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沒有病?"殷靈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靶覺自己的臉頰像偎著炭爐一般,慢慢燃燒。
臉好熱,四肢卻仍是冷。這種感覺好難受,卻也--好奇怪!
「你很冷嗎?"他蹙眉,端著水杯的手極自然地環到她的身後,將她圈到自己胸前,「為什一直在發抖?"
「我……」她在發抖嗎?為什她沒有感覺?
她感覺不到自身了。依靠在他的胸前,眼里只有這溫暖的胸膛,耳里只有這溫暖的心跳,如果時間可以就此停頓,她寧願這就是地老天慌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渴望溫暖,渴望到心痛。
仿佛空了許久的懷抱一下子被填滿了,高澤愷繃緊了胸腔。他感覺自己的心律從來沒有如此紊亂過,像忽然缺了氧,又像一把鈍鈍的錐子在心口撓。
這幾年來,商場里風里來雨里去,他什溫柔陣仗沒見過,卻從不曾有過像此刻這樣的激越情懷,混亂心思。
他手掌上撫模的是她柔女敕的肌膚,鼻翼里嗅到的是她身上清雅的氣息。
他滿腦子的壞念頭,這樣抱著她,真是一種折磨!他咬牙,猛地推開她,水杯里的水突兀地灑了出來,濺了她一身。
她呆愣地望著他,眸底有淺淺的傷痕。
他心中一痛,溫言道︰「你不想吃藥也可以。不過一定要到床上躺著好好休息。」
他……他是在哄她嗎?像從前一樣,為了讓她開心,輕聲細語地哄……是這樣嗎?
她飛快地看他一眼,撇開頭去。一眼見到空空的病床,才驀地想起棉被還懸在天花板上。
她慌忙擋住他的視線,急急地說道︰「我剛才已經躺了半天了,好悶。你不是說,病人也該多活動活動嗎?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老天爺,千萬不要讓他抬頭。
她在心里默默求禱。
「不行,你現在還不能吹風。」高澤愷斬釘截鐵地拒絕她,免得自己待會又心軟。
「可你前天不是還說見到一棵好奇怪的樹嗎?"她撒嬌地噘著嘴。
他怦然心動,強迫自己收回目光,「現在不可以。」
「為什?"
因為,她的衣衫太單薄;因為,他現在的心緒太混亂,不知道該如何跟她單獨相處。
這些,他都不能對她說。
他懊惱地搔搔頭發,扔下一句︰「明天再帶你出去玩。」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殷靈望著他的背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手腕翻轉,棉被穩穩地落在床上。
她爬上床,擁被而坐,聞著被子里淡淡的屬于他的味道,怔怔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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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
天還未亮,整個醫院便開始沸騰起來。
人人奔走相告,興奮莫名。
這離奇而又夸張的事情,還是自醫院成立以來首次見到的。並且,事情還是發生在最近最有爭議的人物身上。
這怎不令人不激動?不猜疑?
醫院里上至院長,下至清潔人員,再加上重病號、輕病號、家人、陪護等等將小小的病房圍了個水泄不通,人人用驚羨的目光盯著那用郵政快遞送過來的四大箱四季女裝。那些長大衣、短大衣、長裙、短裙、高跟鞋、平底鞋、晚禮服、運動衣,甚至是圍巾、帽子等等,都是她們從未見過的高貴、美麗。
可以肯定,這些東西絕不屬于碧水村所有!那,他高澤愷一個大男人花如此大的力氣弄這些東西來究竟有什用?嗯?有什用?
人人眼底掩不住地猜疑。
「高……高先生,請問,這些東西是打算送人的嗎?"先前被他拉住問過話的小護士大著膽子問。
斑先生是要感謝她們全院女士嗎?
她的眼中閃動著熱情的火苗,早已瞄準了那件貂皮大衣。
「不錯。」高澤愷淡淡地答道。
他的目光掠過人群,向走廊盡頭望過去。
幾乎醫院里所有的人都出現了,殷靈為何反而沒有來?今天不是說好了要帶她出去走走的嗎?難道是她的病情加重了?
他那不耐煩的表情又在不經意中流露了出來。
眾人一看,慌忙告退,惟恐惹惱了他,快要到手的禮物就這平白飛走了。
臨走之前,小護士回頭提醒道︰「高先生,你還有三天就出院了哦。」
出院之前,禮物應該派送完畢吧?她偷偷地想。
「我知道。」高澤愷隨口應一聲。
小護士滿意地點點頭,並自作主張地替他帶上了房門。
他懊惱地咕噥一聲,手握住門把,正打算擰開,忽聞身後一聲熟悉的輕笑。他驀地轉身,對上她那雙細長柔婉的眼。
「你一直在這里?"他強抑著面上的喜色,問道。
「對呀。」殷靈坐在成堆的新衣上,悠悠地晃著腳。
「為什我沒有看到?"
「剛才那多人,我又站在角落里,的確不容易發現。」她回答得雲淡風輕。
他倒不好再說什了。
「你昨天說的‘不止’就是去弄這些東西去了?"她好玩地拍拍身邊的紙箱。
「不錯。」他看她一眼,溫和平靜。一句也不提他花了多少的心力、人力、物力。
「這些是衣裳嗎?怎都怪怪的?"殷靈也不以為意,隨手撈起一件露後背的晚禮服,奇怪地問道。
罷才看著那些女人的眼神,是從所未見的狂熱,可是,她怎一點也不覺得這些衣裳漂亮呢?她的手無意識地穿過半片衣袖,將禮服掛在手腕上,左瞧瞧,右瞧瞧,忽然像發現新大陸般指著挖空的後背,道︰「這里破了好大一塊洞,你沒發現嗎?"
斑澤愷听了,簡直是哭笑不得。
他順手扯下她手腕上的禮服,扔在一邊,又揀了一件紅色的羊毛外套,半是命令半是威脅地道︰「你如果不想再吃藥,想出去玩,就給我多穿幾件衣服。」
殷靈暗自吐了吐舌頭,乖乖從衣眼堆上站了起來。
「給你三分鐘,換好它。」說著,他又丟給她一件麻紗長褲。
她接了長褲,笑一笑,竟也不避諱,作勢往身上套去。
斑澤愷呼吸一窒,慌忙轉身,眼楮瞪著緊閉的門扉,臉紅耳熱,一顆心跳得飛快。
她眼中的笑意更加柔和,一旋身,整個人煥然一新。
「高澤愷。」她在他身後喚他。
他猛然一驚,回過神來。吸一口氣,轉身,卻在下一秒,又恍惚失神。
窗前淡淡的晨光映在她的身上,羊毛衫貼著她縴縴的身體,長發披散在肩後,愉快的神情中摻合著淡淡的羞怯,那可愛,那耀眼。
這是她嗎?是那個整天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小丫頭嗎?為何他的心竟抖得這樣厲害?為何他的眼神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可她,分明還只是一個孩子啊!除了知道她叫殷靈之外,他對她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他,到底是怎了?難道,她的單純和天真竟使他也變成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
「走吧。」他猛地掉頭,不讓自己去猜,去想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愛上她!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人,他的婚姻將來只能為前途鋪路。他的世界里只有金錢!
他沒有心,從不懂情為何物。他不懂,也不屑于懂。
可是,為何他對她的緊張關心是如此的顯而易見?為何她的一顰一笑總能輕易勾動他的心魂?為何?為何?
他一瞬燦亮的眼眸緩緩沉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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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繞著醫院的外牆走,多多少少還沾染著一些陰氣,但這樣在太陽底下疾行,對于殷靈來說卻還是一種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