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年紀小 第16頁

哇——不要啦!

再逃,逃得更遠一點。

我們躲在公廳里喘大氣,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好像是病得最嚴重的人耶,居然不讓我們放假。」有誰家像我們家一樣抹那麼多藥在身上的啊?

「早上媽媽還說我有一點發燒。」有人覺得自己好虛弱。

「別裝了啦,爸媽又不會相信。」另一個人唾棄她。

旁邊別家的花貓小朋友更是得意洋洋︰

「對咩,我爸爸好騙多了,我可以一個禮拜不必上課哦。」邊說邊用力抓水泡,嘿……真惡心。

我們退避三舍。

「那個水痘不是一星期就差不多要好了嗎?你怎麼病半個月了都還沒好?」有人突然發現這家伙的水痘一直沒有好,那些第一期發病的人都好了說。我們這些第二期的人都沒再冒新痘子了,看來也是快好了的樣子。

「哈哈!我就一直抓一直抓,這些水痘就不會好啊,厲害吧!」多麼自得,一副歡迎大家起而效尤的樣子。

呆子,哪有人因為水痘不會好而那麼開心的。他八成不知道這個流行快結束了,到時看他怎麼辦?

「來呀來呀,我教你們抓。」

沒人理他,我們開始覺得安慰,因為再過不久,角色即將轉換,被笑的人不會再是我家這幾個被大人小題大做的小孩,肯定是眼前這個死抓著水痘不放的家伙。

「你盡量用力抓下去給我們羨慕役關系,真的。」我家最邪惡的那一個用天使般的微笑鼓勵著。

去價太陽曬就好

每個小孩都曾被殷殷告誡過——不可以玩火,不可以踫電器用品,

不可以踫所有大人覺得對小孩子而言很危險的東西。

那麼,那個「可以踫」的分界點在哪里呢?

老爸,記得不?

咱家的「可以」,起始于您們大人終于不耐煩之後。

沒听到,沒听到,一切都是耳邊鳳!

我們家的小孩都是在白天洗頭,因為白天氣溫較高,不易令小孩著涼;也因為家里人口實在眾多,如果一屋子人全擠在晚上盥洗,差不多得洗到半夜去了。所以閑著沒事的小孩,常常會在大中午被抓去洗頭。

以前三四天洗一次的,但後來頭虱大軍以光速橫行在全國的小朋友頭上之後,政府四處宣導洗頭的重要,衛生所的人三天兩頭造訪學校與農村,發放頭虱粉。然後,我們可憐的頭皮頓時成為戰場。平常被那些惡心的小虱子咬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還要每天每天地洗頭,被那些臭兮兮的藥粉毒殺。

每個小朋友都討厭洗頭的,因為人人都有過被泡沫攻擊眼楮的恐怖經驗。因此沒見過有誰在洗頭時還能洗得笑呵呵的。我們三合院里面有一些堂哥到了可以自己洗頭的年齡之後,常常都用「川燙」的方式洗頭,並四處傳授自己的良方妙法,造福其他小孩。「川燙」法之外,又有人加以創造出「淋澆」法,這兩種的差別是一個把整顆頭浸入浴白里;一個則打開水龍頭沖一下。兩者皆快速好用,大家都起而效尤。

而那,也正是頭虱一直沒法有效撲滅的重大原因。

當大家都趕流行使用那種洗頭妙法時,我們家小孩依然被管制著,沒有洗發自主權。只好一邊羨慕別人、一邊哀怨地讓大人抓去洗頭。

這天,周末,當紅的刑事劇「天眼」又以恐的喘息音效折磨每一顆緊張兮兮的腦袋。我們幾個小孩被媽媽逮個正著,她一旦有空,就是我們頭皮受難的時候了。

「來洗頭!」媽媽第一個點名離她最近的老二。

不要啦!正在演到壞人要做案耶!老二嘴上應好,就是不動。

早被一票小表頭訓練出神臂奇功的媽媽,也不嗦,拿好毛巾、洗發粉、頭虱粉,就這麼伸手一撈,看也不必看,一只小辦臂就這麼給撈住,拽著往浴間走去。

啊啊啊啊……不要啦!一條干毛巾折成條狀蒙住眼,整個人趴在媽媽的腿膝上,然後——行刑!沖沖、洗洗、搓搓、抓抓——此動作重復三次,以將頭虱轟炸得無處可逃為最高目標,給它死!

幾乎像是過了一輩子,老二終于听到天籟一般的赦免聲。媽媽道︰

「去叫老三來。」

「喔!」老二拔腿就溜,生怕媽媽覺得時間太多,認為應該多洗一次才夠本。

「記得叫人幫你吹干頭發。」媽媽只來得及叫這一聲。

沒听到,沒听到,一切都是耳邊風!跋快看電視比較重要。將老三推去受刑之後,老二努力在客廳里找尋一處看電視的好望角。厚,每次周末就是這樣,全家人都會回來;如果又剛好是農閑時期,所有的大人就會填滿客廳每一處,害我們小孩子寸步難行。

「走開啦,別擋著。」小泵姑蓮花指一戳,將老二的大頭往旁邊推去。

「老二,你過去一點。」小叔叔比較斯文,只用嘴巴念。

就這麼地左閃右閃,終于問到一處沒人趕又看得到電視的地方,老二正要感動一下時,突然——

「啊你的頭發怎麼滴滴答答的?也不吹一吹?」正好進廣告,爸爸才有空低頭看到把自己縮成一團球的老二。

身為大哥就是有這種好處,他權威開口︰「叫姑姑幫你吹。」

小泵姑當然不敢抗命,才要起身,戲劇又開始了,她立即遺忘掉剛才大哥交代了什麼工作,又坐回位置上。

老二的頭繼續滴滴答答十分鐘。當紅的戲劇就是這樣,老是沒演幾分鐘就進廣告。

于是爸爸又看到老二的頭,聲音大了點︰

「怎麼還那麼溫?換叔叔吹!」壓根不曉得他家老二還沒被吹風機整治過。

小叔叔依依不舍地起身,磨磨蹭蹭走到看物櫃……啊!刑事組在追捕凶手了!「咻」一聲,小叔叔黏回原位。

老二又逃過一劫,嘻嘻偷笑,專注地看著電視——

「哈、哈——啾!」結果笑出一個噴嚏。

這下不得了,當老爸的熊熊想起,這個老二身體容易受寒再讓她這麼滴下去,一定會感冒。好,求人不如求己,自己來!

「過來,我幫你吹。」他快步沖向廚房看物櫃,拿出吹風機對老二叫著。

老二只好過去,天氣很熱,她一點也不喜歡被吹風機吹。可是能怎麼辦呢?誰教她是小孩?

這時,老三也洗好了,排在老二身後等待吹發……

這時,電視劇里的尸體快要被找到了,恐怖的音效再現江湖……

這時,爸爸變得很浮躁……

吹風機轟轟轟,爸爸的手用力抓撥老二的發,像是大火快炒的廚師正在炒一盤空心菜!

「好了好了,換老三來!」快快快,應該還來得及看到破案。

老二還是濕淋淋,正要回容廳看電視,老爸叫住她——

「你頭發還很濕,去給太陽曬一下,比較快干,去!」當然,老三也逃不掉被正中午大太陽曝曬的命運。

于是,可憐的老二老三,以及接下來陸續洗完頭的其他人,便頂著被媽媽整治過、被爸爸快炒過的亂發,排排站在大太陽下,讓頭發自然干。

當我們正為自己不幸的人生哀悼時,幾個剃光頭的堂兄弟躲躲藏藏經過我們——厚!是那些流行川燙洗頭法的人,他們的父母終于受不了他們愈來愈多的頭虱,抓他們去剃光頭了!

炳哈哈!好好笑喔!

于是我們了解,要擺月兌自己郁卒的推一方法,就是去同情那些比我們更不幸的人。

我們圍住他們以表達自己深深的同情——拍拍他們的光頭,告訴他們︰

「這樣打起來聲音比較清脆哦!」

妹妹背著洋女圭女圭

許多不應該也不可能會出現在我們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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