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燕強忍著痛楚,蒼白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
太好了!她就知道只要文承熙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絕對不會有事,而皇上的帝位也不會被篡奪,一切都有救了!
宇文冶由驚轉怒,對著文承熙冷冷一笑,更加握緊手中的匕首,讓刀刃染上更多鮮血。
符子燕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兩手緊緊護住骯部,雖然心中很害怕,但她卻不敢看向文承熙。宇文冶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誰都說不準,要是文承熙為了她而分心,萬一被發狂的宇文冶所傷那可就糟了,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宇文冶傷害到文承熙!
做了這麼久夫妻,文承熙豈會看不出符子燕此刻的想法,一見她緊咬下唇,表情似是隱忍著極大,卻又不抬頭望他的舉動,他便知道她是怕自己連累到他。
這下他真的怒了,藏在袖中的暗器微微一動,準備找空隙便下手。
「文承熙,你擋了我的路,阻橈我當皇帝,我就殺你的妻子讓她替你還債!」
宇文冶猛然舉高手中染血的匕首,朝符子燕的胸口刺下去。
符子燕緊閉雙眼,雙手依然護著月復部,等待死亡的痛苦過去。
沒想到這一劫她還是逃不過……孩子,娘對不起你!
四周一片安靜,半晌過後,符子燕才逐漸听見宮女的尖叫聲,還有皇上怒斥的聲音,以及周遭閑雜人等驚恐的腳步聲。
她……死了嗎?那為什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痛?
她悄悄睜開眼,原以為會看見幽冥世界,結果卻見到一張比天仙還好看的俊顏。原來就在她失去意識的期間,文承熙已經幫她受傷的頸子抹上藥粉,用干淨的白布替她包扎起來。
「承熙?」她怔怔的看著他,一時間還回不了神。「我怎麼沒死?」
「沒有我的準許,你怎麼可能會死。」文承熙對她一笑,雙臂扶著她的腰,緊緊地圈抱住她。
她撇過螓首,望向本該是宇文冶所站的位置,現在只看見一具尸體死不暝目的直直瞠著眼。
「啊!」她懼怕的將臉埋進他懷中,雙手緊緊回擁著他。
「沒事了。」文承熙細心安撫著,口氣之溫柔令同樣受了不小驚嚇的宇文燁好生羨慕。
符子燕吞了口口水囁嚅,「那是太子……宇文冶……」
「死了。」文承熙口吻輕柔的說。
「他是怎麼死的?」
「當然是被我殺死的。」
呃?她當然曉得人是他殺的,只是她不明白他是如何辦到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在宇文冶下刀前殺了他。不過算了,如今這些也不重要了。
符子燕至此真正松了口氣,身子有些癱軟地偎進他懷里,一直忍著沒落下的淚水終于潰堤。
「哭什麼?」見她眼眶泛紅,文承熙心中不舍,忍不住問。
「我還以為……我跟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哽咽落淚的說。
「怎麼可能!你和孩子會好好的一直留在我身邊。沒有我的允許,往後你們一步也不能離開東殿。」
「啊……這個懲罰也太重了。」感動之余,她不禁要抗議一下,要是一輩子都只能待在東殿,她不悶死才怪!
「這個懲罰已經很輕了,還有更重的我沒使上。」他笑道,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更重的懲罰是什麼?」她不解的問。
「把你綁在床上,哪里也不能去。」瞥見宇文燁豎長耳朵偷听,文承熙干脆摟著她往外走,完全不將皇帝父親放在眼底。
符子燕悄顏一紅,掛滿淚珠的臉蛋又宭又惱,不依的嬌嗔,「婬蟲!滿腦子都想這個!」
「小六子,立刻召御醫過來。」文承熙只是笑著,卻沒帶她回東殿,而是來到景陽宮的偏殿,將她抱進其中一間寢房的床上。「肚子還疼嗎?」直到周遭無人只剩下他們,他才讓眼中的擔憂顯露出來。
她鼻子一酸,又感動得想哭了。
他在世人眼中是個殘酷無情的大魔頭,但是在她面前,他是最好的夫君。可以當他的東廠夫人,真是她三世修來的福氣。
「已經不痛了。」她紅著眼眶微笑,坐起身雙手摟緊他的頸子。
「還是讓御醫看過才妥當。」他不放心的說,大手輕輕放在她的月復部上。
「承熙,我一定會幫你生下又白又胖的女圭女圭。」她揚起幸福的甜笑,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那是當然。」他也微笑道。
「你就對我這麼有信心?」她嬌嗔的間。
「因為是我準許你替我生孩子,你一定會生下白白胖胖的娃兒。」
「那可說不定。萬一是又黑又瘦,你會怎麼樣?」
「只要是我們的孩子,一定是白白胖胖,世上最可愛的娃兒。」
換言之,哪怕孩子又黑又瘦,也沒人敢說實話,這分明是指鹿為馬嘛!不過,他可是人人懼怕的東廠魔頭,哪怕他要說皇帝是女的、皇後是男的,說不定都沒人敢反對,更何況是他們的孩子,符子燕竊笑的心想。
「承熙。」
「還想說什麼?我準許你說。」
「你可以……吻我嗎?」她紅著臉,羞怯地問。
他眉一挑,勾起她臊紅的臉蛋,狂妄笑道︰「我準了。」
尾聲
涼風習習,符子燕挺著一顆微凸的肚子,肩上披著一件男子的黑色曳地披風,信步走在御花園里,她一邊欣賞秋日花景,一邊吃吃偷笑。
兩道人影走在她前方,一個是拉下老臉不斷討好兒子的皇上,另一個自然就是無時無刻守在她身邊的東廠夫君。
「你倒是說說,朕取的這幾個名字哪里不好?」宇文燁一直盼著等到孫兒出世便要下旨賜名,結果這個念頭一被兒子得知,即刻遭到冷淡的反駁。
文承熙冷冷的看著他,「那是我的孩兒,自然由我起名,皇上何需費心。」
宇文燁氣餒極了,原以為兒子近日不再反對認祖歸宗一事,是已經放下對他的恨意與成見,一時得意忘形他便搶著要替孫兒起名,結果怎知是空歡喜一場。
見狀,符子燕偷偷掩嘴一笑。
其實在她刻意拉攏下,文承熙與皇上之間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僵凝,至少兩人偶爾還能好好坐下來一同喝茶吃飯,或是聊上一兩句與朝政無關的閑話。
宇文冶死後,太子之位一直空著,皇上有意趁此機會昭告世人關于文承熙的真實身分,讓他正式改回宇文姓氏,並且接下太子之位。原先文承熙一直不肯笞應,皇上便幾次私下請托她,讓她出面相勸,後來文承熙的態度才漸有軟化,相信只要再下點工夫,此事應該就成了,梅妃九泉之下也一定樂于見到兩父子解開心結,一同為了金暉皇朝的盛世努力。
「累了?」見她停下腳步,文承熙旋即走過來,伸手扶住她的腰。
「不累,只是發了一會兒呆。」符子燕笑了笑靠向他,將身子的重量分給他,讓他充當自己的支柱。
自她遇險得救之後,他對她更溫柔體貼,把她和月復中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現在不僅娘親放了心感到欣慰,就連喻芳夫妻也為她覓得好郎君而高興,所有她在意的人都過得好了,人生至此,她夫復何求?當初她頂替好友喻芳嫁入東廠的這個冒險之舉,恐怕是她此生做過最好的決定呢。
「子燕,你倒是幫朕說句話呀。」兩人正依偎著想說些體己話,宇文燁不甘被兒子冷落,不死心的又靠過來。
文承熙冷著臉正想發難,符子燕卻搶先開了口,「就听皇上的吧,孩子出世能讓皇上親自賜名,這是極大的恩澤。」要她再不幫腔,皇上的顏面都要盡數掃地,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