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李悅咬牙硬撐,她們明白,事情發展到這里,斷無後悔之理,老夫人等人絕對不會放過她們,更何況她們已經吞下槿姑娘的藥,倘若沒吃解藥就會七孔流血而亡,天底下有什麼東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槿站媳允諾她們,只要肯說實話,待事情一了就會給她們解藥和一百兩銀子,讓她們離開敬國公府,既然明白待在這里一生無望,槿姑娘又給她們指出一條明路,該怎麼做,她們心里明鏡似的。
「藥是老夫人身邊的倩兒姑娘到胡記藥鋪買的,二夫人不信的話,大可以派人去查。」
「你們這兩個狗奴才,連主子都敢出賣?來人啊,把她們拖下去杖斃!」小姜氏氣瘋了,一心想著封住她們的口。
衛愛聞言,擋在兩人前面,冷眼看著進屋的家丁。
「還等什麼?」大姜氏大喝一聲。
一個家丁硬著頭皮上前,還沒踫到人,就被衛愛一抓一丟,身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哀叫數聲,完美落地。
前車之監擺在那里,這下誰還敢上前?
「造反了,你們以為這里是哪里?敬國公府豈容你們胡鬧!」大姜氏氣得把拐杖敲得砰砰響。
「急什麼呢?最重要的證據還沒看呢,怎麼就惱羞成怒了?老夫人悠著點兒,若是一不小心有什麼好歹,那可是大大不妥。」楚槿嘴巴忒刻薄,一句接過一句,都是在替她的珩哥哥出氣。
大姜氏聞言更加火大,胸口起伏不定、雙眼暴睜,恨不得抓破楚槿那張臉。
楚槿才不理會,要是真能把這老家伙給氣到中風,珩哥哥往後的日子會更好過。
她點頭示意,蓮香領看藥童把木盆拿到桌前,小姜氏瞧了一眼木盆里已經約略成形的胎兒,一陣惡心,跑到一旁干嘔。
楚槿不理她,問董大夫,「大夫,請問這個胎兒約莫幾個月了。」
「約兩到三個月。」董大夫回答。
「大少爺自從國公爺壽辰之後沒回府,距離現在已經大半年時間,我很好奇,潘秀姑娘是怎麼隔空懷孕,能替大少爺懷上兩、三個月大的胎兒?」
此話一出,小姜氏恨得咬牙切齒,她真的後悔了,後悔沒和董大夫套好招,一步錯整盤皆輸。
听到這里,大姜氏再也承受不住,頭一仰,暈了過去。
楚槿瞧衛珩一眼,只見他滿臉滿眼的笑,那個得意啊、驕傲啊,只是……他需要笑得這麼妖孽嗎?害得人家心髒怦怦怦直跳,要是她一口氣順不過來,變成像大姜氏那樣,那可怎麼辦才好?
衛珩走到楚槿身邊,拉起她的手,說︰「走吧,我累了,既然衛國公府容不下我,咱們別待了。」
第九章 偷雞不著蝕把米(2)
不到半個時辰,衛珩領著楚槿、衛愛、蓮香、董大夫、張欣、李悅走出敬國公府。
一票人浩浩蕩蕩離開,又沒有馬車相送,自然會引起百姓注意,何況除了董大夫之外,每個人手里都提著包袱,一群人直接前往大理寺。
兩天之內,這件事情傳得京城里人盡皆知,連高坐龍椅的上官謙都听到這件事。
衛珩幫上官謙悄悄割掉上官榮這顆惡瘤,上官謙正愁不能把功勞擺在面上、找不到借口封賞呢,這會兒大姜氏、姜氏自個兒撞槍頭上,他能不大做文章嗎?
聖旨下,上官謙封衛珩為敬國公世子,采邑封田、先帝的賞賜全轉到衛珩手中,他心心念念的臥佛山順利到手,開采金礦的事可以開始進行,而該他的爵位也沒讓旁人得了去。
但衛珩得了便宜還想賣乖,賺到了里子他還要賺足面子。
于是他「秉持孝道」,就算祖母、叔父、嬸媳對他不義,他也沒把二房一窩趕走,只拿走敬國公府的牌匾,在京城另置宅府,原本的敬國公府多大啊,現在的敬國公府多小啊,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親耳見證過衛珩的窮,知道他的錢途、未來都要等著自己賜予,當然會認真辦差、對自己忠心耿耿,就像衛褚效忠父皇那般。想到這里,上官謙就算對敬國公還有那麼一點點殘余的不爽,也都拋諸腦後了。
但知悉內情的人都知道,二房的窮,窮在肚子里,衛珩的窮,窮在臉面上。
沒有釆邑封田,沒有先帝賞賜撐場面,二房過得越發拮據,再加上人口眾多,以及花錢如流水的衛德,敗亡不過是早晚的事。
大姜氏怨聲載道,她謀劃了一輩子的東西,最後還是落入衛珩那個小雜種手里,巨大的打擊讓她從此纏綿病榻,再也下不了床。
衛珩言而有信,回到百花村的第三天,就將地契和馬車交到楚槿手里,還附贈一個名叫于杉的車夫。
說不出為什麼,第一次見面,楚槿就覺得于杉好親切,他駕的車令她覺得分外安全。等新的暖房建起後,她便一趟一趟從詛咒之山里移植更多的人參和蘭花過來。
比起花卉,人參有更多的經濟效益,只不過收獲的時間需要更久,但楚槿不介意等待,她有得是耐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新年將至。
餅年前,家家戶要祭拜祖先,楚槿也不例外,雖然沒有牌位,她仍領著兩個弟弟遙望楚家方向,舉起三炷清香。
小年夜當天,衛珩領著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來蹭飯,餐桌上熱鬧非凡。
如今,楚槿和他們成為同事,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可以聊,忠孝仁愛、信義和平並不是虎賁衛里面層級最高的,卻是最靠近衛珩、最受重用的八個。
他們喊衛珩爺,卻叫楚槿妹子,楚槿則喊衛珩珩哥哥,喊衛忠爹……本來清楚分明的關系,在楚槿攪和進來之後就亂或一團,不過沒有人介意這樣的濕亂,大家都混得很開心。
私底下,章玉芬偷偷告訴楚槿姊弟,忠孝仁愛信義和平都是無父母親人的孤兒,和她一樣被衛珩的師父收留教導,最後才送到衛珩身邊。
知道這事之後,楚槿姊弟有種是天涯倫落人的感慨,待他們更熱情幾分。
大年初一,衛珩領著姊弟三人到寨子里和大家拜年,拜過一圈,楚棠、楚楓兜里裝滿壓歲錢,錢不多,但收下的是滿滿的人情味。
他們還帶兩兄弟上山抓野味,夜里圍著篝火烤肉喝酒、唱歌跳舞,食物的香味、人情的溫暖,讓失去親人的他們過了一個不思親的新年。
大年初二,楚槿開始忙碌,花圃里的花經過三、四個月養成已經陸續盛開,夜深時分,楚槿沒有上床睡覺,她燃起燈火,進花圃里剪花。
大錦王朝的花卉都以盆花方式賣,想買花就得到各地苗圃花市去逛,除非有特殊興趣,否則大戶人家多是派管事去替自家園子挑花,主子們很少進花市。
楚槿企圖改變這種消費習慣,鮮花人人愛,但無法抱著一盆到處晃,因此她打算經營切花生意。
楚槿將桔梗、菊花、玫瑰、望鶴蘭……等等花材剪下,子時剛過,就讓于杉爺爺駕起馬車,將她送到白馬寺。
他們到達的時候,天才剛蒙蒙亮,她挑選了最接近廟口的地方,把攤子擺上。
于杉幫著將花卉分類,插進特制的柱狀木桶,再朝里頭注入三分水。
楚槿把剪好的各色輕玅和紅線、翦刀等安置妥當,再將請匠人特地打造的劍山及瓷盆放在桌上。
待一切安置妥當,楚槿用各種花材插起盆花,插好後,她把盆花擺在桌子正中央。
這時,廟門太開,陸續有香客前來。
楚槿開始綁花束,她已經在家里練過無數遍,憑借著在二十一世紀花店里混的記憶,她將各色鮮花扎出不同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