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他並不是問題,因為他的吻與他的心不是她能妥善收藏的。她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縴細的身軀無法負擔過激的情感。
一副身軀放一顆心就足夠了,太靠近的兩顆心會讓她亂了呼吸、喘不過氣。還他也好,只怕他不單只是要收回自己的心,還要加收利息……
那利息該怎麼算?
會不會賠上她的心,以及無數的吻還不夠?
想到這里,她失去了探究事實的勇氣,不敢證實、不敢抬頭,只願這又足另一個夢,另一個她不小心就會跌人的夢…
眼簾半合,水眸眨了眨。倘若這是夢!那麼或許可以致她這麼眨去。她能為地想著。
然而,事實卻非如此,眼前頤長的身影始終屹立不搖。她沮喪地垂下了肩,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我很想你。」他彎腰、起身,以她再熟悉不過的姿勢拈起紙片,語氣是一逕的雲淡風輕。
她迷惑了,不自覺地抬起頭,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她的夢中人。
半仰著小臉,淬不及防地,她的雙眼對上了他那雙始終燃著愛戀,火焰般的瞳眸。
那雙,教她忘也忘不了的瞳眸……
而那個與夢中人相同的蓮花標記,則在他額間燃燒著。
「別告訴我,你忘了……」出口的,依然是流利的日語。
「告訴我,你會嗎?」不知何時,他己來到她身前,大手撫上她的臉,以指掌撫模著她細致而略顯蒼白的臉蛋。
忘了?
忘了什麼?
忘了他?還是忘了他擅自定下的約定?
這世上或許有人會有那樣一個相同的印記。但是,不會有人恰恰又擁有那樣的一雙眼。
她不會認錯!
那一雙勢在必得、攫取一切的眼實在是太過熟悉了,仿佛燃著熊熊烈焰,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她想逃,直覺地想逃,不假思索地……想逃。
啊?
手腕忽然教人輕輕扣住,力道雖輕,卻帶著不容掙月兌的堅定。
輕輕一拉,她柔弱無骨的身身B順勢一傾,跌人他的懷抱。
哎!
她凡事慢半拍、就連逃命都慢……
她連步伐都還沒踏穩、就教敵人輕輕松松地擒住。
看來,她連當獵物都失職。
心下一認命,略略站穩,她以另一只自由的手推拒了下他的胸膛,拯救自己埋在他胸前的小腦袋、一面努力呼吸珍貴的空氣,一面努力想開口。男人的險上明顯地帶著不悅,知道她有話要說,他並沒有阻止她月兌離他懷抱的舉動。
而且,她蒼白的容顏因為努力吸著空氣而微微漲紅,他立即退開了些,給她更多的空間呼吸,大掌則安撫性地按上她的背脊,為她順氣。
她的身體還是這麼虛弱……男人的眸中藏著說不出的情感。
對他體貼的舉動,丁水柔心中有些感激。
然而,當帶著熱度的大掌貼上她的背脊時,一道電流流竄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無法抑制地抖顫著。
她邊吸氣邊顫抖著。
情況似乎更嚴重了,為什麼?
不解她為何會如此,他的眸子微微一斂。
只見她邊吸著氣,邊努力揮動著手,似乎想告訴他什麼……
手?
他的手嗎?
當他抽回置于她背上的手,發現她的氣息因而穩定下來時,眸中立即浮上一層不解。
他太用力了嗎?應該不會才是啊!
不過,她的身體較常人縴弱,他倒是疏忽了。
他的俊容閃過一抹懊惱。
呼……仿佛是覺得好多了,丁水柔停止吸氣及顫抖,嬌憨一笑。
「先、先……生,我、我……听、听…不懂……」她決定裝傻到底。
什麼?
她听不懂日語?
他的眸中滿是震驚。
雖然她說得斷斷續續的,但中文不錯的他很輕易就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她怎會听不懂日語?
「你听不懂日語?」蓮沼彥一略顯激動地拉著她縴細的手臂,流暢的日語傾瀉而出。
「不、不好意、意思,你、你在……說、說什……麼?」征回自己被拉住的手,丁水柔歉然一笑,扭著潔白的十指,小臉上盡是不知所措。
怎麼可能?
「你不認識我?」
這回,他改以不流暢的中文遲疑地說道,盯著她的小臉,認真地尋找任何可能潛藏的蛛絲馬跡。
「我、我……們見、見過?」佯裝回想,丁水柔硬著頭皮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他。
「你再說一次。」放棄日語,他改說中文的聲音里充滿誘導,仿佛挖好了一個坑等她往下跳。
不管了!
「我、我……不、不認識……你。」咽了口口水,強壓下自己內心的顫抖,用一種肯定的口吻,丁水柔下下結論。
很、好,她忘了他!
她竟敢忘了他!
「你、你……是誰??做戲要做全套,為了不被輕易識破,丁水柔大膽冒險,再下一劑猛藥。
她!收斂心神,撫著額間發燙的火焰蓮花標記,他以中、日文各報了一次名字︰「我是蓮沼,蓮沼彥一。」
忘了他嗎?
沒關系,他會讓她想起的……
這一次,他會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捏緊手上的紙箋,塞入她的掌心,他遙開步伐走向門I.
玻璃門打開之際,一如他來時刮起了一陣強風,紅白的流蘇布景因之擺蕩不己,恍如稻浪。地上的材料紛紛起舞,仿若織起了一張綿密的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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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蓮……沼?」
「對呀!什麼高明的獵人不需要道具,卻會誓死捍衛獵物?」楚琳一臉難以認同,擾動著杯里的咖啡,激起一圈圈的白色泡沫。
那日,她挑明了跟蓮沼彥一說不想成為經理和他之間斗爭的道具,可是他卻回她這句話。
她不是道具,是獵物?
說給誰听啊?
從活生生的人變為被迫殺的飛禽走獸,會好到哪兒去?
有比道具高一等嗎?
蓮沼彥一的中文——真爛!
她是不知道他跟經理有什麼恩怨,可是她不想當道具,更不想成為獵物。
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她管不起,也不、想、管!
呃、她是很想強勢地這麼說完,然後傲然退場,不過,怎麼就沒人想來問問她的意見呢?
她何其無辜啊?
從頭到尾就只能被迫跟著他們莫名的競爭起舞。
不說別的,像這陣子蓮沼彥一三天兩頭就往她在「揚飛」的秘書室跑,表面上是與她培養感情,實際上則是找莫大經理斗嘴,害她飽受打擾,還招來一準流言斐語。
不過,說也奇怪,蓮沼彥一來找她,談的事通常都無關緊要的,反倒是十分開心地的一群姐妹淘。其每當她談到柔柔的,蓮沼彥一就會一副興致勃勃、深感興趣的模樣。
也許是柔柔那異于常人的舉止勾引出蓮沼大人的好奇心了吧!她猜測著。
算了!
不想這些了,越想越煩。
只是——
唉!何苦把她卷入這場恩怨的漩渦?
楚琳再一次感嘆不已。
說不想是騙人的,沒一會兒,楚琳又長吁短嘆了起來,深深為自己悲慘的境遇掬一把同情之淚。
想著想著,她又開始同情另一名處境堪憐的女子。
是啊!
所謂「無道不孤」,這世界並不是只有她一個這麼可憐哪!
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或許那名女子正在默默哭泣呢!般不好,她擔驚受怕的程度比她還深……
這話從何說起?
其實是這樣的——
那日,與蓮沼彥一一番「懇談」之下,她不巧地發現蓮沼大人的「獵物」其實是另有其人。而且,她以敏銳的觀察力發現他們的糾葛還頗深……
而想也知道,被蓮沼彥一「誓死捍衛」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所以,她同情那個不知名的女子。
或許,她該為她祈禱,祈禱蓮沼彥一還沒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