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經綸 第11頁

「听清楚了嗎?我是男人!」他掐住她的手腕,討厭她動不動就拿他的長相開玩笑,長得像女人又不是他自己願意的,都怪他該死的血統。

然而柴憶貝最羨慕的也是他的血統,並不是所有人的血統都能好好繼承下來,以她自己為例,雖然長得像她爹,但她知道實際上差遠了,她爹更為俊秀,也更漂亮。

「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氣。」她真心覺得他長得好看,但他如果介意,以後她不提了,省得惹他不高興。

「哼!」他是生氣,因為她一點都不關心他,自己一個人玩得愉快,卻任由他去伺候一群老頭子,更可怕的是還要假扮女人。

「你真的很愛生氣。」她記得上麒麟山莊之前,只听見她一直夸他飽讀詩書,修養又好,幾乎不曾發脾氣。

她爹的說法雖然跟她的記憶有落差,但她寧可相信他變了,結果證明她的記憶才正確,他的脾氣真的很不好。

「還不都是因為你的關系。」他撇清責任。「自從遇見你以後,我就變得不是我。」

他本來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他娘又是言語威脅又是暴力相向,他從來沒有屈服過,堅持遵守聖賢的教誨,做一個推己及人的好兒子、好男人。

未料,她的出現摧毀一切,而且是從他的童年就開始破壞,長大以後更是功力大增,不但害他喪失理智,連他最自豪的自制力也蕩然無存,他甚至為她破例穿女裝、扮女人,她卻在一旁納涼鼓掌說他扮得好,他不生氣才有鬼!

「這也得要怪我嗎?」明明就是他的自制力出問題……

「不怪你怪誰?」他火大瞪她。「我不管,你要賠償我!」

繼自艾自憐之後,他開始耍賴,硬是把不屬于她的責任推給她。

「怎麼賠償?」算她活該,找了個不講理的人當幫手,也只好認了。

「辦法你自個兒想,我只負責發脾氣。」他拗起來,連老天爺都怕他。

「我哪有什麼辦法可想?」簡直是欺負人嘛!

「你都想得到辦法對付高允寒了,對付我就不行?」

說來說去,還是嫉妒心作祟,其余都是廢話。

柴憶貝已經懶得跟他解釋,她和高允寒之間沒有任何曖昧,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像,他們兩人清白得很。不過,他為她犧牲色相也是不爭的事實,是該好好補償他才是。

她該怎麼補償他呢?

看著他僵硬的表情,柴憶貝想到一個方法可以讓他放松,至少不再生氣。

她鼓起勇氣,抬頭輕踫他的唇,方法是對了,但力道稍嫌不足。

申經綸輕藐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她還早得很,一個不痛不癢的吻就想打發他?被蚊子叮都比她的吻有感覺。

可惡!

她再試一次,但申經綸故意跟她唱反調,不肯低頭配合她也就罷了,還抬高下巴讓她親不到,惡劣至極。

好,她跟他拼了!

她站起來面向他,居高臨下看他怎麼躲,再怎麼躲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申經綸見她一臉決然,心想這次有看頭了,千萬別讓他失望。

他不躲也不閃,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接受,最好扒光他的衣服,對他做出比接吻還刺激的事,他會更快活。

只可惜柴憶貝只會接吻,而且還是他教的。

除了讀書以外,柴憶貝學習任何事都是一看就會,學習能力強得不得了,但在接吻方面她顯然需要加強,幾乎在她的嘴唇貼上他時,申經綸就已經判定她不及格。

昨晚他雖然只是點到為止,但他可不記得他表現得像僵尸,瞧她干巴巴的嘴唇、直挺挺的背脊,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在跟疆尸接吻,他可不想招來誤會。

實在受不了她胡搞瞎搞,申經綸索性伸出手扣住柴憶貝的玉頸,將她拉近好好吻她。

冷不防被申經綸拉過去,她又失去重心,而且每次都能巧妙落到他的懷里。

柴憶貝就這麼趴靠在申經綸身上,雙手扶住他的肩膀,居高臨下和他接吻。只是雖然她位于上方,但實際掌握的人卻是屈居下方的申經綸,此刻他正饑渴的舌忝她的唇瓣,用舌滋潤她的粉唇,讓她的唇和他一樣具有光澤。

這招他昨晚沒用過,柴憶貝有些意外他又有新花樣,申經綸接著用舌頭撬開她的小嘴,伸進她的芳腔讓她明白,他的花樣很多,就看她敢不敢學。

說實話柴憶貝被嚇到了,她不知道還能這樣接吻,舌頭踫舌頭,這是正常的嗎?誰來告訴她答案……

是正常的!

申經綸更加深入她的芳腔大加肆虐,退出來時不忘含住她柔女敕的唇瓣吸吮,直到它們紅艷如同薔薇,他才放開她。

「呼呼!」

「呼呼!」

他們一同喘息,目不轉楮地看著對方。

然後,他們把剛剛做過的,從頭開始又做過一遍,等他再度放開她,兩個人已經呼吸困難。

柴憶貝癱軟無力地趴在他身上,感覺力氣都被他剛剛的吻吸光了,再也沒有力氣站著。

申經綸緊緊抱住柴憶貝親吻她的秀發,感覺對她的迷戀一日比一日深,對她的愛意一天比一天還要濃。

「你和高允寒的打賭有結果了嗎?」他的聲音沙啞到連他自己都嚇一跳,柴憶貝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贏了。」她全身懶洋洋,完全不想動。

「很好,我們馬上整理行李,連夜離開京城。」他老想著回家,回到他最熟悉的麒麟山莊。

「我們還不能回去。」她遲疑回道,怕他生氣。

「又怎麼了?」每次他說回家她一定猶豫,她就這麼舍不得拋下高允寒?

「因為有些事。」她不敢跟他說要幫高允寒慶生,他肯定發飆。「後天,等到後天,我保證一定能夠回家。」

「高允寒還不願意放人?」打賭都已經輸了,他還想怎麼樣,強搶民女?

「他已經打消與我成親的念頭,只是有些事還需要我幫忙……」

他的借口可真多,就和他那個骯髒的父親沒兩樣,小伎倆不斷。

「後天一定要離開京城。」這是他的忍耐極限,不許再延遲。

申經綸警告柴憶貝。

「一定。」她點點頭,抬頭親吻他的臉頰,謝謝他體諒她。

「哼!」他雖然決定體諒她,但他真的相當不爽。

「綸兒……」

竟然還敢戲弄他。

「走開!」他又不是小狗,隨她逗著玩。

「不要這樣嘛,綸兒……」

「不要踫我!」

「綸兒……」

兩人拉拉扯扯,最後黏在一塊兒,形成一幅美麗的剪影,透過燈火反映在白色窗欞上,景色煞是美麗。

隔日,悲劇再度發生。

高府的女僕一早又來搶人,幾個女人七手八腳當著柴憶貝的面把申經綸架走,申經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主子也無力救他,于是他又得去伺候那些當官的糟老頭。

「綸兒!」

柴憶貝照例喊幾聲聊表心意,反正她是個無能的主子,嗚……騙人的。

偷偷地吐舌,柴憶貝其實並不怎麼傷心,不是她不想跟申經綸在一起,而是今天她另有要事,有申經綸在身邊不方便,因此當他被拖走時,她反而松一口氣,但同時又覺得對不起他。

對不起,申經綸,只有今天,過了今天以後,他們隨時都可以在一起。

今兒個是高允寒的生日,她已經答應要陪高允寒一起過生日。這件事當然不能讓申經綸知道,他是個醋壇子,吃起酷來誰都擋不住。

根據荷香阿姨的說法,夢時姨丈年輕的時候也非常會吃醋,明明沒見過她父親,一樣猛吃飛醋。不愧是父子,愛吃醋的習慣都一樣,以前她會羨慕,現在才知道煩惱。有人為她吃醋的感覺雖然不錯,但過多她也受不了,尤其事後的安撫那真的會累死人,她昨晚就被申經綸折騰了好久,才能上床睡覺。

想起她遭受到的折騰,柴憶貝忍不住一陣臉紅,命令自己別再想了。他們已經親密得過火,如果讓爹發現她竟然任由申經綸佔便宜,說不定會打斷她的腿,還會把她逐出家門,她千萬不能讓他老人家知道,絕對禁止走漏風聲。

這個時候,她真慶幸只帶了申經綸一個人來京城,仔細想想,也許他從頭到尾就打這個主意。難怪他不要她雇用武夫,也不許她帶家丁,這樣他才可以一個人獨佔她,還能以女僕身分進出她的房間,旁人也不會說話,算盤打得真精。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高允寒栽在她的手里,她又栽在申經綸的手里,這就是天地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嗎?

好高深。

桌上的七色彩繩提醒柴憶貝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她若真心想送高允寒禮物,現在就得動手。

由于時間緊迫,柴憶貝對京城也不熟,不知道上哪兒買禮物比較妥當,于是興起自己動手做的念頭。

她打算利用現成的材料,也就是編玲瓏結剩下的繩子,拿來編一個繩籃,編好了之後再到花園采一些花放在里面送給高允寒。她這也算是急中生智,畢竟雙手空空為人慶生不禮貌,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沒提過要如何慶生,只跟她約好在花園的涼亭見面。

又是一個令人頭痛的男人。

柴憶貝納悶她哪來這麼多桃花?從她滿十六歲起就不斷有人上門提親,依她看不是因為她擁有多驚人的美貌,也不是因為她有好手藝,是因為她很會做生意,這才是主要原因。

其實她小看自己了,申經綸絕對不是因為她會做生意才喜歡她,高允寒也不是,她擁有一股清新的特質,性子也好,這才是她受歡迎的原因,不過她自己並不知道。

……編好了!

滿意地看著精巧的繩籃,柴憶貝對自己的手藝遠比外貌來得有信心。她編這個繩籃只花了兩個時辰,其中有半個時辰抽空到花園采花,把她相中的花統統采回來。

可能是受限于天氣的關系,北方的花朵長得沒有南方茂盛,放在籃內效果大打折扣,不過沒關系,她相信高允寒一定會喜歡,畢竟是她的心意。

她看時間差不多了,提起花籃便往花園走,高允寒早已在涼亭等她,瞧見她走過來,遠遠便朝她揮手。

「柴姑娘!」

「高公子!」柴憶貝也朝他揮了揮手,提著花籃輕快的朝他走過去,花兒隨著她的腳步在籃中搖晃,感染她高亢的情緒。

第7章(2)

「哈哈哈……」

同一時間,正院的大廳內傳出的大笑。

說是一點都不為過,就看見身穿華服的高官們,左手接歌伎,右手攬舞使,嘴里不忘跟女僕要酒,能享的艷福全享了,就差沒有當眾寬衣解帶,便足以媲美隋煬帝。

「來,美人兒,再干一杯。」

「討厭,楊大人!總喜歡灌人家酒,就不怕我會喝醉酒?」

「醉了才好,醉了才好下手。」

「討厭!」

「哈哈哈!」

到處都是這類婬聲穢語,充斥整個大廳。

申經綸听得快吐了,原本他以為昨天已經夠瞧,未料今天才是重頭戲。昨天赴宴的官員層級也沒有今天的高,瞧高尚書特地找來歌伎及舞伎作陪,便可瞧出端倪。

「黃大人,您那只手正往哪兒模呢?」

「寶貝兒,這會兒不正往你的裙底鑽嗎?」

「黃大人,您的手太不安分了!」

「別妒嫉,統統有分兒。」

「啊——」

一班朝廷要員,月兌下官服全成了老,而且官位越高,行為越不檢點。相形之下,昨天那些官是小巫見大巫,今日這批官員放蕩得更可怕,眼更拙。

「姑娘,你長得可真美,叫什麼名字?」

老是有色鬼擋住申經綸的去路請問芳名,申經綸懶得理他們,頂多就是拿過酒杯,幫他們添酒。

「哪,給你。」他一律將酒杯塞回對方的手中,然後轉身走人。管他官拜幾品都與他無關,反正他也不靠他們吃穿,不怕得罪他們。

「這……姑娘!」

大多數的官員踫了他的軟釘子都只能模模鼻子,但也有少數不識相的色鬼硬要糾纏,比如說太子太師。

「喂,你!過來倒酒。」傅明貴為太子太師,卻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就算申經綸此刻的身分是下人,但他連個稱呼都不給,擺明不尊重人。

申經綸根本懶得理傅明,要倒酒找別人倒去,他不奉陪。

「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傅明以為他從一品的官秩很大,但太子太師說穿了只是個虛位,經常只是皇上用來賞賜的官職,若不是高尚書急于籠絡太子,恐怕也不會邀請他參加宴會。

「太子太師。」申經綸以為負責輔佐太子的文官肚子里至少有點墨水,但看傅明粗鄙的模樣,怕是早已把聖賢的教誨給丟到九霄雲外,肚子里只剩下名利和錢。

「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不給我倒酒?」傅明是出了名的蠢蛋,經常搞不清楚狀況,以為自己能夠掌控太子,其實什麼也做不到。

申經綸很想直接把酒潑在他身上,看傅明敢拿他怎麼辦?但他只要一想到柴憶貝,立刻冷靜下來。

明天他們就能離開京城,在此之前,最好不要惹事,免得走不了。

于是他拿起酒瓶,幫傅明倒酒。傅明不知道是喝茫了,還是本來就心懷不軌,竟然趁著申經綸幫他倒酒的時候毛手毛腳。

「像你這麼美的女人不多見啊!」他好大膽,竟敢模申經綸的臉。「我看你簡直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不,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你想不想進宮服侍太子?我可以幫你想辦法。」

傅明這個色鬼,不但自己打歪主意,還幫太子打歪主意,當起龜奴來。

申經綸累積多時的怒氣,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只見他對傅明微微一笑,傅明差點因此失了魂,不知道申經綸正打算點他的麻穴。

「謝謝大人。」他狠狠地點了傅明的麻穴,傅明的身體當場發麻,手腳不听使喚。

「酒倒好了,大人請慢用。」申經綸最後再送給傅明一個燦爛的笑容,為他送行。

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身體……

當然只是點麻穴殺不了傅明,但足以讓他痛苦萬分,他手腳發麻無法好好坐在椅子上,控制不了身體往前傾──

「啊!傅大人倒下去了,快去叫他的僕人過來!」

旁邊一堆大人見同儕有如木偶倒下,跟女人一樣尖叫,完全沒有當官的樣子。

哼,這就是官!

申經綸受夠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官,難怪他爹和二叔安于在太原附近做生意,也不願到京城開鋪子,光瞧這些京官的嘴臉就想吐,何況還得應付他們。

不想再留在大廳看這些大官鬧笑話,申經綸決定立刻結束他男扮女裝的生涯,短短三天不值得留戀,再多穿一天女裝他會發瘋。

他跨大步走出大廳,差點和傅家下人撞滿懷。

「對不起,請讓路……」傅家下人在和申經綸錯身的時候愣了一下,猛地回頭看申經綸。

她是?

「你家老爺躺在地上不能動,你還不趕快進去,還愣在門口做什麼?」高家的僕人久等不到傅家的下人,出來尋找,才發現他竟然呆呆站在大廳前,于是大聲斥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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