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妾 第22頁

「瞧你得意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祖母的寶貝還多得是,有得你挖,但這串佛珠是壓箱底的,別老拿出來招搖,不然那些眼紅的準又拿你開刀了。」趙無眠提醒她,毫不掩飾擔憂。

又戳她了,他是戳習慣了不成?邵小蓉沒好氣地偷瞪他。她當然知曉要低調做人,得了好東西要藏著,她不防人心險惡也要防賊兒手長,她又不想令人眼紅。

「什麼寶貝呀!有沒有孫兒一份,老太君也給孫兒開開眼界——」

人未至,聲先到,先聞到一股嗆鼻的脂粉味後,錦袍曳地的瘦高男子才大步走近,銀白袖口繡了四爪青龍,龍首昂然,龍身勾尾攀住圓袖,如欲奔騰而出。

以他的品級只能繡四爪金蟒,龍是皇家象征,而他明目張膽的繡在衣袖上,可見其野心挺大,有為王入相的心思。

「是你呀!還真有閑情逸致,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大半年不見的,虧你還記著老太婆尚在人世。」一見到來者,老太君的笑臉就拉下了,不太樂見眼高于頂的世子。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太了解他了,沒好處的事絕對不做。

「孫兒是來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別每回見了孫兒就不耐煩的拉下臉,都是你的好孫兒,老太君可不能厚此薄彼,偏疼某些人——」他暗示自己才是嫡長孫,庶孫再入她的眼也與爵位無緣,她以後得依賴他這世子爺。

任他說得天花亂墜,頗有孝孫姿態,老太君仍不怎麼理會。「有什麼事快說,不要繞圈子,我年紀大了,沒體力猜,你那不老實的樣子跟你父親一模一樣。」

都是沒良心的壞種,薄情寡義。

冷不防的喝斥,被慣得傲氣的趙無痕面上閃過陰狠。「老太君真是冤枉孫兒,孫兒是想老太君,一了得空就趕緊來瞧瞧老太君,孫兒這陣子可忙了。」

他不無夸耀的意思,表示他身為侯府世子既要為侯爺父親分擔些朝廷上的事,又要為接掌爵位做準備,比起某個「游手好閑」、「不務正事」的人好上百倍。

「不是剛從亂七八槽的伶妓身邊起身嗎?聞聞你那一身濃郁的脂粉味,你還有臉自夸!侯府面子都被你一人丟盡了。」老太君怒喝。

趙無痕不以為然地揚揚袖口,輕嗅了下。「人不風流枉少年,應酬是難免的,有紅袖添香也是韻事一件,大哥不也剛納了妾,想必很快活!」

「哼!別拿你兄長和你做比較,眠兒為何納妾你不知情嗎?竟拿親兄弟的困難來說嘴,你還真是朱縴曼那女人教出來的好孫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屋子狼與狽。

「孫兒的不是干麼扯到母妃,老太君的心也偏得太厲害了,你不能為了曲側妃的死而怪罪母妃,那是她福薄,哪怪得了旁人……」趙無痕的假孝順掛不住,三兩句話就露出原形。

「住口,曲側妃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開口,我累了,你可以走了。」老太君下逐客令,不待見他。

親生的都會不忠不孝,翻臉無情,何況是隔著肚皮,她早就看開了,不去管那房的事,只要不犯著了她的心肝寶貝她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一見老太君動怒,趙無痕才稍停了一會,把話題轉回此行的目的。「老太君別生氣,是孫兒嘴笨,惹惱了你,孫兒是听說大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走動,趁著他到老太君跟前盡孝,孫兒也順道探視。」

「瞧眠兒氣色紅潤是不是很失望!」老太君冷哼。沒安好心,整座侯府都落在他們母子手中還不滿足,算計沒爹疼、沒娘護的孩子。

他假意難過的哽咽。「老太君話說重了,孫兒是出自對兄長的關心以及對您老的孝順,大哥這一病什麼都耽誤了,府里的產業有一大半無人打理,教人憂心。」

「所以呢?」就那點心機也想瞞得過她。

「如果大哥身子著實吃不消,孫兒願代管幾年,兄弟不分彼此,孫兒累一點也無妨。」趙無眠那破爛身子能好到哪去,能有一口氣就是老天垂憐了,拖上幾年也就沒了。

露出狐雅尾巴了,他真是想得太美。「做人不要太貪得無厭,府里的產業?說得真好听,分明是他娘留給他的,跟侯府一點關系也沒有。」

「老太君此話差矣!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哪還分你的、我的,何況老元帥給了曲側妃的好東西,孫兒想見識見識還不成嗎?」他還不是為了大業著想,才厚著臉皮來要。

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趙無眠內心忍不住冷笑,太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麼。

曲綺蘿當年的嫁妝雖然不如朱縴曼那般十里紅妝,但是也不少了,隊伍足足一整條街,堵得水泄不通。

一份厚厚的嫁妝,朱縴曼早想弄到手,而和母親同聲同氣的趙無痕不只要那些金銀綢鍛,他還惦記著一樣對象,他認為曲元帥留給了女兒,又傳給了趙無眠,他非拿到手不可,否則手握大軍卻調動不得,那樣東西就是一兵符。

那日,趙無痕就像個無賴,仗著世子的身分在錦繡堂鬧了一回,一直糾纏在曲側妃的遺產上,吵著要拿出來收歸公中,把老太君氣得銀牙都快咬斷了。

看不下去的邵小蓉發揮她的伶牙俐齒,指稱要收歸公中也不是不可行,但是為了公平起見,請侯爺夫人先拿出她那份嫁妝作為榜樣,不能只拿別人的錢,這般會寒了侯府人的心。

她還劈哩啪啦的說了一串什麼弟奪兄產,嫡母搶庶子的私產,夫人無德無良連死人也容不下,世家大族怎麼這般厚顏無恥,做出土匪行徑還沾沾自喜,斯文敗類人人可誅,人不知恥天地難容……

說得趙無痕語塞,雖然他心里不曉得詛咒幾次老太婆快死,活著礙事,可他終宄是不敢背上忤逆尊長的惡名,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此事算是暫時落冪,不過為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沒了,趙無眠趁今日柳公謹來「問診」時說了兵符之事——

「兵符?」

「沒錯,當年我外祖父手中的兵權落入和親王的手里,表面上看來他是大獲全勝,逼死大元帥他就能趁機安插到各個大營中好奪權,但是……沒有了兵符,他也是白費功夫,他以為軍隊中已都是他的人掌控,要調動大軍何其容易,只要他登高一呼便有雄兵擁戴,何愁大事不成。」

「可要調動軍隊要兵符,沒有兵符三軍不動,他看似掌據了一切,其實全是虛的,他不動則已,一動……」和親王太有自信了,權力使人迷失了理智,看不見自己早已窮途末路,皇上早知他一舉一動,正張著大網等著他自投羅網。

「兵符在你手上?」一身青袍的柳公謹看起來斯文優雅。

「兵符有五塊,號令五大營兵馬,和親王手握一塊,虎債營的,那人一塊,河西大營的,你爹柳姨父也有一塊,是淮西營的,另外兩塊是戍守京城的近畿營和禁衛營,這一塊你收著,以防萬一。」趙無眠毫不遲疑地將最重要的近畿營虎符扔給柳公謹,好像那只是吃膩的大餅,不想吃丟給旁人。

「給我干什麼?嫌我麻煩還不夠多呀!蘭農那家伙比我合話。」燙手山芊,行醫之人不涉及政事。

「蘭農的鐵騎軍就夠他忙了,他那些部屬個個驍勇善戰,只認人不認符,忠于皇上和領軍將領,兵符對他們來說形同廢物。」

「那倒是,看到我還大喊通行口令呢!又不是不認識我,連我也攔,簡直是一群混蛋。」鼎鼎大名的柳神醫誰人不知,有誰不識,他到了皇宮還備受禮遇,誰敢小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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