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靜秀眉一擰,「是侯爺闖的禍,你自己收拾!」說完,她旋身奪門而去。
「什麼?」她竟敢叫他自己收拾?她到底是跟誰借的膽?
可他面對這樣的她,他竟發不了飆。
秋狩是每年皇室的盛事之一,幾乎所有成年的皇室成員都會參與。
一般來說,秋狩不讓未出宮闢府的皇子參加,畢竟秋天正是走獸覓食的時節,存在著相當程度的危險。但因為當今皇上褚祺是少年登基,如今也才二十七,其子女最大不過九歲,最小的還只是襁褓中的小女圭女圭,于是今年褚祺打破前例,帶著幾名皇子前往,其中包括他最疼愛的三皇子褚鋒。褚鋒是寧妃所出,而寧妃也是褚祺最寵愛的嬪妃,因為三皇子隨行,寧妃也參與了今年的秋狩。
風息山向來是皇家的獵場,在獵場外圍早就建有十數間狩獵小屋,這些小屋供皇室成員及隨行武官使用,其他衛隊士兵則搭建營帳,擔負保衛皇上及皇家成員的重責大任。
南宮遠及南宮翔父子倆此次擔任先遣部隊,在皇上未抵達風息山狩場前便布兵安營,皇上及皇家成員方則由南宮縱親自率隊護衛。
抵達風息山後,褚祺便由南宮縱陪著進入狩場視察一番,一票婦孺就留在營地的狩獵小屋。
此處有大片的草原,營地旁還有一條清澈的河流經過,可利炊事、清洗及飲用。
白天,桑靜帶著南宮毅在營地與幾位由宮人侍候著的皇子們玩耍。桑靜是孩子王,不消一會兒便跟幾位皇子打從一片,他們玩耍時,寧妃便在遠遠的地方看著,見孩子們玩得那麼開懷,她也笑了。
稍晚,她將桑靜喚到跟前聊了聊,兩人十分投緣。
寧妃不是褚祺所有妃嬪里最美的,但因為性情溫和良善,不愛爭寵,也不在後宮結黨,因此反而得到褚祺的疼愛。
桑靜跟她接觸過後,覺得她是個溫柔又和善的女人,她善解人意、通情達理,雖得寵,卻不會恃寵而驕,宮人也都十分喜歡她。
第二天早上男人們出狩後,桑靜便帶著南宮毅在營地的草原上做紙鳶。幾位皇子打出娘胎玩的紙鳶都是宮人或宮中的工匠做的,從沒自己親手制作過,見桑靜跟南宮毅在糊紙鳶,便捱了過來要桑靜也教他們。
寧妃見她對孩子們挺有一套,也很放心將孩子們交給她。
一天下來,她帶著他們玩樂,還說故事給他們听,讓本以為秋狩是件無聊事的孩子們都玩得十分盡興。
男人們結束狩獵回營地後,寧妃便將此事告訴褚祺,並提議接下來的日子都由桑靜負責照料及陪伴皇子們,桑靜是南宮家的姆姊,經過南宮縱的鑒定,褚祺對她自然也十分信任,便也允了寧妃的建議。
就這樣,桑靜成了南宮毅及一幫皇子的保姆。
這日午後,寧妃讓人備了茶點,請桑靜到自己的小屋前品茗閑聊,孩子們則在草地上玩起紙飛機,歡聲笑語響徹雲霄。
突然,前頭傳來尖叫聲——
「不好了!三皇子掉進河里了!」
聞聲,桑靜跟寧妃陡地站起,立刻起身疾奔至河邊,只見南宮毅、幾位皇子,還有宮人們都焦急又不知所措的站在岸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是她兒子掉進水里,可河面上卻沒有他的蹤影,寧妃抓著一名宮女問道︰「人呢?鋒兒人呢?」
幾名宮人見她來了,連忙跪下,「寧妃娘娘,剛才……剛才還看見三皇子的,可是才這麼一會,三皇子就沉下去了!」
「什麼?!」寧妃一听褚鋒落水不知所蹤,臉色一白,整個人癱軟下來。
「娘娘!」一旁的宮女急忙扶住她。
這時,只听噗通一聲,眾人一看,竟是桑靜跳進水里,大家還來不及驚呼,只見她已深吸一口氣,迅速潛了下去。
不一會兒,桑靜探出水面,手里緊緊扣著落水的褚鋒。
「是三皇子!是三皇子!」
桑靜將褚鋒救上岸,放在草地上,可他臉色發白,已沒了呼吸。
寧妃見兒子沒了氣息,崩潰痛哭。「鋒兒!不!鋒兒,你別嚇娘,快醒醒!」
桑靜見情況危急,將寧妃輕輕推開,便開始對褚鋒施行CPR。
大家從沒遇到這種事,也不曾見過所謂的心肺復蘇術,個個瞪大了眼楮。
「你……你這是做什麼?」寧妃驚疑地問。
桑靜沒空為寧妃解惑,她不知道褚鋒究竟落水多久,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鬼門關前將他搶救回來,只是盡自己所能想救人。
她一次又一次,按部就班地為褚鋒施行CPR,漸漸地,她感到疲累,而一旁已傳來絕望的哭聲。
三皇子,別放棄!快回來!
她不想也不願放棄急救,一陣頭暈,她整個人往後跌坐在地。
見褚鋒還是沒有動靜,桑靜沮喪痛苦得想放聲大哭,就在這時,褚鋒突然吐出一口水,恢復了意識。
「三皇子!三皇子活過來了!」大家興奮的歡呼。
寧妃撲上去一把抱起褚鋒,看著一旁近乎虛月兌的桑靜,感激涕零,「桑靜,謝謝你,謝謝你!鋒兒這條命是你救的,我跟皇上都欠你一份恩情。」
「娘娘別這麼說,快將三皇子送回屋里去吧。」
聞言,一伙人七手八腳的迅速將三皇子抱回小屋去。
南宮毅挨到她身邊,一臉崇拜地說︰「靜姊姊,你好厲害。」
「是老天慈悲。」她松了一口氣,目光一凝的看著他,「經過這件事,我深深覺得我該教你游泳。」
「游泳?」他一臉疑惑。
「沒錯。」她點點頭,此時一陣秋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哆嗦,「靜姊姊好冷,咱們快回小屋吧!」
救了皇子,而且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那是多麼不得了的功勞,褚祺無論如何都要嘉獎桑靜,哪怕她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叫人想辦法摘下來,可桑靜卻堅持什麼都不要。
這下褚祺有點惱了,「你究竟要什麼?」
見他露出「你怎麼這麼不識相」的表情,寧妃急忙打圓場,「皇上,這事不急,不如回京後再想想如何獎賞桑靜吧?」
褚祺每回在氣頭上,或是情緒起伏極大的時候,只要寧妃在他身邊說上幾句話,他的情緒便能緩和下來,這次也不例外。
「愛妃,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他稍稍平息怒火。
「臣妾現下還沒想到,但總能想到法子的。」
「唔,就听你的。」褚祺說完,轉頭看向南宮縱,「平遠侯,怎麼你的人也跟你一樣有著臭脾氣?」
當年,南宮縱立下大功時,褚祺本想再追加他一個爵位,再賜黃金萬兩,可他卻以保家衛國是軍人的天職為由拒絕了。
南宮縱唇角微微一勾,「皇上,也許這就是臭味相投吧!」
聞言,褚祺笑了。「好個臭味相投。桑靜是我皇兒的恩人,你可要好好對待她。」
南宮縱深深的看了桑靜一眼,迎上他的目光,桑靜心慌得將臉別開。
自那天後,她就遠遠的避開南宮縱,而南宮縱也不曾試圖靠近她。
其實想想,他那天或許也是一時興起或是腦筋打結,才會對她說那些話,她只是個下人,既沒有尊貴的身分,也沒有顯赫的家世,這樣的她別說是做她的妻,就連當妾都不夠格。
步出褚祺的屋子,桑靜連打了幾個噴嚏,南宮縱沒說什麼,卻將手上抓著的披風覆在她肩上。
她抬起頭,瞪大眼看著他。
「皇上說了,要我好好對待你。」他大方的回視。
迎上他的目光,她莫名心跳加速。「不,我……我不冷……」她急著想把披風卸下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