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她說︰「子覺在接受骨髓移植後判若二人,失去自我控制。」
必芷看著她,「你打算用這個理據替他辯護?」
平律師反問︰「你準備拘捕我的當事人?」
「正是。」
「什麼理由?」
「他蓄意毒殺深恕之。」
「別開玩笑,少尉,深恕之不知所蹤,王子覺才是受害人。」
「正是,深恕之失蹤多日,她去了何處,這可是一件人口失蹤案,抑或,另有內情?」
平律師生氣,「你強詞奪理,你明知深恕之離家出走。」
「她身上有砒素,她走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時,關芷身邊手提電話響起。
她側身去听,「啊」地一聲。
她收起電話,對平律師說︰「你與王先生,有時間應該到派出所來一趟,遲者自誤。」
她匆匆回到派出所。
一進門便問助手︰「在哪里?」
「鳳凰國際飛機場,他倆要求及時購買兩張單程往倫敦票子,櫃員循例把他們護照上照片與電腦中存放疑犯照片核對,十五秒鐘後,叮一聲,原來是深恕之小姐與深忍之先生,他們用的是假護照。」
「你還坐在這里?」
「櫃員一抬頭,他們已經走月兌。」
必芷頓足,「立刻趕往鳳凰機場,去。」
那天上午,航空公司櫃台人員看到一對年輕男女手拉手走近。
「今日往倫敦飛機票可還有空位?」
「十時半一班只余頭等艙。」
「兩張,」男子遞上信用卡。
「國際旅程需檢查護照。」
兩人交出護照,櫃台員檢查過,她順手將護照放入最新容貌核對器,她注視核對結果︰紅色大字打出「涉嫌謀殺」。
癟台員大驚,立刻按動無聲警報。
她盡量裝作若無其事抬起頭來,「先生,該班飛機全艙禁煙…」
但是那一對年輕男女已經在她眼前消失。
駐守飛機場警員荷槍實彈趕到,立刻去守衛大門,可是經過搜查,一無所獲。
假護照假信用卡全部留在櫃台。
癟台員對關少尉說︰「他們不像罪犯,兩人很親密,像一般戀人,由男方做主,但不似很精明的樣子。」
「謝謝你的觀察。」
「不過遲了一步,我一定注視銀幕太久,被他們發覺。」
必芷說︰「不是你的錯。」
助手吩咐警員,「設路障逐輛車搜查。」
必芷抬起頭來,「為什麼?」
在一間快餐店里,恕之也在問︰「為什麼?」
忍之答︰「我想去歐洲。」
「插翅難飛。」
「在這塊地方兜兜轉轉,實在憋得慌,去到歐洲,恐怕會自由,試一試。」
恕之嘆口氣,「你不讓他們下台,他們也不給你過好日子。」
「躲了那麼久,真的膩了。」
「有一個地方,你一直想去。」
「那是什麼地方?」
「我們到南部海岸,租一座燈塔居住,對牢大海,無牽無掛。」
「能住多久?」
「不必煩惱,能多久就多久。」
「還有足夠的錢嗎?」
「我會想辦法。」
忍之憐惜地看著她,「你那麼蠢,有什麼辦法?」
「如果在東南亞,可以租船偷渡到附近小柄。」
「這里離古巴也不遠,你可諳西文?」
兩人忽然不再憂慮,大笑起來。關芷小心聆听。
「他們打撈到這個。」
警長出示照片。
必芷嗯的一聲,她看到一支精致的特制拐杖,桃花木,銀質手柄。
「很多人見過這只手杖,它屬于王子覺所有。」
必芷問︰「可是在湖中心發現?」
警長搖搖頭,他穿著塑料防水長筒靴,,一直走下湖邊,在一個地方站定。
「這里。」他說。
必芷拾起一塊石頭,在心中稱一稱重量,用力扔出去,石塊落在警長不遠之處。
警長說︰「我們也那麼想。」
必芷點頭︰「有人用完這支拐杖後,奮力扔進湖中。」
警長走回岸邊,「王子覺從未報失。」
「也許他認為是小事。」
「我們找到檔案照片,請你來看。」
必少尉隨著警長轉回派出所,坐下。
警長取出文件中照片,是一張受害人後腦傷口的近照。
他說︰「這並非致命傷口,可是,你看。」
他把拐杖手柄的透明圖印放在傷口上,兩者形狀完全吻合。
必芷看著小鎮警長,這也不是一個完全不辦事的人。
「關少尉,我知道此刻由你接辦此案。」
「我負責追捕深恕之與深忍之二人。」
「這兩兄妹已隨王子覺離開松鼠鎮,此刻看來,關少尉,我懷疑凶手另有其人。」
他的語氣十分炙痛,像是被他最信任的人出賣一樣。
「你從未懷疑過王子覺?」
「王氏幾乎建立了半個松鼠鎮,倘若他沒有搬遷,建築商怎能得逞。」
「他的舊居呢?」
「已經出售。」
「受害人失蹤前後,王子覺全無異樣?」
「我記得很清楚,第二天一早他與深恕之結婚,他幸福滿足,一臉紅光。」
「這拐杖不過是表面證據。」
「至少可讓王先生解釋,它怎麼會落在迷失湖中。」
「你可有請鑒證科測度造成傷口的力道?」
「每平方寸三十磅,正是一個瘦小男子的臂力,符合王子覺身型。」
必芷說︰「兩名疑凶一直潛逃,造成更大嫌疑,他們為什麼不站出來說話?」
警長苦笑︰「他們兄妹是流民,王子覺是他們救命恩人,他們有口難辨。」
「我以為深恕之才是王氏救命恩人。」
警長也糊涂了,無話可說。
「可有探望松山?」
警長點點頭,「他情況時好時壞,子女從未出現,一次,他對我說閑得慌,希望到廚房幫忙,可是,被婉拒了。」
必芷站到天窗前,「警長,你有孩子嗎?」
「兩個兒子,在東部讀大學。」
「他們會回來發展嗎?」
「是經濟情況而定,所以,我不完全反對發展迷失湖。」
必芷不出聲。
警長說︰「我印了一套文件給你。」
助手說︰「這次,法官可一定批準發出搜查令。」
警長說︰「關少尉勞駕你了。」
必芷與助手乘搭小型飛機回到城里。
助手困惑,「謀殺均有動機,王子覺的動機是什麼?」
必芷輕輕說,「他的拐杖是凶器,他不一定是凶手。」
助手問︰「你希望誰是凶手?」
必芷苦笑,「這是什麼問題?我不希望任何人是凶手。」
「可是,發現新證據之後,你好象松下一口氣。」
「相信你也一樣。」
「你同情那一對孤兒?」
必芷不再回答。
她回到警署,第一件事便是申請搜查令。
王子覺來開門時十分錯愕。他立刻通知律師N。
搜查人員知道要尋找一雙十四號大鞋,卻無影蹤。
他們在書房暗格找到一只不銹鋼盒子,打開,有注射器及藥粉。
「藥粉是什麼?」
「需要化驗。」
必芷走進深恕之居住餅的寢室,檢查鞋櫃。
房里衣物動也未動,像是一座紀念館,王子覺像是要專心等深恕之回來。
她發覺深恕之只穿六號鞋,鞋子里有墊子,墊邊有少許白色粉末。
她取回檢查。
必芷收拾證據離去。
律師鐵青著面孔,「少尉,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必芷本來不是多話的人,此刻忽然笑了,「我是警員,你的當事人是疑犯,我們從來不是朋友。」
第二天一早,關芷去見鑒證科同事。
同事正在喝咖啡吃松餅,她說︰「白色粉末是砒毒。」
必芷意外,皺上眉頭,「可是,沒有人中毒呀。」
「有,」同事說,「這雙鞋的主人。」
「深恕之的鞋子。」
同事說︰「鞋墊上有毒素,他把毒粉兌稀,注射入鞋墊,手心與腳底皮膚最易吸濕,毒素緩慢進入體內,若果替鞋子主人驗血,可以證實,兩者毒素成分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