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睖瞪著她,顯然一致認同她的不知所雲。
尤痴武喘息地回瞪範道爾。她也只敢瞪著他,再瞄瞄牆上掛著古式老鐘。啊,還有二十分鐘,拼了啦。
拼命地向範道爾使眼神。快快快,別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她閃亮的眼神是這樣的訴說著。要是不幫她,她會把他的「秘密」加油添醋地放出去,說不定扯成他跟天下有夫之婦都有一腿。
範道爾又咬了一口小黃瓜,慢吞吞地啟口︰
「其實……好萊塢啊,嗑藥、嫖妓樣樣來,算是個大染缸吧,我想。」他的神態彷如心不在焉地。
黑宿原的桃花眼微瞇起來。
「喂,你也嗑藥嗎?」尤痴武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在他身上敲敲打打的。「你滿身都是肌肉,看不出來你吸食大麻那。喂喂,你可別像休葛蘭一樣,破壞在我心目中的偶像地位唷。」等等!尤痴武來回瞟視著兩個大男人。
他們……好象在深情款款地對視唷……嗚,想不到範道爾有同性之癖!不過也算他倒霉,看上黑宿原啦!
「艾蜜的交游很廣。」黑宿原慢條斯理地說︰「我從沒打算要知道她有哪些狐朋狗友。廳里的客是依著她生前留下的名單請來的,但不知每個人與她之間的淵源。」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小秘密。」
黑宿原薄唇掛笑,滿意地笑。
「我不在乎你跟她之間有什麼秘密,不過好萊塢是個奢華與腐敗的地方。」黑眸眼散發精光。「‘由我開始。奢華與靡爛。’!」
「‘受苦了嗎?我兒。革命的真諦。’!」範道爾微笑,吞下最後一口小黃瓜。「我的責任已了。艾蜜女士是個好婦人,很可惜沒趕得及她的葬禮,能為她所托,是我的榮幸。」彎了彎身,作個完美的紳士禮。
黑宿原眉頭蹙起。這不是最終答復,艾蜜設計了一道接著一道的關卡!
他早該想到的。那個死巫婆怎會輕易放過捉弄他的機會?「奢華與靡爛」既是指地點,那麼「革命的真諦」呢?又是指哪個該死的地方?
「等等……你們在閑扯些什麼?」半句也听不懂。不過無妨啦,二十分鐘將至,準備去會合也。
「小表,那天晚上跟你在一塊的女孩呢?」範道爾隨意地問道。
回頭該打包行囊,準備明天一早上路。他的任務完成,還有一部片子正等著開拍呢!再者,誰會願意繼續滯留島上,成為島上亡魂?他一向是好萊塢的動作片巨星,對付一、兩個貧民區的小混混,或許擺擺架勢還有喝阻的能力,但面對「黑色佣兵」?謝了,他還想保命一條。
他略帶困惑地,在目睹尤痴武緊扭的神色之後。
「你……你問這干嘛?我……我可是……什麼……什麼都不知道的!」她心虛地瞄了一眼黑宿原逐漸警覺的臉龐,隨即低下頭。她會被這姓範的給害死!真的!
範道爾才要開口再問,忽然發覺黑宿原不置一言,迅捷地離開大廳。
「要快!要快!要是趕不及,童跟樊落要放我鴿子,我豈不一輩子要留在島上?」她嘀嘀咕咕地,腳步一邁,努力跑出大廳,路經長形桌子時,抓了半只雞,準備當路上消夜好充饑。
畢竟,應付黑宿原是要耗費所有的精神與體力的呢!
※※※
達陣成功!
樊落翻滾進主臥房的窗。
她是由二樓爬上來的。天啊,半夜里听著海潮聲是很愜意沒錯,但要是那個海潮聲是在她的正下方,若有不測,極有可能就躺在魚月復里,一輩子听著海之聲。欸,沒事把主臥房選在這個地點干嘛啊?因為主臥房的外頭是懸崖峭壁,敵人不易闖進,這樣的立意是很好啦,但她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她必須先從自己二樓的窗外攀爬到別人的窗台,其間要路過幾間,才能爬到不算是主臥房正下方的窗台,然後還要耍鉤子攀爬上來,就算是登山也沒那麼累。
要不是不死心那具狐狸面具,她早背著于晴的小說逃之夭夭了。原以為這是一趟悠閑之旅,有事沒事還可以翻翻小說!唉。
這是她第二次進黑宿原的房間;第一次為了救人,也親眼看見了尸體。這麼刺激的日子她可過不了。
「面具呢?面具呢?你在哪兒?」她翻箱倒櫃地。黑宿原會將它藏在哪兒?
他的個性是唯我獨尊的,狂妄得過分,一般宵小是絕對不放在他眼里。他也不該會特意藏起面具;對他而言,沒任何東西對他是重要的。
樊落忽然皺了皺鼻。干嘛啊?怎麼好象對他很了解似的?
花了十五分鐘,終于在主臥房的浴室里看到了面具。
※※※
「快快快,要閃人就得閃個徹底。」尤痴武氣喘地癱在吉普車上向她招手,一等她跳上來,車如飛馬急馳而出。
「啊!」樊落坐定才發現駕駛座多了一個人。原定計畫是尤痴武無照駕駛的。
「臨時多了一個同伴嘛!」尤痴武頻頻回首,看見城堡愈遠愈發地濃縮起來,總算心安了,唉。「嚇死人了,我還真怕那個黑宿原突然出現呢!」
「唔?他發現了?」
「嘿嘿嘿嘿……」尤痴武持續傻笑中。「反正,就要離開了嘛!不要計較太多啦。真搞不懂!連離開島都沒有自主權,還得混個什麼通行證的!等到通行證下來,我們早就被干掉了!」
「那,他來干嘛?」樊落瞪著駕駛座。
範道爾只手性感地撩起額前瀏海,睨了她一眼。
「我的事辦完,也該走了。早走晚走,不如充當護花使者跟你們一起走算了。我叫範道爾。」真的不能再待在島上了。他的前程似錦,「島上亡魂」的角色並不適合他,當然得出走。
「樊落。」她漫不經心地回答,細長的眼瞪視四周。
出了城堡周邊範圍,是原始的天然景觀,從車燈可以辨出所走的是一條產業道路。
「順著這條道路直走,就可以到達另外的停機坪。」尤痴武啃著雞,順著手電筒看著童畫給她的地圖。
樊落目瞪口呆。「童……是怎麼先到哪里的?」
「咦?童說島上外雇的直升機是停在那一頭的,有時駕駛會過來古堡這邊,他就是下午跟他們混熟,一塊過去……童挺厲害的吧?別看他平常活像悶葫蘆,該要用人的地方,用他準沒錯啦!炳哈,你的嘴怎麼在動?是不是想吃?分一半給你好了。」
「把車燈關掉!她氣若游絲地低喃。」
「啊?」範道爾皺起眉頭。青山綠水、蟲鳴蛙叫之間,好象還有什麼聲音存在?
「這里有獅子。」樊落的冷汗冒了出來。如果知道必須橫越半個「那西色斯」島,她絕對、肯定會再三考慮的。
「咦……」尤痴武圓圓的眼閃著不可置信。「樊落,你在說笑話吧?」
樊落抬眼看她︰「你看見我在笑了嗎?」
「不……你的臉皮好白唷……」尤痴武圓圓的臉逐漸扭曲、擠壓,形成如喪考妣的苦瓜臉。「不會吧……為、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啊……啊……」
「不要叫!」範道爾低咆,瞥了眼樊落。「你親眼看到了?或者道听涂說?」應是後者。在島上養獅子合不合法他是不知道,但既然島上外雇的直升機駕駛都能經過這里,絕對不可能會有的。真是,害他差點嚇出了一身冷汗!
「啊……啊……」尤痴武猶自叫著。
「不要叫!蠢女!」快被她給震聾了,真不該跟她們一塊離開!湛藍如地中海寶石的雙眼隨意瞄了一眼後照鏡,而後哼著鄉村歌曲,他一向自認有副好嗓音,如果不是先入行當演員,說不定……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