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跳。
「你真心實意對待我,應展卻視我如無物,真是自作踐不可活。」話未說完,她俯身上前搶去他手中的啤酒往嘴里倒去。
他驚異,隔著茶幾上前搶奪。
「搶什麼呢,我喝啤酒喝大的!」丁萌用力撥開他的手,然而動作太大,酒液濺在頸窩處,如一條晶亮的絲帶,沿著脖子蜿蜒而下,自有一份說不出的性感。
她抬手左右拉扯著領窩抱怨︰「才洗了澡又髒了,不就一罐啤酒而已,這麼吝嗇干嗎?」
程昊正要道歉,抬眼間,見得她扯開了睡袍,頸窩處一片雪白——胸膛猛地一跳,熱血直涌腦門,連忙縮手垂眼,不敢再往下看去,任由她把一整瓶啤酒灌個精光!
「底朝天了!」她重重喘了口氣,手背一抹嘴巴,「還有沒有?再來!」
他回神,俯身奪過啤酒罐扔在茶幾上,「不行!喝完甘苦茶再喝酒會肚子疼。」
「我還你錢就是!」丁萌推開他,起身到廚房的冰櫃摟了幾罐啤酒,大步回來堆放在茶幾上,「啪」地拉開一瓶仰脖就灌!
如此爽直的她感染著他,程昊越顯心動!起身大步到廚房拉開儲物櫃,掏出幾包薯片回來。扯撕開攤在茶幾,拿起啤酒拉開,「難得你如此豪氣,我陪喝就是!」
丁萌拿起啤酒朝他一舉,「別先我倒下,否則恥笑你一輩子。」
「彼此彼此。」程昊也朝她回舉一下,視線始終凝在她的臉上,「很高興能和你對飲,謝謝你信任我。」
「未必。」她揚了揚手,「幫我撥電話給丁秋,現在。告訴她我們孤男寡女對酒當歌,快來一塊尋歡作樂。」
他一頓,「由你說更好一些。」
丁萌白他一眼,掏出手機撥號,半晌,隨手把電話拋在沙發,「她不接我電話,大抵在開會。算了吧,我們樂我們的,大喝一回,不醉無歸!」
不醉無歸?他的心微微一突,朦朧預感有一些事情將會發生。可能是模糊的、混亂的,也可能是刺激的、喜悅的……語氣更因為這樣的感知變得浮躁而嘶啞︰「你真的……這麼相信我?」
「男人這種生物我家里多得是,經驗告訴我你很信得過的。」丁萌不停點頭,趁著酒意,倒身斜枕在沙發上「呵呵」笑說,「別怪我無禮,這姿勢舒服。」
程昊身子一僵!與此同時,也為丁萌的反應愉悅非常——她未必愛他,卻信任他,這必來源于好感!甚至已經暗生情愫,是她不自知罷了!
正在他越想越美的時候,丁萌抬起脖子,「怎麼不吱聲了?」
他微笑,「沒什麼,只是一眼過去,發覺你斜躺在這張沙發上異常順眼,仿佛我是為了這麼一個安逸清閑的畫面,這麼一個慵懶嬌憨的你而購買回來的……」
丁萌輕笑,拿了一塊薯片扔在嘴里,「很曖昧的話,別不是喜歡了我吧?」
程昊深吸一口氣,盯著她急促地說︰「是的,我、我喜歡你很久了。」
她立即酒醒,小臉飛紅一片,不知要說些什麼,撐起來坐正身子,伸手輕捋著頭發掩飾窘迫。
「你不討厭和我相處的是不是?那咱們可否進一步交往……」
程昊好像要努力地平復情緒,然而沙啞繃緊的聲線卻完全透露了他的緊張情緒。這發現令丁萌感動,她咬咬牙,垂著臉低聲說︰「初入公司的時候,我已認為你和應展是不同類型的人,你有著他沒有的優點,他也有著你沒有的長處,這種發現,是我曾用過心去分辨才知道的……」
他愣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小臉益發漲紅,她低斥︰「牛一樣瞪著我干嗎?除了‘有公事要聊’、‘咱們順路’、‘一起午飯’的借口,你何曾約會過我?」「你那時戀著應展,我……我心里沒底。」
丁萌不語,半晌才低低說︰「我這人一無是處,你的付出或許不值得……」
「子非魚啊!」程昊輕嘆一聲,「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總覺生機滿目,愉快非常,這是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幾乎在邀請你到公司工作之時,我就知道你是我要尋覓的女人。」
她抬頭,一雙俏目晶瑩閃動,「你總是讓我很有被寵的感覺。」
「因為我只想寵你。」
小臉嫣紅一片,眸子定在他面上,她仿佛在觀察些什麼。
「在看什麼?」
「透過窗戶看你的心。」她抬手輕觸他的臉,低低問,「程昊,你真的喜歡我?」
他心潮起伏,捉著她的手用十二分虔誠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喜歡,我很喜歡你。」
她微笑,雙手輕捧他的臉,「那麼,吻我。」
程昊呆住。
「我會數三次,如果數到第三次你仍然發呆,剛才的話宣告作廢,永不生效。」
「你……」
「一、二、二點五……」她晶瑩的眸子眨巴眨巴,「二點五五、二點……」
「閉嘴……」他迅速回神,低頭吻住兀自張合的櫻唇……
丁萌熱烈地配合著。觸及他濕潤的嘴唇時,感覺陌生而激越,只覺整個人輕輕飄飛著,有想從此融化在他懷里的沖動……
幽雅的空間、柔軟的沙發、互生的誘惑、迷離的眼神和低沉的喘息、毫無縫隙的摟抱和深吻……如此美妙的氛圍,程昊求之不得。丁萌無法抗拒,也不想抗拒。他們都清醒地知道,即將會發生些什麼……
激情過後,一切理應回復平靜,不過,冷不防墜進溫柔鄉的程昊仍然難以平復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像得了珍寶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圍著她又茶又水地不停轉,不知要如何呵護才好。
不過這種「你情我願」的活動可得講究心理承受能力,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夠于事後在沒有親密感情卻有親密關系的人面前繼續天真無邪。丁萌也是,心頭的烈焰一旦消退,便覺得剛才有若自動獻身,羞愧非常。任憑軟語溫聲在耳邊起伏不斷,還是緊裹著被子面向沙發縮成一團不做聲。
程昊伸長脖子一看,如煙的睫毛微微顫動,知她裝睡,心里既憐惜又好笑,抱來一張絨被小心替她蓋好,再到沐浴間把她剛才淋濕的里外衣裳洗了烘干,整整齊齊疊放在浴室里。
丁萌尖著耳朵听他走來走去,又茶又水又蓋被子的。一會好像走開了,然後是洗衣機的聲音。她半睜著眼楮四處溜看,猛听得腳步由遠及近,連忙閉眼假寐,卻覺眼皮一黑,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額頭,再慢慢滑下小臉,半晌,像不放心似的再滑上額頭,輕按了很久。
胸口微微堵著,鼻腔有點發酸,他全心全意的關懷很令她感動。然而,強烈悔意也在心里拼命掙扎——一切在心境彷徨,還未肯定自己愛他,還未正式開始的時候突然跳級晉升,主動成為他身下的女人,這于自小保守的她來說,是繼「應展之辱」後的另一件悔事。
按雜的情感在心里纏結不休,羞愧最終佔了上風,逃避似乎成了唯一的方法。
腳步聲自身邊再次遠去,丁萌悄悄睜開眼楮,見他朝樓梯走去,似要上樓拿些什麼東西。待他在梯間拐彎後,她立即跳起來,包著被子飛快奔向浴室,極速穿好衣服沖出來,挽起放在沙發的背包飛快朝大門奔去……
樓下傳來「 嚓」一下關門聲!
正在二樓書房接收傳真的程昊一愣,快速朝窗台一望,只見丁萌捧著背包像只袋鼠似的跳出大門,一溜煙去了。
他一急,舉步追去,卻在梯口停步。應展的事發生在先,不排除丁萌把歡愛建立在慰藉之上。如果真的如此,清醒過後,就算不曾悔恨也必然羞愧,強行相對只會令她更加難堪,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