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兔姑娘 第9頁

銀兔兒還是那句老話︰「不回答就是不回答!你也真古怪,問句話還要問個二、三遍,煩都煩死了……」話還沒說完,她肚子就咕嚕咕嚕的叫起來,他這才想起她餓壞了。展無極輕歎口氣,差人領她到飯廳去;瞧她餓壞的模樣,一時半刻間應該會收斂起那好奇心吧?

「你不去嗎?她問,肚子餓得慌,可也不想離開他。」

「我不餓。」

銀兔兒露齒而笑,道︰「原來是鐵打的身子,難怪不餓。敢問無極大叔,你吃的可是仙藥?」語畢,便腳底抹油,跟著家丁溜之大吉。

幸而她跑得快,不然依展無極一臉的怒容,非把她吊起來好好鞭打一番──這是展有容的推測,不過準不準就不知道了,畢竟他倆雖是叔姪,但他也不曾見過展無極的怒顏。如今銀兔兒能輕易牽動展無極的一喜一怒,這倒也挺有看頭的。

思及此,那展有容不覺一笑,道︰「這是哪兒找來的小泵娘?跟你倒是挺投緣的。」

「投緣?」展無極差點嗆住。

「是啊!從沒看見你待哪家姑娘這樣好過,你若喜歡她,改明兒讓你爹上門去提親……」說到這兒,展有容不禁納悶,是哪家的千金竟敢跑到外頭來玩?「她姓什麼?」

「白,閨名銀兔兒。」一談起她,展無極就不知心底是喜是怒。

「白?」展有容默默思索半晌。京城方圓百里之內,稱得上富豪的白家共有三戶,但也不曾听過這三戶人家的千金會如此刁蠻頑皮,卻又似芙蓉出水般嬌俏,難不成──「白姑娘是普通人家出身?」自己先搖頭了。「瞧她一身的衫裙料子,不似普通人家。」展無極淡淡一笑,道︰「小叔可記得閔師父?」那閔師父便是當年的高人。「當然記得。一生之中能讓你小叔求人的,也只有他了。偏偏他只願教你武功,卻理都不理我。」展有容莫名地瞧著他,道︰「你遇見他了?怎麼不請他來坐坐?」「不!他老人家離去之時,曾說今生與我緣分已盡,是再也看不到他了。」傷感之情略收,再道︰「他曾送我一墜子,言道十年之內,我定要靠著墜子找到那相屬的金鎖,否則是再也沒機會找到我一生之中最珍貴之物,小叔,你可還記得?」

展有容豈會不知;他倆雖是叔姪,但年歲頗近,自幼如兄弟般相處,當年閔高人一席話,他也是略知一二,不過他是採半信半疑半恨檔˙度。

近二年來,不知哪兒冒出風聲,說什麼展家一子無極巧獲金鑰匙,若能覓得相配的金鎖,一定能找到天大的寶藏。從此以後,只要頭上有貪字的人不是硬闖展府,就是找上展無極一對一的單挑,尤其最近那傳言是愈傳愈說張了,還說那寶藏足以重新再創一個宋朝,如此一來,就算是心無貪念之人,也不禁蠢蠢欲動。幸而展無極有一身高超的武藝,方能時時化險為夷。

僅僅為了那小小金鎖,竟惹出這般大的風波,值得嗎。依展有容之見,倒不如扔了算了,偏偏展無極幾次欲扔,不知怎地總是狠不下手。

展有容歎了口氣,道︰「我怎會不知。那金鎖匙的墜子累咱們展家多年,如今十年將近。無極,若是找不到那金鎖,十年一到,你該知道怎麼做了。」

展無極沈默半晌,才道︰「那傳言中的金鎖與小姪定有極大的關系,倘若十年之期已過,小姪並不打算放棄尋覓那金鎖。」頓了頓,再道︰「何況如今金鎖已有蹤跡,只須再下一番功夫,就能找到那金鎖。」

展有容一驚,喜道︰「有金鎖的下落了?」

「那金鎖定在銀兔兒的身上。」當下,展無極便將墜子一接近銀兔兒便發熱的事全盤托出,只省略那心底莫名的情感。

「難怪你將白姑娘強擄來。這倒也好,趁早找出金鎖,你也可定下心接手你爹的生意,最好能在年底娶個妻子,你爹前些日子才與那王媒婆接觸過,有幾戶好人家的女兒正值二八年華,也有意與咱們攀個姻親關系,你若有空,先回老屋探探,看你自個兒喜歡哪家姑娘,跟你爹說了,他才好有所決定。」話說到此,算是夠明白了吧!

他已代展有亮傳話,這下可不能說他未盡叔叔之責了吧?

他與無極雖像兄弟情分,但若談到婚姻,他還是出賣了無極。沒法子,誰叫展有亮一天到晚在他的耳邊嘮叨,說什麼若是無極還未打算成親,他先成親也成,反正他也三十好幾,再不成親,難不成要孤家寡人一輩子?

總而言之,展家大家長是決定今年年底之前,定要有一樁喜事辦才成,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先「陷害」無極再說。

並不是他不想娶妻,實在因展家生意過于龐大,光是錢莊、鹽行都忙不過來了,明兒個還要同人見面,決定那生意的合伙──若是娶妻,只會冷落嬌妻,既是如此,倒不如不要娶算了。

如今,展無極雖也將京城幾間商行做得有聲有色,但他的重心仍擺在尋找金鎖上面,展父早呈半退休狀態,那展家的生意自然泰半全落在這展有容身上。

「總之,十年之期一到,就算趕鴨子上架,也要讓無極這小子先拜堂再說。」展有容為了自己的未來,心底早有所盤算了。

※※※

翌日一早,是個大陰天,一大早便細雨紛飛;到了晌牛,雨勢有轉大之勢,路人早避雨去了,偏偏碼頭旁,有二名男子呆呆的站在那兒,像是為了什麼事而驚駭住了。「萍兒,這就是咱們談生意的地方嗎?」其中一位長相斯文,穿著一身輕便的書生衫子,看起來就像是主人的男子不禁埋怨起來。

那扮作家僕樣的二十余歲的男孩急欲辯解︰「大夫人,我不知道展家會選在這種地方。展管事說,說在船上,我真的不知……」

那男子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既要跟人談生意,就得處處遷就于人。」歎了口氣,心思不知飄向何處。「也不知小銀子是溜到哪去了,連雲陽也不見蹤影。」語氣中大有擔心之意。

原來這大夫人便是銀兔兒的大嫂李迎姬,她們之所以出白子園,目的有二,一是為談生意,二是為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姊弟。

長久以來,她管理白家生意都是用娘家姓,再通過幾個扮男裝的機伶丫頭傳遞訊息,無論是打理生意或是投資,都不須跨出白家一步,對方也不知這是白子園的產業,不然依京城流傳的謠言,一听白子園內皆是女流之輩,豈不會升起霸佔白家生意之心?所以,凡是白家生意,皆說是李家公子在管理,而且是幕後管理,幕前就靠善于交涉的丫頭扮男裝來傳遞她的決定。

今兒個若不是有一樁大生意要談,她李迎姬又豈會跨出白子園一步?

展家一向與白家有合作關系,也許是因合作良好,展有容才決定將白家納為合伙人,共同合作一樁天大的生意,不過前提之下,是展有容須先評估李迎弟這個人;李迎弟也就是李迎姬對外作生意的化名,不過,外人並不知道。

展有容向來相信看人的眼光不會錯,雖與白家合作多年,但也未曾見過目後的李家公子,如今這次合伙的要求之一,就是須同李家公子見面,再談細節。

所以,今兒個李迎姬只好扮起男裝來見展有容。幸而她雖是女兒身,但長相平凡,扮起男人來,倒有七分相像,另外三分再裝一裝,倒也瞧不出她是女兒身來。但,那並不表示她願意到煙花之地談生意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