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他的情深,卻無法迫使自己往他的情海里踏出一步。
靶情是很難界定的。大部份的女人將愛情視為生命的重心,偏偏她不太有這方面的需求。
而慕雋謙倒楣,愛上她這種女人,吃苦受罪就難免。
在相對無語的時間里,他吃光了兩人份的餐,也喝光了兩人份的湯。
胃飽足,他的心卻更空虛了!
他留她下來做什麼?讓她在他面前旋來繞去,吸引著他的目光和心思,然後他只能遠觀、不能近玩?他何苦將自己陷于這種進退維谷的窘局?
「馡馡,你想不想回去?」
「你不是要我留下來?」他幾時變得這麼反覆無常?
「你留下來會讓我很痛苦,你還是回去好了。」
「慕雋謙,你耍著我玩是不是?要我走,要我留,憑你一字一句,我都得照做是不是?我今天就橫了心,不回去了!」正在擦桌子的沈馡馡,不客氣的將抹布往桌面一甩。
整人也不用這樣反反覆覆,總該有個分寸吧!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你要走,我留不住,你想留,我趕不走,是誰比較行?馡馡,是你比較行,我永遠只能選擇配合你!」慕雋謙扯住她的手腕,兩人的臉愈靠愈近。
他沒辦法贏她,他的氣焰永遠比她小,蠻橫度永遠比她低,使他落敗的原因卻只有一個。
他對她的愛,太多。就因為這樣,他任她壓榨他的心。
「你別忘了,你也是個善于利用機會報復的人!今天我有求于你,你是怎麼對我的?」沈馡馡高傲成性,今日被他小刁難,她也滿月復怒氣和不服氣。
見她態度趨硬,慕雋謙內心頓時燃起好幾簇火苗,他出其不意地將她壓在餐桌上,一手扣她一手,使她動彈不得,也不能反抗。
「馡馡,你知道嗎?我有多麼想要你,但是在我沒考慮好給你孩子之前,我不會踫你。你想要的東西,未經我允許,你絕對帶不走!」
「你──」沈馡馡氣結無語,只能怒眼相向。
兩人的氣息沖撞著彼此,也混合在一起,彼此的眼瞳里都有一張憤怒的臉,她的胸口起伏,他的心跳也未曾平復。
「馡馡,你是個美食主義者,但是你嘗過相思的滋味嗎?相思味苦,卻雋永。你知道生命中有一個可想、可思念的人,這是多麼值得安慰的事情?你有過這種安慰嗎?若沒有,那真的是很遺憾,馡馡,我替你遺憾。」慕雋謙裹著誘感的低沉嗓音,在沈馡馡耳際游移,他對她有渴求和熱情,而她的反應會讓他有所決定。
「你不用管我!你希望我回去,那我回去好了,免得讓你抱怨趕不走我。」沈馡馡不想再听他擾人心思的話語,決心反抗,她開始扭動自己全身上下所有能夠使力的地方,拚命掙扎。
她的扭動,適得其反,成了一種不需言語的邀約和挑釁,慕雋謙相中目標,希望以一記痴纏的吻平息她的憤怒,以及自己體內外所有的激動。
他貼近的那一瞬間,沈馡馡在錯愕及驚慌之下,本能的緊閉起眼楮,緊得讓腦袋都昏了!
昏茫之中,一個念頭閃過她腦際──
也許,她可以主動點?
一旦攻佔成功,懷孕機率有一半,那總比不知要被他刁難到何時還來得好。也許一標中的,那麼她就可以大功告成,拍拍走人了?!
隨著邪念,沈馡馡反而深吻著慕雋謙,後者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他睜開迷醉的眼楮,無法理解她突發的熱情,一時松懈,她已經掙開被他鉗制住的手,開始解他襯衫的鈕扣!
他渾身一陣麻酥,血脈賁張,沉溺在她不曾表現過的熱情里,然而當她的手不安分的往下探時,他痴迷的眼楮忽地明亮,腦中一團火焰霎時轟然爆炸!
好個沈馡馡──你來陰的!
春夢突醒,慕雋謙先是扯開她置于他腰帶上狐媚的手,再甩離她的激吻,接著自己雙手一撐,自餐桌上跳開。
想要他的種,他上半身不同意,下半身休想自作主張!
「沈馡馡你夠了!還真差點被你給吃了,告訴你,沒那麼簡單!」他咆哮著,將情火未盡燃的郁悶全部吼出來,藉以恢復冷靜。
「你……逃開我?」誘惑失敗,沈馡馡懊惱至極,也快速的從餐桌上跳下來。
「逃啊!為什麼不逃?我都還沒考慮好,你休想豪取蠻奪!」給她難堪不是他的本意,但若被她誘惑去,他也百般不願意。
「慕雋謙,你太過分了!」這男人說的是什麼跟什麼!沈馡馡只覺得自己面子掃地,羞到快要死去。
「世上的事情不可能盡如人意。馡馡,老話一句,將‘我’拼湊完成,我就會考慮。」慕雋謙提醒她。
「好,你存心整我,我就讓你稱心如意,到時候你可不要再三心二意!」
沈馡馡怒氣沖沖奔上樓,今晚,勢必將「他」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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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鐘,沈馡馡還在慕雋謙的工作室里挑燈夜戰,當時實在是將紙條剪得太細碎了,光拼字就花上兩三個鐘頭,再一一黏貼到一張新紙上時,又花費了不少時間。
完成度接近百分之八十,再加把勁就可完成,但沈馡馡是個不習慣熬夜的人,體力自是難以負荷。此刻坐在桌前的她,不但兩眼昏花,心悸不斷,脊椎骨也如同被卡車攔腰撞上似的再也挺不直。
向來有淚不輕彈,在這個深夜里,她竟似個無助孩童,獨自趴在桌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要黏了。」慕雋謙無聲的走到她背後,心里經過一番掙扎,終于開口。
「你來干什麼?」沈馡馡藏臉叫著。她並不願意讓人見到她軟弱哭泣的樣子。
「夜很深了,你該休息……」慕雋謙將手搭在她背上,拍了拍。
「不用你管,你別忘了,這是你出給我的難題,我不會半途而廢的!」沈馡馡顧不得自己涕泗縱橫,從桌面抬頭露出臉來,腰桿用力一挺,挺得直直的,用手背抹了抹還在流不停的淚水,開始再繼續奮斗。
「你還是這麼倔,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即使是負氣,你也照做不誤。」慕雋謙靠在桌旁,深沉的嗓音在夜里形成一種魅惑。
「我既然答應我媽,我就不會反悔;我既然有求于你,我就義無反顧。你等著看好了,天亮之前,我會將一個完好的‘慕雋謙’還你。」沈馡馡臉上淚痕已干,蒼白的臉透露出驕傲和不服輸的氣焰。
「完好的慕雋謙?」慕雋謙復誦一次她的話,突然失笑出聲。
「你笑什麼?」沈馡馡抬眼質問。
「馡馡,得不到你的愛,慕雋謙不可能完好。」
「不要說這種話,我不想听!」熬夜使沈馡馡脾氣變得更壞,噴火龍似的火束不斷從眼楮里發射出來。
「拒絕我,大概是你沈馡馡今生今世矢志不移的樂趣吧?」慕雋謙為自己感到不值,胸中的疑惑從來就得不到答案,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他非愛她不可?
表迷心竅,就是他這樣吧?
從初見她那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可能窮一生一世,都再也無法將這個叫做沈馡馡的女人從心中剔除,但他卻沒料到,她會讓他心痛至此。
無力感,他是從她身上徹底領會的。
「慕雋謙,你不要在我耳後嘮嘮叨叨,你去睡你的覺,少在這里講那些五四三的!」睡意和倦意到達臨界點,沈馡馡兩樣都不能滿足,口不擇言成了出氣的唯一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