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醉劍客 第8頁

不用比,樓起先行移開目光。從隨身帶著的大包袱里翻出一本很舊的書,她旁若無人地看了起來。

到底是練家子出身,涼夏是明眸輕松看到了那本書的內容--什麼?那個彎彎折折的東西是天書嗎?怎麼她完全看不懂?

「是秦時古書。」

在場眾人能看出這點的怕只有中原三才子之一的賦秋了,他放下手中的折扇,身體不自覺地湊了過去想看個究竟。「這是用小篆寫成的,秦時並沒有紙,這應該是拓本。」他掃了兩行,發現書中的內容全是記載有關先秦時期政治,軍事的第一手資料,可謂難得。這就更讓他糊涂了,「秦始皇『焚書坑儒』將大部份書盡毀,你何以得來如此珍貴的東西。」

「秦時有人將這些史實默記於腦中,後來刻石碑上面,人死後將這些石碑一同埋葬。後來的盜墓者將它們挖了出來,我曾爺爺將這些石碑整理出來,才有了這些拓本。你對這本古書如此了解,你是……」

雙手收住折扇,賦秋淡然一笑︰「在下那賦秋。」

「就是和平蕪、欽九州並稱中原三大才子的那賦秋?」

像是找到知音,樓起的話漸漸多了起來,臉上也有了一種淡雅的笑容,她不眯著眼的時候,渾身散發著恬靜、舒緩的氣息,不做多病西施,她依然讓人想納入懷中悉心呵護。就是這點讓涼夏看著生氣,為什麼她就做不到呢?

生氣的人顯然不止涼夏一個,諸葛少粗魯的拉了拉樓起,別扭地跟她計較起來,「你不是說讀了多少書就要走多少路嘛!」

擰起秀眉,樓起很認真地糾正他︰「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管幾卷書幾里路,反正我就是沖著這句話才帶你來的。你光坐在這里看書,能看到什麼美景,能走幾里路?」

覺得他此活有理,樓起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古書,再度挑起小眯眼看著人,「這里有什麼美景?說來听听!」

這種事當然是交給東家來做了,狂瀾回憶了一下蕪州的風景,到底是鑄劍世家的繼承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和鑄劍有關的美景。「這附近有個赤鑄山,就在山莊的後面,系蕪州八景之一,原名神山時雨。赤鑄山充滿歷史古韻,極富傳奇色彩。相傳春秋時干將、莫邪曾在赤鑄山設爐造劍,《圖經》有雲:『干將淬劍于此。』至今山上仍存『淬劍石,、『砥劍石』、『鐵門檻』等遺跡。據書載:干將死後亦葬此山。因為敝山莊坐靠此山,所以起名為『莫邪山莊』,與干將葬山相對。」

听他的形容,這座赤鑄山很有點意思,賦秋的興趣來了。「不妨我們上赤鑄山一游吧!」

大約和賦秋興趣相投,樓起附和起來:「我也有此意。」

一旁的諸葛少不樂意地抖起了雙腿,一邊抖他還一邊抱怨:「我說要行幾里路,你就猶豫,他說什麼你就同意。你們倆還真默契呢!」

俺秋手中的折扇忽悠悠飄了起來,什麼東西這麼酸?味道真不太好聞。

三個人的意見已經統一,狂瀾將征詢的目光投向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涼夏,「涼夏,你是不是不想出去?為什麼一直都不說話?」

誰說她不想去?能和她的狂瀾英雄同游赤鑄山,她怎麼會不願意呢?不過這個時候,多病西施大概會猶豫片刻吧!剛剛那個樓起不是也說了幾句裝門面的話嘛!「去赤鑄山是很好,可是要出門,夏夏有點不習慣見生人。」

不習慣見生人?賦秋手中的扇子差點沒掉下來,是誰嚷著要游歷中原的,是誰主動來這莫邪山莊的,現在居然說不習慣見生人。

俺秋清楚姐姐的個性,也清楚她又在裝多病西施,可是狂瀾卻將涼夏的話當了真。「涼夏,我知道你在無字酒莊是不會拋頭露面的,要是你真的不想去,也別太勉強。我作為主人邀請賦秋,諸葛兄和樓起姑娘一同前往,你在莊上請便。」

說話間,他便要老管家準備好四個人上山所需物品,一副馬上出門的模樣。涼夏這可急了,如果她再裝下去,不僅不能和狂瀾英雄同游山色,還讓看上去嬌弱弱的樓起撿了個大便宜,這怎麼行?

「我去!我當然要去!」她手中的絲絹為了她的焦急而搖曳,「難得出門一趟,怎麼能辜負這大好景色,況且有狂瀾你相伴左右,想來也不會出什麼事。是吧,賦秋?」

接到姐姐要挾的眼神,賦秋不得以再度做起了幫凶,「是啊是啊!狂瀾兄你握有『天下第一劍』,武功一定了得,和你在一起心術不正之人哪還敢靠近。」

樓起的手一指,很準確地指在諸葛少的鼻尖上,「這兒就有個心術不正之人。」

諸葛少無辜被牽扯入內,大聲抗議起來:「我哪里心術不正了?」

「還說沒有?」樓起扳著手指一一細數,「你開了那麼多家的茶樓、酒樓、青樓,你是整個江南最有名的紈垮子弟。我們來莫邪山莊的這一路上,你凡是看到有幾分姿色的姑娘,腿都走不動路。這不是心術不正是什麼?」

被她戳到罩門,諸葛少只能跟學啞巴不說話。他的腿卻在做著無聲的抗議:我抖!我抖!我要抖抖抖!

狂瀾望著這兩個人,無奈地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沒問題了,我們這就上路吧!」

為配合他的話語,涼夏手一舞,直指前方,「赤鑄山的好風景正在等著我們呢!大家鼓起力量,開路--」

為什麼大家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難道她又說錯了什麼嗎?

她錯得簡直太多了,又到了他這個弟弟出面為大家解惑的時間了。賦秋尷尬地笑著,尷尬地說著:「她激動!她就是這麼容易激動。呵呵呵呵!激動!」

手里的折扇搖啊搖,煩心事晃啊晃。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將那涼夏這個大麻煩甩出去,老天爺啊!你倒是給點提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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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長,赤鑄山風光依舊。沿著石階,大家看著風景一路行去,步履緩慢,這緩慢的速度一大部分是那涼夏造成的。

她這個偽裝出來的多病西施一會兒說腳軟,一會兒說身子軟,最後連頭軟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在那賦秋看來,她的言行簡直是丟人之至。現在也一樣,她歪著身子,手中的絲絹很有規律地揮啊揮啊,滿臉寫著「我很虛弱,我很嬌柔,我是山色中最孱弱的花骨朵兒」。賦秋壞心地想著:如果涼夏是花骨朵兒,那一定是鐵樹開出的花,多少佔一個鐵字。

反觀她身後的樓起就不同了,這樣的山色大略是她不曾見過的,她的臉上盡寫著興奮,可是腳下的虛軟卻出賣了她身體的柔弱。眯著眼,她將赤鑄美景盡收眼底。或許是太過專注于山情之中,她沒有注意到腳下,遍布青苔的石階讓她的腳一滑,眼看就要跌落山下--

「小心!」到底是宛狂瀾,滿是力道的手臂一圈,穩穩地扶住了樓起。

諸葛少拔腿趕了過去,「阿起,你怎麼樣?」

從死亡的邊緣回歸人群,樓起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她更在意的反倒是諸葛少對她的稱呼,「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阿起阿起』的叫我,听上去像在打噴嚏。」

「你如果不滑倒,我就不會叫你『阿起』。」他還狡辯,「什麼根什麼底,全都是你的錯。」

「那叫歸根結底,好不好?」這個紈垮子弟真的是沒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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