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到底該怎做?是縱容,還是滅絕?
他躊躇著,猶豫著。
「咦?喬先生,你怎不進去?"隨佟若薇同來的丁謙意外地看著在門外怔怔發呆的喬御雷。
「啊,我正準備敲門。」喬御雷掩飾地笑笑。
佟若薇點點頭,隨手推開房門。
「丁謙來了,你有什話問他吧。」她一邊走一邊說。
一覽無余的房間里,除了高澤愷之外,沒有其它任何人。
不知道為什,喬御雷竟然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問什?我沒有什要問啊。」高澤愷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要問的人剛才已經出現過了,他還有什好問的?又一眼看到後面的喬御雷,他興奮地叫道︰「好小子,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你竟然還敢來?"
「算賬?你憑什跟我算賬?又不是我把你的車子拐進杉樹林的。」喬御雷也笑。
「你是想呀,卻還沒有那個本事。」高澤愷嗤之以鼻。
「我雖不會做,卻會算,我算準了你有血光之災,誰讓你不听的?活該!"
二人說笑著,完全無視于佟若薇和丁謙的存在。
佟若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從小到大,誰不是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護的?只有他,惟獨他,高澤愷,竟然將她忽視得如此徹底!
她不甘心,怎能甘心呢?
編貝細齒緊咬著失血的雙唇,眸中嫉恨的光芒幾乎灼痛了她的眼皮。
斑澤愷,高澤愷,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她在心里狂喊。
身側,有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她遷怒地抬起眸子,狠狠地瞪了丁謙一眼。而他卻只是溫和地笑笑,然後用手做了一個請出的姿勢。
她心中更為惱怒,就連他身邊的一條狗也敢如此對她?丁謙是一只狗!她一直都是這認為的。然而,那只狗卻對著她說︰「我有話跟你說。」
一只狗要對她說話,多荒謬.可是,她卻別無選擇。因為,這個屋子里,只有他肯跟她說話。帶著一絲不屑、一絲惱怒,以及一絲報復的心態,她隨他走了出來。
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她語氣厭惡地問︰「有什話你就快說吧。」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對高總最好,最肯為他犧牲的女人只有你,只有你佟若薇一人而已。」丁謙還是那樣溫和地笑著。
「你這話是什意思?"佟若薇吸了一口氣,皺眉問道。
「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是不夠的,還要高總明白才行。」
「要他明白?"她反復咀嚼著這句話。
他臉上的笑容愈見真誠,道︰「難道,這不是佟小姐所希望的嗎?"
「你到底想說什?"佟若薇俏臉一沉,不耐煩地道。
「我的意思是說,要高總明白沒有了佟家就沒有了高氏企業這個道理。」
「我懂了。」佟若薇下頷一揚,譏誚地道︰「高氏在碧水村的計劃案上出了麻煩,你是要我在這個時候做些什吧?"
「佟家的大小姐果然聰明!"丁謙夸張地舉起大拇指,「佟家完全可以借口征用計劃的無限期拖延而撤走所有資金,到那個時候,高澤愷就會掂量出你佟家的分量了。」
佟若薇細細思索了一番,卻又懷疑地揚了揚眉,「你為什耍這做?"
「我是看不慣高總對佟小姐的態度,更想幫助他認清楚誰對他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該怎做呢?"佟若薇的心動了,讓他看明白她對他到底有多重要,讓他來求她,這不是她一直迫切盼望的嗎?
「你只要--」丁謙說著,驀覺走廊盡頭似有人影一閃而過。他警覺地問︰「是誰?"
「咻--颯颯颯……」一陣陰淡的冷風滴溜溜地吹進了空曠的樓宇,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探了進來。
「什人?"佟若薇不禁打了個哆嗦,兩眼直愣愣地瞪著走廊盡頭。
良久,才听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名護士小姐端著托盤走了出來,見到佟若薇駭異的表情,嚇了一跳,囁嚅地道︰「佟小姐,你怎了?"
「哦,沒什。」佟若薇恍惚回過神來,虛弱地搖搖頭,扶著丁謙的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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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
三娘說,最近他的氣色好了很多,而且眉目蘊喜,怕是病瘟都叫這洋洋喜氣給驅走了。
要是這樣,那就好了。只可惜,他這久病之身,又何來喜事可言?想來,大概是三娘說來寬慰他的吧?
他想著,手中畫筆輕勾,為畫中少女的唇畔添上一抹喜色,如三月里的桃花悄然綻放在第一縷春風里。
這樣的笑容才是無憂無慮,快樂開心的啊!只不知,他還能伴它多久?
賀子棋握著畫筆,怔怔地出了神。
「呀,你怎又起來了?"隨著這一聲驚呼,有急促的腳步聲從窗口繞到了門前。
他眸子一亮,唇角彎起不自覺的笑意。
門開處,進來一位十五六歲俏生生的及笄少女,淡粉色的衣裙,長長的發辮,素白的容顏,小小的腰肢,翦水雙瞳秋波流轉。也許是跑得急了,雙頰染著一抹淡淡的紅暈。並不是驚心動魄的絕艷,也不是精雕細刻的秀麗,卻有股動人至極的神韻,清靈靈的,揪著人心不放。
呵!時光荏苒,已經五年了!當年愛哭又逞強的小泵娘都已經這大了,而他的病,起初說一年,後來又兩年,沒想到,這一拖,竟然拖了五年。而他和她的緣分也因此而延續了五年。
「昨天說要去看桃花,今天又起來畫畫,棋哥哥是存心跟自己過不去嗎?"少女一邊急急擱下手中藥盅,一邊用一雙燦亮瞳眸嗔睇著他。
「不用那緊張,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他看著她,溫和地笑。左手輕輕地扯來一張白紙,假裝不經意地蓋住了剛才的畫。
「你還說呢,要不是娘讓我監督你,你一定又偷偷地溜了出去。」女孩不高興地嘟著嘴,細長的眸里似嗔似惱,點燃她雪色的臉蛋。
「我答應過你,就一定不會出去。」他說著,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沉厚了。
「可是,畫畫也不行,畫畫也傷神的嘛。」少女伸手,搶過他手中畫筆。
飽蘸墨汁的畫筆在他手中拉出一條長長的黑線,然後繞了一個弧度,輕輕地點上她的臉。
「啊?」
「啊!」
兩人齊聲驚呼,同時掏出手帕來。
她拉過他的手,心里愧疚。「對不起,我沒有想到……」粉色絲絹在頃刻間沾滿黑色污點。
「瞧你,都快成小花貓了。」他卻只用左手握著巾帕輕輕擦拭著她臉上的墨印。
她總是這樣莽撞,卻又善良得讓人不忍苛責。這樣相處下來,倒也平添許多樂趣。
「我、我自己來就好。」少女仿佛意識到什,羞紅了臉,急退兩步,避開他的手指,自己拿絲絹狠狠地擦著臉頰。
這一下,絲絹上的墨汁統統沾到了她的臉上,黑黑的,東一坨,西一坨,比先前更加滑稽可笑了。
「別擦了,再擦會破皮的。」他忍住笑,輕輕去拉她的手。
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細白縴指,她的手抖了一抖,卻終于沒有抽出來,「還是先吃藥吧。」她的聲音又小又細。
他笑著搖頭。
她不解,悄悄地抬眼望他,見他一雙明亮的眸子正望著自己,她不由得羞低了頭,一顆心如小鹿一般亂撞個不停。
「我帶你去洗洗。」他站起來,牽住她的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