想都沒想過。所以當她建議到她的住處去時,他沒有反對,油門催得飛快,不到三十分鐘就到了她住的地方。
「我們真古板,對不對?」當他們能好好說說話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之後了。
鎊自洗完澡,簡單的在衣衫不整的情況下吃了微波食品當晚餐後,他們又回到溫暖的床上,體膚相觸,親昵靠在一塊,不為了醞釀下一波激情,只是想貼近,分享體溫,也分享彼此身上的味道。
「是嗎?」就著床頭一盞小燈,他隨意翻看著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書。大多是生物、遺傳、免疫學之類的專業書籍,滿滿的專業術語,文字之艱深,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
「我不能想象在車上。雖然很多人都這樣做,因為方便,也因為刺激。」
「這麼說來,我們是古板沒錯。」他漫應。
他在看她的書,而她在看他。
洗完澡的他,頭發半干,有些凌亂,使他俊美的臉孔不再顯得文質彬彬,反而添上幾分狂野。沒有穿衣服的他,肩膀寬闊,胸膛厚實,小骯甚至結有六塊肌肉,此刻雖然是放松的半躺著,但那肌肉的形狀仍是隱隱浮現。真是非常有看頭……男人的身體都是長成這樣嗎?當她這麼想時,也問了出來。
「我不清楚。」他睨了她一眼,右臂橫張,將她圈入腋下,收攏她于自己的胸膛上,才又緩慢地道︰「如果運氣不錯的話,也許妳這輩子會有許多探索的機會。到時再請妳告訴我這個答案吧。」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她眼楮眨了眨,望向天花板想了一下,很肯定的這麼對他道。
「哦?」洗耳恭听。
「下一個男人,我還是會找像你這種體格的,結實、美麗,而且絕不健美得太夸張,這樣對我來說剛剛好。其他太壯或太垮的,我都無法想象。所以我現在就知道未來看到的男性體格都差不多會是你這樣的。」
他淺淡笑出聲,語氣听不出高興還是惱,說道︰
「我是否該為妳的肯定而備感榮幸呢?」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是沒有意見啦。」她竊笑,迎上他正在看她的目光,不確定那里面是否帶著點不悅,而這,不知為何竟讓她覺得很開心。
對于這個話題,他們都聰明的沒打算繼續說下去。他放下手邊的書,打算再翻下一本。羅藍瞄到他的動作,突然想到什麼,趴在他身上,伸長手從床頭櫃上抽過一本書,然後問他道︰
「莫,你看詩嗎?」
「詩?」莫靖遠頓了下,眼光放在她手上那本詩集。不明白一個生物科學研究生的住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那是哪一家上市公司的名字嗎?」
「你明知道不是!」她橫他一眼。
他低笑,回她道︰「不,我不看詩。」
「在你們學商的人眼中,文學這種東西很沒價值嗎?」
「不,任何可以當作商品販售的物件,都有它的價值。我想每一個學商的人都會這麼告訴妳。」
「那你呢?你的看法呢?」
「我嗎?」他看著她,這個美麗聰明且青春洋溢的女子,此時此刻在他懷中,也在這當下屬于他,雖然可能在無法預期的下一刻飛逸而去,但現在,她是他的。「我只能說,文學不是我的興趣,但我不會因為興趣不在那上頭,便否定它的價值。妳喜歡詩?」
羅藍嘆口氣,柔女敕的臉頰不自覺的輕輕在他胸膛上摩挲,不知道自己此刻顯得多麼迷惘。
「我大概是喜歡的吧。小時候,家里讓我背誦三字經、千字文、幼學瓊林,然後是詩經,為了訓練我的記憶力。對我父母來說,這些只是訓練我的過程之一,我不必對詩文產生興趣。而後英文、法文的學習取代了古文的背誦,一件又一件功課緊湊的排在我的課表里,把我塑造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想我是喜歡讀詩的,即使我並沒有詩才。我買詩集,各國的詩都買。有些詩讀起來無法理解,但董仲舒說過,『詩無達詁』嘛,詩讀起來有感覺就好了,不必一定要把每一個字都拆解得清楚明白。」
「是這樣嗎?文學真是玄妙。」他放開手邊的書,雙手轉而耙梳她的秀發,由前往後梳去,讓她美麗的臉蛋完整呈現。
「你有興趣了嗎?你願意跟我一同看這本新買的詩集嗎?」她突然興致勃來。
「抱歉。我沒興趣。」
「那你做什麼表現得好像有的樣子?還說文學玄妙呢!」
「妳是天才,居然听不出來我只是在客套嗎?」他揚眉,好詫異的樣子。
羅藍聲音一噎,靜靜看了他好久,先是講不出話,而後眼神轉狽,不知道在陰謀些什麼。而莫靖遠不知道是神經忽然變得大條還是怎地,也靜靜的看她,氣定神閑得不得了。
「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她下巴揚高。
「我被趕了嗎?」
羅藍嘿嘿一笑。「沒趕過男人,想從現在開始練習。」
「這麼無情?」莫靖遠嘆了口氣,沒有反抗,乖乖的掀被下床、著裝。
雖然眼楮閃也不閃,正大剌剌的欣賞著年輕精壯果男穿衣的美好畫面,但她口氣可無情了︰「抱歉,我不是商人,不習慣客套。」
他穿好衣服,從頭到尾沒有試圖努力爭取自己留下來過夜的機會。只問︰
「下次見面什麼時候?」
她眼楮眨呀眨的,笑得好詭異。「我會讓你知道。」
他定定看她,繞過床尾,走到她躺的這邊,給她一記吻別。「我走了。」
「要我起床送你嗎?」
「不用,在被子里躺暖了,就別起來,當心著涼。」
她點頭。靜靜的看著那個被她踢下床的男人,優雅的轉身離去,步履沉穩,腳步聲愈來愈遠,直到外頭客廳的門板被輕輕合上,她便知道他走了。
「我喜歡一個人睡大床的感覺。」不知道在跟誰說,反正就是不由自主的月兌口這麼講。左手探過去,發現另一邊早已冷透,尋不到一點點溫度,冰冷得仿佛未曾有人來過……
把棉被拉高,用力蒙住頭,不願讓大腦有機會亂想,決定睡覺。
三大謊言,4:00~4:30p.m.羅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