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龍戲鳳 第5頁

「啪」的一聲,那師傅眼瞪著大大地,看看眾人驚詫的神色,再遲疑地望向小甲怒火狂飆的年輕臉龐。

「你……打我?」震驚過後,是憤怒。「他女乃女乃的,你這小小學徒也敢揍老子!是不想活了嗎?你有種!明兒個……不不,從現下起,你給我滾出我的店,瞧瞧誰敢收你……」話還沒說完,看見他又飛來一拳——

「我可不在乎誰收不收我為徒,但誰要敢說十二小姐的不是,就是跟我小甲過不去!」

在那師傅飛上天時,心頭還猶自納悶;奇了!他只是說說馮十二的閑話,干小甲屁事啊?

夜過三更,船上市集尚未有收攤的跡象。

如果有人問今晚最熱鬧的話題是啥?大概眾人會異口同聲的答道是那二柱香前忽然出現停錨在小船旁的樓船主人。

說起那樓船,自然是極盡所能的華麗,即便只是映著蒙隴燭光,也能隱約瞧出樓船的尊貴,船身以上等木材所制,漆以金紅,船頭是龍像,加以雙層樓,非貴戶即皇族,在眾人的殷殷注目下,船主子不負眾望的出現在甲板上,居高臨下地睨著小船上混雜的市集。

身約八尺的船主子戴著半張獸面,看不見容貌,但嘴角若有若無的揚起,分不清是諷笑或是輕笑。

他一身綢緞,上頭以青綠、黃、棕、白等顏色織成花紋,並以白色聯珠及黃色授環節于其間;他的左手掌心里玩弄著碩大的白色圓珠,色澤光潤而溫暖,頗似珍珠,在他的右手上起碼戴了三只指環,一只是罕見的玉石所制,一只是嵌著紅寶石,另一只則奇異的像是骨頭制品。

他的身後立著一男一女—應是一男一女吧,男的高魁冷淡,膚色近乎全黑,而女的,卻是穿著一身的男裝,像是書懂打扮,但她眉目如畫,個兒嬌小,如畫中美人一般,不是女子難道是男人嗎?

總之,那船主子混身上下擺明了就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金主,讓小販們個個摩拳擦掌,都想把握這一輩子都不見得撞得上的這一號人物,不好好撈上一筆,簡直太對不起自個兒祖宗三代了。

「小喜子,你想先上哪兒啊?」船主子懶洋洋地詢問。

「爺,」書僮盡職的開了口,聲音細尖︰「這船上市集多是廉價之物。搬不上台面的,配不上爺的身份。我倒听說城里每家青樓紅牌歌妓皆在元夜游湖,爺不妨上花舫一看。」

龍天運的黑眸似笑非笑地。「小喜子,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沒出過大門也能教你挖出這些消息來。」

「這是奴才該做的。」小喜子的臉垂下,無骨身子微微發顫。笑話!如果再不找一個女人給皇上爺解欲,很有可能今晚他就是那個伺寢的可憐人了!

他怕?!真的很怕皇上爺喜好男色。綜合這半年來服侍皇上的點點滴滴,包括皇上爺不踫宮女,老是調戲于他;他真的懷疑總有一天,他的處男貞操會送進龍嘴里。

坦白說,他一向傾慕漢人王朝里總有幾個呼風喚雨,爬到皇帝頭上的太監公公,而他的目標就是成為金壁皇朝最出色的公公,如果再讓皇上爺玩下去,很快他就真要當九五之尊的枕邊人,他不要啊——

所以今兒個夜里必定要皇上爺懂得女人的好處!

龍天運始終掛著笑意,瞧不出他的喜怒,他開口︰

「那你就帶路吧,小喜子。我倒想瞧瞧你能為本爺安排什麼樣的節目?」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銀兩遠??而去。

一個女書僮建議主子喝花酒?

沒見過,算是開了眼界。

未久,三更已過,原先獨立的花舫全搭上了小船,市集依舊,然而放浪形骸的氣氛正隨著深夜而逐漸擴散,王老五或是有心尋花的男子逐漸移向了湖上花舫。

馮無鹽眯起眼,掃望四周。她的眼力在黑夜里不太好,本來打算找分散的十六,一時卻教小船上的肖形印傍停留下腳步。小船上的肖形印以龍鳳虎為主圖,是外地的雕法,不常見,所以產生興趣。

肖形即是富有濃厚圖案風味的刻畫,從小她最先接觸的就是肖形印,她擅刻獸類,因為肖形印相當的小,較損她的眼力,非必要已不再雕刻。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十二妹子—」錢奉堯低低柔柔的嗓音從無鹽身後響了起來,來不及反應便叫一雙猿臂給狠狠地抱了起來。

她倒抽口氣,感覺自個兒懸空起來,還來不及呼救,嘴就教身後的男子給塢了起來。

「十二妹子,打下午開始我想你想得緊啦,好不容易又逮到機會同你訴相思,這回不到天明我可不會放人啊!」錢奉堯的喉口不住吞咽。

軟玉溫香啊!沒想到他這麼好運,在無人注意之處逮到了她;幸虧早就跟老鴇在舫上訂了小房間,空間雖不大,但擠一擠也足夠讓她落紅。嘖嘖!想起來就銷魂,他想死了她渾圓有致的嬌軀,害他腦袋瓜子里淨塞著她柔軟的身影,對其他鶯燕全失了胃口,今晚再不滿足一下自個兒的,肯定會被欲火燒死。

無鹽睜圓了眼,叫不出聲,只得用眼神向雕版師傅求救。雕版的小船上僅他一人而已,不向他求救,還能向誰?她的碧玉刀收到腰際的荷包里頭,錢奉堯已有前車之監,手臂捂住她的嘴,只手緊纏住她的一雙柔夷,痛得她幾乎以為斷了骨頭。

而後,她的眼睜得更大,眼巴巴望著姓錢的扔了一袋碎銀過去,跟那雕版師傅說道︰「明兒個你愛怎麼嚼話,隨你去嚼,但今兒個夜里不成。」他像篤定那雕版師傅不敢胡亂說話似地,開始扯著無鹽往花舫的跳板走去。再待下去,只怕會心癢難耐而在大庭廣眾之下要了她。瞧,光只是捉著她一雙滑不溜丟的小手,就叫他渾身火熱了起來。

馮無鹽死命踢著腳,仍是站不穩地,一路被他拖著走。她的眼瞪著那雕版師傅收起了錢包,看了看她再默聲低頭,不發一言。

她,是看錯了人嗎?她一向從雕版看人,因為這雕版師傅雕刻手法溫柔細致,所以她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幾眼,以為是同道中人。

她不屑地撇開臉。這樣的人不配雕版,她將目光移至愈發逼近的花舫,在姓錢的踏上二艘船接連的??板時,反而將這艘花舫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花舫上有男有女,嬉笑怒罵,坦胸露背……花廳里坐著一名男子,會注意到他是因先前樓船靠近時,她也曾好奇觀望過;那名男子像是窮極無聊的坐在那兒,身旁的鶯燕像褪了顏色,同他搭不上邊,這是瞬間的想法。而後她忽然見他懶洋洋的撇首,目光剛好對上她,像有半晌時間,他的唇畔浮起詭異的笑意。她眼一眨,才覺得他身後有抹黑影一晃即逝,下一刻她雙手得了空,整個身子重心不穩的撲跌在地上。

「啊!」她低呼,發現她的跟前不知何時,佇立一名高大男子,一身黑衣,吐出的字言冷如冰。

「滾。」

「什、什麼?」錢奉堯尚怔怔地,他的臉脹紅,混合著未褪的與憤怒。

「你是打嘟兒殺來的程咬金?老子享樂干你屁事?」

「滾。」這會兒聲音更沉了。「她不願,你不能強迫。」

「你說啥我可不懂!」錢奉堯咬牙切齒。混帳東西︰這黑臉漢子也是男人,理當明白男人欲頭上升卻殺出程咬金的痛苦。只差幾步。他便可財色兼得,沒理由在花了數兩銀子後無功而返。

他的眼瞟到跌在黑臉漠子身後的無鹽。她面露驚恐而裙撩至小腿,他喉口又不住上下滾動。色欲火辣辣的曝光在他斯文的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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