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就住在我家。」黃苡玦趴在桌上,臉埋在手臂里,有氣沒力的說,聲音听起來悶悶的。
「你家……」拔尖的女音變成三道,連一向冷靜的陳韻芳也失聲驚叫。
「對,他在我家住了快兩個禮拜。」聲音更悶。
汪楚嫣不敢相信地瞠圓了眼,「怎麼沒听你說過?一個大帥哥住在你家,你竟然到現在才說……」
「有什麼好說的,他只是借住,過一陣子就要走了。」原以為只是家里多住了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誰知道會發生一堆事,把兩人牽扯在一玦兒。
陳韻芳了然一笑,「所以你才這麼煩惱?」小玦從不在人前落淚,更別說嚎啕大哭了,可見那人在她心里佔有一定的分量。
今天是公司一年一度的員工聯誼會,她們這些剛進公司的菜鳥規定一定要參加,可是小玦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臉色陰沉,把跟她搭訕的男士全瞪跑了。所以她們才會在聯誼會一結束,便聯手綁架她,打算逼問昨天的「女廁事件」,怎料她一個勁兒的黑著瞼。
「不只。」郁悶啊!她竟在他面前做了那麼丟臉的事!
「小玦,這個很好吃喔,你要不要吃一點?」難得見她這麼頹喪,李香媛很有義氣地跟她分享自己最心愛的草莓蛋糕,想釣她抬頭。
「沒胃口。」她決定永遠保持這個姿勢,一輩子不要見人了。
汪楚嫣受不了地翻個白眼,兩手拚命把她的頭拉高,「厚!縮頭烏龜!你不是老說有話就要說,悶在心里會得內傷的嗎?怎麼現在最悶的人卻是你!不要躲了,快點把事情說清楚!」
被迫抬頭露瞼的黃苡玦,兩只眼楮腫得比胡桃還大,卻無損她的美麗,反而多了分我見猶憐的楚楚韻味,難怪今天發春的蒼蠅特別多。
「對,說清楚,你哭得好大聲,我們都嚇到了說。」李香媛一派正經地表態,直接踩到她心中的大地雷。
「哦……」她難堪得紅了臉,脖子一軟,臉又要埋下去,卻被汪楚嫣用手架莊,「還躲!把話說清楚!」
她一嘆,放棄當鴕鳥,瞥向汪楚嫣討債似的瞼,「你可以把手放開了。」
汪楚嫣放開手坐回原位,擺出晚娘臉孔,「說好了,不準再把臉埋起來!進咖啡館快半個小時,正事只談到一咪咪,都是你這烏龜害的!」
重點一來,三人齊望向今日聚會的主角。
她卻把目光投向汪楚嫣,「冷鷹玄有沒有說他是誰?」他跟那顆大冰玦有交情?太奇怪了!
汪楚嫣露出崇拜的表情望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會去問小鷹?」
「快點說,他是誰?」她既然那麼好奇她跟諾頓的關系,不去問冷鷹玄才怪。
汪楚嫣還想問個清楚,李香媛插嘴道︰「我說過了嘛!他是要幫小玦按摩胸部的笨蛋。」
這女人真正月兌線到沒藥救了!三人心中同時浮現這個感想。
「李香媛!你用用大腦行不行!」黃苡玦一面磨牙低聲罵道,一面將隔壁桌客人的曖昧眼光瞪回去。
李香媛叉子一放,氣呼呼地辯白,「我用了啊!你說要找一個笨蛋按摩胸部,又說那人是笨蛋,那他不就是——」嘴被人搗住,嗚嗚呀呀的說不出話來。
「別再提這件事了!」黃苡玦又氣又羞,一張俏臉著了火般的艷紅。
見李香媛點了頭,她才放開手,「我會被你害死!」他昨天也听到了,她要怎麼面對他!再加上……哦……她又沒力了!
「我說的不對嗎?」李香媛揉著嘴唇,小小聲地問陳韻芳。
陳韻芳推推眼鏡,臉兒微紅,「對是對,可是,別再提了。」
李香媛配合的點頭︰心里卻打了個大問號。既然是事實,為什麼不能提?
「小嫣,冷鷹玄怎麼說?」這兩天的事快把她搞瘋了。
汪楚嫣失望地垂下肩,小臉飄上可疑的暗紅,「我問了好久,他只說是客戶。」最後又是以熱吻終結,她根本沒法兒再問下去。
陳韻芳看向神情古怪的黃苡玦,「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不管是斯文爾雅的他,還是深沉銳利中帶著貴氣的他,都不像是生意人。發現他跟危險扯上邊已經夠教她吃驚,怎麼又冒出這麼莫名其妙的「客戶」身分?
「說到奇怪,小鷹那時說了句讓人模不著頭緒的話。」汪楚嫣邊想邊點頭,不解地看向三人,「說什麼黃以玦撈到大魚了」?一此話一出,四人面面相覷,同時模不著頭緒。
「大魚?」陳韻芳確認。
汪楚嫣點點頭,猛吸一口百香綠茶。
「撈到?」黃苡玦不解其意。
汪楚嫣再度點頭,百香綠茶急速消失中。
「我知道了。」李香媛兩手一拍,一副好不得意的樣子。
六只眼楮不抱任何希望地瞥向她。
「小玦家不是做連鎖超市的嗎?」她先指出重點。
三顆腦袋點了點。這和她們正在說的事有什麼關系?「大魚就是大客戶,也就是說,那個笨蛋要跟小玦家做生意。」六只眼楮同時往天花板溜去,賞她六顆白果子。
她不只月兌線,還亂牽線,把事情胡亂湊在一起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專長。
「媛媛起碼說對了一點。」陳韻芳開始進行分析,「那個笨蛋肯定是生意人,而且是實力雄厚的大老板。」
黃苡玦模著下巴想了想。早知道他來頭不小,從他的言行舉止也不難看出這一點,再說,他還提出珠寶、空白支票讓她選,那個笨蛋肯定很有錢。
「不對!他叫諾頓,不叫笨蛋。」害她也跟著叫他笨蛋。
陳韻芳干笑幾聲,「他的自我介紹太簡短了,笨蛋比較好記。」
「這麼護著人家?」汪楚嫣眼角含笑地瞄瞄她。
黃苡玦瞼一紅,不自在地清清喉嚨,「我只是說出事實。」
「小玦喜歡他。」李香媛吃口蛋糕,笑眯眯地宣布。
「誰、誰說的?」猛地岔了氣,黃苡玦咳了又咳,嘴硬地否認。
汪楚嫣立即一馬當先,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你要是不喜歡人家,也不會窩在這里當烏龜了,還有,你要不是喜歡他,會在人家面前哭得那麼大聲?連我們都沒看你哭過耶,更別說是哭了整整兩個小時!」
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堵得黃苡玦俏瞼生煙,而且她可以感受到附近幾桌的客人全在看她……
「自譽兩性專家的黃到哪里去啦?」陳韻芳笑笑地說道。
生煙的俏臉低下去,盯著自己的手悶聲哼道︰「我知道,可說起來容易,做來難啊。」她是喜歡他,可做了那麼丟臉的事,她沒瞼見他了。
汪楚嫣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面子一斤值多少?等人跑了才來哭,那就太笨了。」誰不知道她愛逞強又好面子。
她呼吸一窒,「事情沒那麼簡單。」他根本就不打算用真正的自己來面對她。
汪楚嫣皺眉,「有多不簡單?」不就是兩個人談戀愛?
瞟她一眼,她淡淡地說︰「不簡單到我什麼都不能說。」三人聞言,頓時墜入五里迷霧。
能讓向來有就說的人噤口不言,到底是什麼天大的麻煩事?「你爸媽沒說他是什麼人?」陳韻芳突然想到把人丟進自己家,人卻在國外逍遙的黃氏夫婦。
「說了,朋友的兒于。」昨天晚上她打電話問過了。老爸支吾其詞,老媽言詞閃爍,連白痴也知道事有蹊蹺!
「說了跟沒說一樣。」汪楚嫣噘嘴嘟噥。
「不說這個了,反正到目前為止是理不清了。」黃苡玦語氣回復到她一貫的帶剌風格,原是惆悵的眼兒也變得犀利嚇人,「你們應該有話要對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