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妾 第32頁

「你們先出去吧!我來照顧他。」既然是她把他撿回來的,他便是她不可推拒的責任。

「主子……」真要隱瞞下來嗎?

「去準備熱水,再找幾件小孩子的衣服,他這一身髒也該洗洗了,等他一睡醒就把這髒小孩丟進浴桶里,全身上下洗個干淨。」他有家了,不用浪跡天涯。

落英沒再多話,看了主子一眼便退下。

一屋子清空,只剩下姑佷倆,邵小蓉看著和她這張臉有幾分相似的小臉,突然感覺到她是有家人的,暖暖感動流進心窩,很充實。

「你喔!不知是不是來討債的,我這下子真的走不掉了,你成了我的包楸。」多了一個他,想走也走不遠。

邵小蓉抱怨著卻笑得溫柔輕點小小的鼻子,看他不耐煩地皺皺鼻頭,她笑得更開心地捉弄他,睡夢中的江成濤一翻身,小手揮了下,手指頭不意勾到她的頭發,一扯,沒綰緊的發髻散開來,嘩啦啦的金釵、銀簪掉了一地。

驀地,她注意到其中一根丹鳳金釵的落地聲怪怪的,似乎是中空的。

好奇心人皆有之,邵小蓉將兩根差不多大小的釵子放在手上一枰,發現瓖紅寶石的丹鳳金釵好像輕了些,她放在耳邊輕搖隱約有沙沙聲,她訝異地瞠大雙目。釵子內暗藏玄機?

她並不想知道里面是什麼,覺得知道越多死越快,但她在把釵子往妝盒丟時,稍一用力按住鳳目的紅寶石,金釵忽然從中斷成兩截,卷成長條的紙張從釵內滑出,就掉在她往上的手心里。

這該不該看呢!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把卷紙攤平,細細麻麻的小字讓她一時看花了眼,有些想放棄,但是細瞧之後,她差點一頭磕向床板,這是……

「休妻?!」

第11章(2)

正當邵小蓉欲哭無淚的拿著燙手山芋不知做何打算時,侯爺所居院落正廳也上演一場教人顏面盡失的「休妻記」。

除了侯爺夫人、老太君等女眷,和親王朱德昭、致遠侯趙梓林,乃至于親家老爺席復久,幾個重要人物幾乎都到場了。

因為小輩胡作非為,身為長輩的不得不出面調解,即使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小事一件,和江山社稷一比微不足道,可是鬧大了也沒臉見人。

只是做人還是有私心,席夢芝模樣狼狽,被捆得像棕子的壓制在地上,她的嘴被破布堵上,鳴咽著開不了口,而朱玉鴻卻若無其事的端坐大椅,一旁還有小廝為他倒茶,身後兩名貌美侍女為其持扇握風驅熱。

身分不同就有不一樣的待遇,縱然犯的是相同的下流事,流有皇室血統的小王爺能平安無事,身為武將之女的席夢芝哪配和他相提並論。

與男子私通、無視禮法的罪,席夢芝是背定了,還有口難辯,因為她被逮個正著。

「不休妻難道要縱容這個婬婦繼續偷人,你們不怕丟臉,我這張老臉皮可掛不住,傷風敗俗、無恥下賤的事也做得出來,我們致遠侯府若再留她。不成了天大的笑話,滿京城的勛貴沒一人看得起。」老太君手重重往扶手一拍,怒聲喝道。

席復久听了先受不了,「老太君口下留德,別太氣惱,人非聖賢誰能無過,一時行差踏錯並非無法原諒,不就是胡鬧了些,失了點分寸,看在趙、席兩府深厚的交情,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是沒這回事如何?」何必鬧得京城皆知,大家都不好過。

看見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嫡次女被縛綁手腳,神情狼狽地丟在眾人面前,席復久不是不心疼,他幾次差點想沖到堂下,抱起他的女兒,解開縛了一身的粗麻繩,可是她已為人婦,雖是席家女兒卻是趙家媳,親生父親都算是外人,他怎麼也不能越過侯府替女兒討公道。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果然是帶兵打仗的武夫,不用識禮義廉恥、三綱五常了,只要會殺人就成,難怪養出不知羞恥的女兒,父親不以識禮為本,德行傳家,自然兒女也無禮無德,什麼低賤事也做得出來。」

「老太君,我對你客氣是看在你年紀一大把的分上,不要以為我沒脾氣能由著你辱罵,女兒在我府里可是循規蹈矩,溫良謙恭的好姑娘,怎麼到了侯府里就變了個樣,是不是被你們祖孫逼出來的?」不過是資質平庸的庶子而已,他女兒肯下嫁是瞧得起他,他居然還有臉冷落她,女兒回家老抱怨丈夫與老太君的冷漠。

老太君冷哼,「虧你有臉說出循規蹈矩、溫良謙恭這八個字,那她大白天果著身子抱別的男人大喊情郎又是怎麼回事?!」

「你……你……」

「別你呀我的,偷人這回事在你席家不也有過幾回,還是小叔子偷兄嫂呢!難怪令千金有樣學樣,真是家學淵源呀!」

站在老太君身後的趙無眠一言不發,裝出難過又痛心的神情。他低著頭彷佛承受不起妻子的背叛,無神的眼中是凊楚,以及大悲之後的莫可奈何與對人的失望。

事實上,他暗自佩服祖母的犀利反擊,句句刺中痛處,讓人痛到極點又無法說不對。席復久的五夫人是庶兄的妻室,他在新婚夜就霸了兄嫂的清白身子,而後互通款曲一年多。

其庶兄死于非命,有傳言就是他下的毒手,為奪兄妻。而庶兄死後不到百日,他便娶嫂為妾,還大擺筵席宴請交好的官員,甚是張狂。

「母親,就事論事,勿道是非。」見兩人幾欲扯破臉,趙梓林出面打圓場。

老人家火性大得很,重重一哼。「我也不想讓人太難看,可你听听他說的是人話嗎?女兒偷人叫一時胡鬧,要咱們當沒這回事,那你把他的五夫人偷來睡幾回,看他當不當回事。」

「你敢踫我的幼娃,我砍死你。」七個妻妾當中,此婦為席復久最為愛寵的。

雖是氣話,聞言的趙梓林滿臉尷色,微慍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夫人別人踫不得,我孫兒的媳婦卻是人盡可夫,你要讓你的女兒為妓,當初就應該送到青樓,何必來污了我們侯府門霉。」

「什麼人盡可夫,也不過一個而已……」席復久話到一半就收了,憋屈得很。

得理不饒人的老太君步步逼近,把矛頭對準朱玉鴻。「老身要問小王爺一句,老身的孫媳婦你睡得好不好,妥不妥當,伺候得讓你滿不滿意?以你尊貴的身分用不著偷來暗去,想要就帶回去。」

朱玉鴻當下羞得滿臉通紅,話到嘴邊吐不出來。

「咳咳!老太君,這件事是你的孫媳婦不守婦道,放浪形骸行勾引之舉,你若要放休書本王絕無二話,我兒也是一時胡涂,被那賤婦所惑。」朱德昭把罪推得干淨。

一時胡涂?這「一時」真好用。趙無眠在心里冷嘲。

「老身求的也是王爺這句話,犯了七出之罪的婦人本該被休下堂,而她無子、不事姑舅、口舌、嫉妒、婬佚,七條就犯了五條,教我侯府如何能容得了她,你說是吧?侯爺。」她回馬一槍射向欲置身事外的趙梓林。

「是的,母親說的極是。」趙梓林故作恭敬,表現得事事以母命為先,克盡孝道,不落人一句閑話。

「想當年我那苦命的媳婦綺蘿也是遭人橫刀奪愛、硬生生地搶去丈夫,落得一場悲京,沒想到我今日的孫兒也和他娘親同樣的遭遇,真不曉得是欠了哪個薄情寡義的。」

老太君一次打了兩家人臉面,和親王之妹朱縴曼奪人所愛、逼妻為妾,趙梓林為攀富貴,棄妻另娶,長孫的媳婦又和和親王小王爺行苟且之事,母子倆全為朱姓人所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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