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嘴硬?」顧芹攥緊拳頭,眸光一途。「你這將激法是怕我不對你用刑是吧?那我就如你的願!」
宜州知府顧楠雖然有一妻三妾,但只有顧芹一個嫡女,對她回來疼寵有加、有求必應,可以說是她要星星要月亮都會設法摘給她。
這一日,他听聞居然有個名不見經傳的醫娘當眾給他的寶貝女兒難看,起因是那醫娘要剖月復取子,而女兒要阻止她,那醫娘怕女兒壞了她的好事,便出言恐嚇。
這還得了?
扁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妖術,要剖人的膛月復?!剖了膛月復還能有活路嗎?打著行醫的幌子招搖撞騙,這是他萬萬無法容許的!
因此,他立即派了林捕快帶人去拘捕那妖女,如今人關在牢房里,等明日開堂審理了,再來定罪。
「姨夫,听我娘說,您是不是快要去京城上任了?」大廳里,唐珊珊討好地問。
她勤跑顧府,自然是為了她心儀的表哥,百般對姨母獻般勤,也是為了想嫁給表哥,只是表哥的脾氣拗得很,婚事不是姨母說了算,要表哥點頭才行,偏偏她努力至今,八字未有一撇,她又看出表哥對那姓秦的醫娘很是維護,不由得急了,表哥不會是看上那醫娘,想收了做外室吧?
彼楠咳了一聲。「這件事還沒有定論,珊兒,你出去可不要亂說。」
他自認很會做人,加上京里也有些人脈,因此官運亨通,將宜州這個大商城治理得井井有條,京里的消息說,他明年有望調升為京官,若是如此,女兒跟準州知府兒子的婚事他就得再考慮考慮,既為京官,何必與地方官結為親家,那可是自眨身分的事。
唐珊珊抿唇一笑。「我有分寸的,姨夫,咱們是自己人,我只在這兒問您。」
彼夫人有些不悅的道︰「你娘也真是的,我只跟她一個人說,她怎麼轉頭就跟你們這些小輩說了呢?」
唐珊珊輕輕打了自己臉頰兩下,嬌嗔道︰「都是我多嘴,姨母您就別跟我計較了。」跟著,她又興致勃勃地看著顧芹。「話說回來,芹妹,你當真把那妖女關進牢里了?」
「那還有假嗎?」顧芹啜了口茶,得意地道︰「我看她還不知事態嚴重,以為不過是進去關幾日罷了,所以啊,我已好好教訓了她一番,讓她知曉自個兒闖下了什麼大禍。」
彼夫人持平地道︰「說起來,那秦姑娘的醫術還真是不錯,我服了她開的藥方,身子確實好多了。」
「娘,那是妖術。」顧芹不悅地道︰「您想想,您那失眠胸悶臉潮紅都多久了?花了多少銀子,其它大夫都治不好,怎麼獨獨她會治了,不是妖女是啥呢?」
唐珊珋連忙點頭,加油還醋地道︰「芹妹說的不錯!姨夫、姨母,你們有所不知,我听說那妖女還給人縫斷臂哩!你們想想,天下間哪有那麼好的事,斷掉的手臂可以縫回去,那人斷掉的腳、斷掉的頭也能縫回去?那豈不是成鬼了?」
彼夫人一臉的嫌惡。「你別說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彼楠對妻子嚴肅地說道,「珊兒說的不錯,那妖女行的確實是妖術,你也別听那妖女的,她開的藥方全都丟了,不許你再做那啥穴道按摩,若是上頭知道我顧楠的妻子深信妖法,道听途說,難免對我產生偏見,若影響了我的仕運,我可唯你是問。」
彼夫人向來以夫為天,連忙承諾道︰「知道了,我不服那藥方便是。」
眼見情勢有利自己,唐珊珊興高采烈的問道︰「表哥明日才回來嗎?」
「嗯。」顧芹秀氣地輕輕點頭。「明日過午才會回來。」
幸好她哥哥和林泯今日去了楓山的宣鈺書院,明日才回來,若是他們在,她恐怕無法那麼順利地將秦肅兒那賤人捉起來,可以說是連老天都在幫她。
她離開牢房時,秦肅兒已經被用刑到昏了過去,她已交代下去,等她醒來,再繼續用刑,不信她不跪地求饒,她定要讓那賤人知曉她的厲害,要叫她悔青了腸子。
「失火了!失火了!」外頭突地傳來吆喝聲。
這一喊,廳里所有人都慌張起身,連同在旁伺候的下人都慌了起來。
彼楠蹙眉。「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無緣無故會失火?」
他身邊的小廝連忙說道︰「小的去看看……」
小廝才說完,管家便急忙跑進來,「外頭失火了,大人、夫人、小姐、表小姐,你們快點到宅子外頭去。」
彼楠可道︰「為何失火?從何處失火?」
避家搖頭。「目前還無從得知……」
彼芹急道︰「爹!那有什麼重要,事後再查便可,咱們還是快出去吧!保不定火就要燒進來了!」
彼夫人嚇得臉色發白。「對對!咱們快出去,出去再說。」
一路上,看見了濃濃白煙遮蔽了前路,奇怪的是,卻沒見到火焰,也不知那陣陣白煙從何而來,幾個人在管家的引導下,逃到了宅子外頭。
彼楠立即傻住了,一大堆官兵將他的知府宅第團團圍住,兩名男子坐在高大的馬上,正是不久前才與他會面過的欽差大臣梁達,以及曾有一面之緣、很榮幸一起同桌餐聚過的總督大人倪權。
他又驚又喜,但更多的是困惑,他施了一禮,問道︰「下官見過兩位大人,兩位大人前來……是來找下官的嗎?」
梁達哼了一聲。「自然是來找你的。」
他是深受皇上重用的欽差大臣,帶著御賜的尚方寶劍走訪民間,專辦貪官污吏和不公不義之事,更是蕭凌雪的表舅公。
這日,他、倪權和蕭凌雪在織造大人府第密商皇上要辦哪個貪官的密函,有一幫人找上了門,竟說翼親王妃被知府派去的衙役押進了牢里,听到自個兒的外甥媳婦兒竟被小小的知府押進了牢里,他如何能忍?
「大人真是來找下官的?」顧楠一陣喜悅,恭恭敬敬地道︰「不知是否先前探討防洪之事,有何未竟事宜,要勞駕大人走一趟?」
梁達哼道︰「防洪之事,恐怕不必由你統籌了。」
彼楠的心里咯 一聲,小翼翼地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梁達眉頭微挑。「因為你的烏紗帽就要不保了。」
彼楠時嚇得不輕,陪著笑臉道︰「大、大人,您莫要與下官說笑了……」
「誰與你說笑?」梁達冷冷地道︰「顧楠,你未經證實便將善良百姓押進牢里嚴刑拷打,還任由家眷狐假虎威、公報私仇,你不配做為父母地方官!」
這嚴厲的指責令顧楠感到陣陣頭皮發麻,他腦中閃過了什麼,卻又不敢肯定,只好硬著頭皮問道︰「下官一向愛民如子,不知大人所指何事,下官魯鈍,能否請大人明示?」
梁達不再理會顧楠,他看著管家,目光帶著審視和威嚴。「確定所有人都出來了吧?」
「是是……大人。」管家心驚膽顫的點了點頭。「數過了,都出來了。」
彼楠看看管家又看看梁達,他們是有協議過什麼嗎?若是有的話,他這個做主子的為何不知?
「那好!」梁達高舉右手,大聲喊道︰「翼親王有令,放火燒了這棟宅子!」
「什、什麼?為、為何?」顧楠極為錯愕,那翼親王是只可遠觀的人物,他只听過其名諱,這輩子都不曉得有沒有福氣見他一面,那樣的大人物怎麼會與他扯上邊,還下放火燒他宅邸?
彼芹卻是心里一跳,捉著袖擺的青蔥玉指深深地嵌入掌心里。
不會吧,那個賤人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她真是翼親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