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仙房里的嬌兒(上) 第3頁

「四爺,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花?」染梅月兌口問。

她實在太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花。她問過好多人,卻沒有人能為她解惑,可這花就在四爺的書肆後院,四爺肯定是知道的,對不?

「黃金雨。」他噙笑喃著,雙眼近乎貪婪地凝睇她的笑靨。

「黃金雨?」她蹲,拾起幾瓣殘花,仔細看著那花形。「這名字真好。」

丙如其名,當風掃過,那落下的就像陣金光閃閃的黃金雨,更像是點點的希望,打進她的心里,教她無所畏懼。

「那倒是。」

他目光未移,瞧她取出手絹將那殘花包起,再輕柔地塞進腰帶邊上,仿佛無比珍貴。

染梅一抬眼,對上他意味不明的眸光,這才發覺自個兒的行徑似乎……不太像個丫鬟,而他是否會看穿?

瞧她一見這花,竟把自己置身何處都拋到腦後了,眼下該如何是好?

所幸他也沒追問什麼,逕自踏上木階。

推開門板,慕君澤一一將牆面上的幾面窗一並開啟,讓光線透入房內。

染梅看清這房竟是間書房,貼壁書架竟高聳到屋頂處,牆面百寶格里陳列各式珍玩,隱隱有股墨香,教她心曠神怡。

「既然你喜歡書的話,這兒的書就交給你打理。」他說著,唇角有抹戲謔笑意。

「真的?」她雙眼一亮,遮掩不了愉悅。

「這兒是綺麗齋,唯有書肆舉辦一年一次的茶會才會開放,順便展示這些沒擺在書肆里的書和雕品,你得天天將這兒打掃一回,不準點燈,動作要輕柔些,可千萬別再砸壞什麼,我保不了你。」

「奴婢會小心的。」她揚著適度的笑,心里卻是偷偷月復誹他。

如果不是他抓她的手,她又怎會砸了珍貴的壺?

「還有,這些雕品是踫不得水的,只需拿布輕抹細塵便可。」他指著百寶格陳列的雕品。

「奴婢知道了。」順著目光望去,她眉頭微皺。

罷剛只注意書牆,倒是沒細看這些雕品,如今湊近一瞧……怪了,她怎麼看不出雕的是什麼?

難不成這是齊月的地方風俗特色,所以她才會看不懂?

慕君澤瞧她整個人湊到雕品前,像是在猜測這是何物,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那笑聲教染梅以為他是在恥笑她沒見識,有些赧然地挺直背脊。「奴婢見識淺薄,不知這是何物。」不就是看不懂罷了,有必要笑她嗎?

「你沒見過?」他忍笑佯訝問。

染梅抿了抿唇。「奴婢確實沒見過。」

有些東西她在大鄒瞧都沒瞧過,就好比黃金雨,大鄒根本沒人栽種,她自然連名稱都不曉得,這雕品八成也是屬于齊月特有的,她沒見過是正常的。

她又不是齊月人!

「這可是男人的寶貝。」他一臉認真地道。

染梅不解地望著他,思忖著,男人的寶貝……難道說,這是齊月男人考取寶名時的祈福之物?

如此說來,似乎有那麼點可能。

听說齊月不興神佛之說,反倒是喜歡將意象幻化為物,而這雕品呈長柱狀,擎天而立,說不準就是高舉高中之意!

「奴婢懂了。」她笑道,決定替自己挽回些許顏面,不讓他笑話自己。

「你懂了?」這一回,慕君澤還真是有些錯愕了。

看她的模樣像是不解人事,可他不過是提點了下,她居然就懂了……但要真是懂了,怎麼壓根不見她有羞赧之意?

「這是幫助男人考取寶名的幸運之物,對不?」她信心滿滿地道。

慕君澤怔怔地看著她。

「……奴婢猜錯了?」那目光逼得她忍不住問出口。

可要不是如此,還會是什麼?對男人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考取寶名?

慕君澤面露憐憫地問︰「要是考取寶名的幸運之物,你想……該如何祈求?」

「這個……」她想了下,撫著雕品頂端,稍稍摩挲了下,再雙手合十。「應該是這樣吧。」就像是摩挲神器祈求吧,爹爹總是這麼做的。

慕君澤看著她半晌,忍不住地爆開笑聲。

染梅不解地看著他,雖說他的笑聲爽朗悅耳,不過……怎麼這笑法听起來像是在嘲笑她什麼?

「奴婢猜錯了,還請四爺指點一二。」她冷著臉問。她想,她肯定是猜錯了,否則他沒必要笑得抱著肚子,還不住地揩去眼角的淚。

「不……這法子,甚好。」他止不住笑意,心想這段子也許可供作者參考。

將她帶來書肆純粹是不信任她,所以要將她隔離,不讓她和君憐走得太近,然而她如果真是哪方人馬派來的細作,也未免太不濟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四爺這說法不是在取笑奴婢嗎?」她也想要增廣見聞,否則要是有人向她問起,她卻是一問三不知,豈不丟臉。

「先別說那些了,去整理書吧。」他笑累了。

染梅瞪著他,像是他不給個解釋絕不行動。

「你這丫鬟還挺有脾氣的,一再拂逆我,真不知道君憐怎會將你留在身邊。」慕君澤看著她臉色一變,勉為其難地勾起笑,不禁暗笑她的道行實在淺。

「奴婢逾矩了。」她笑著,卻是咬牙切齒。

「去吧。」

染梅面向書牆,嘆了口氣,心想今兒個沒問出答案,改日問他人也是可以。動手要整理書,卻發現書早已排列得井然有序,模模書牆,上頭半點灰塵皆無,代表著這兒常有人打理。

既是如此,還要她整理什麼?是說……她砸壞了壺,就只需要做這點活便成?

回頭要問,就見他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看些什麼,還是別問的好,要不然真傻傻地問出口,他若要自個兒去賣身還是怎地,豈不是更糟?

看向書牆,這麼多書,令她忍不住想要抽出幾本瞧瞧。

而且她也想知道,所謂的線裝本閱讀起來的感覺到底是如何,只是這書名……艷樓奇譚、含香夜……也許都是些話本,拿來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不過旁邊那本……她二話不說地抽出,竟見上頭題著龍飛鳳舞的字,寫著「墨染畫春秋」。

「墨染!」她低呼著。

正在看帳本的慕君澤抬眼望去,就見她臉上浮現和剛剛同樣的笑臉,難以置信卻又驚喜無比。

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書冊,他眉頭微擰了下,起身,搶走她手上的畫冊。

「四爺?」她錯愕道。

「這人一介下流,不值一賞。」說著,隨手將畫冊丟到遠遠的一端。

「胡說,這人可是齊月畫仙,是齊月皇帝封的畫仙!」她想將畫冊撿起,卻被他緊扣住手,她微惱地想抽開,卻被他握得更緊。

「畫仙?依我看,是婬仙吧。」他笑得戲謔。

「什麼?」銀仙?這……什麼意思?

「難道項陽沒有墨染這些年的新畫冊嗎?」

「我……沒見過。」她豈有眼福一賞墨染的畫作,想當年一幅贈與大鄒的「滿城飛花」她也只見過三回,僅僅三回。

「那就瞧瞧這些吧。」他隨意地從書牆上抽出一本。

染梅一接過手,卻見封面上頭竟繪著果女圖,教她狠狠地怔住。

這又是什麼?該不會是……很像果女的圖罷了。

慕君澤好心地替她翻開內頁,讓她瞧瞧里頭的秘戲圖。

染梅瞪大眼,只見那書頁上是兩個赤果的男女,再見一旁的落款,是特殊筆法的墨染兩字!

「墨染……」落款確實是墨染,可是她無從辨識這畫到底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她只見過墨染的一幅「滿城飛花」,愛上了他畫作里鮮艷的色彩,和陰陽手法的細膩呈現,從此傾心,醉心于作畫之中。

「你看得出這落款字是墨染?」他微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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