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仙房里的嬌兒(上) 第4頁

「我當然……」她心思混亂,本要月兌口道出理由卻猛地打住,目光落在赤果的男女圖上,瞧見那男人身上的不就是剛剛她膜拜過的……她怔怔地看向百寶格里的雕品,比對一回……「啊!」

她慢半拍地發覺,又見慕君澤的俊臉近在咫尺,嚇得將他推開。

慕君澤一時沒防備,硬是被她推開幾步,抬眼見她急急往後退去撞上書牆,只見排列在最上的書匣搖晃了下,一一掉落——他趨前將她護在懷里,在她的尖叫聲中,替她擋下掉落的書匣。

書匣落地發出陣陣聲響,驚動了外頭適巧經過的人。

「四爺!」

染梅驚魂未定,心想他太過無禮,本想要將他再推開,卻見他的寬袖竟滲出血跡,心不由得一顫。

第2章(1)

書肆後院的主屋寢房內鴉雀無聲。

床邊,發須花白的大夫正屏氣凝神地為慕君澤包扎傷口。

良久,大夫才揚笑道︰「四爺記得這幾日左手別踫水便成,四五日後這傷口應該就好得差不多了。」

「多謝大夫。」慕君澤淡笑道。

「倒是這右手因為是傷到筋絡,要好得多費點時日,佐以藥汁相輔,如此……」

「也好不了。」慕君澤不甚在意地打斷大夫的話。

「四爺別心急,這傷要痊愈總得費點時日。」大夫苦口婆心地勸著。「老夫保證這傷絕對好得了。」

「好不了也無所謂。」他睨向一臉搞不清楚狀況但又十分擔憂的染梅,而他的另外兩位閉門弟子向臨春和燕青亦立在她身旁,臉色和她的同樣蒼白,教他忍俊不住地笑出聲,「我還沒入墳,別急著哭。」

「四爺……」向臨春長得人高馬大,但說起話來卻是聲軟無力。

「臨春,送大夫。」

「是。」

大夫一走,染梅原本想上前跟他道歉,是自己反應太過,才會把事情搞成這樣。然,她還沒來得及行動,身旁那一位姑娘已經快一步地輕觸著他的手。

這一幕教染梅不由微揚起眉。那姑娘面貌姣美,膚白似雪,雙眼如無塵秋水,此刻正閃爍著點點淚光,和慕君憐相較,更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韻味。

「我沒事。」慕君澤勾笑安撫著。

燕青欲語還休,最終只是緊蹙柳眉垂著小臉,那模樣就連身為姑娘家的染梅都忍不住為她感到心疼。

然慕君澤卻是置若罔聞,逕自介紹著。「染梅,剛才送大夫的是向臨春,這位是燕青,兩位都是我畫室里的閉門弟子,你可以喚他們一聲師兄師姊,要不,直喚名字也成,在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

臨春亦是他的貼身護衛,關于這一點他沒必要多說。

話落,不等她反應,他又逕自跟燕青介紹著她。

只見燕青听完,回頭看向染梅,靦點頭揚笑,卻沒有開口。

「染梅,燕青不能說話,但她听得見。」慕君澤像是想到什麼,又補上這一句。

染梅眼角抽動著。現在才說,害她還等老半天,對燕姑娘真是太失禮了。「燕青姑娘喊我一聲染梅便可。」

燕青臉上輕抹笑意,猶如曉陽化春雪,教染梅忍不住嘆贊她絕世美顏。

美人呀,這才是真正的美人。

「好了,燕青,你去忙吧。」慕君澤淡聲吩咐著。「染梅,你過來。」

「喔。」她輕應了聲,知道是自己害他受傷的照顧他也是應該,然與燕青錯身的匆匆一瞥,卻瞧見她黯然的神情。

她想了下,心里有些明白了。

「替我熱敷。」慕君澤指著擱在花架上盛裝熱水的木盆。

染梅看了眼,拿起濕布巾擰蚌七分干再輕輕地擱在他的右手腕上。「會太燙嗎?」她輕聲問著。

「不會,順便替我按按。」

染梅乖順地替他揉著手,力道放得很輕,就怕自己施力不當,害得他傷勢加重。「四爺,如此可好?」她垂著眼專心一致地按著。

他勾唇笑得嘲謔。「怎麼,我是紙糊的不成?」

「奴婢是怕四爺的傷勢更嚴重。」她沒好氣地道。

雖說他的手腕上頭看不出有任何傷痕,但大夫都說成那樣了,相信傷勢肯定頗重。

「這手要是不活動才會更嚴重。」他望著她縴白如蔥的玉指,不禁道︰「你這手不管是要提筆彈琴都極好。」

「是嗎?」她眉眼不動,心里甚是詫異。她不知從雙手能看出什麼端倪,但是他確實是說得極準。「燕姑娘的手也挺美的。」

「是嗎?」他意味不明地笑著,像是漫不經心地隨口提起,「不過她的畫也不錯,燕青正由我教她的畫技,至于臨春的工作就是雕刻,你在綺麗齋里瞧見的雕品就是出自臨春之手。」

染梅神情不自在地輕應了聲。想起自己還動手摩挲過那雕品,她就羞赧欲死。

想想這人也真是惡劣,竟然也不知會她,害她出糗……

「你輕點,雖然我不是紙糊的,但你這手勁會把我的手給按殘。」

染梅嚇得趕忙松手,沒想到自己竟神游了沒注意力道。「奴婢會注意的。」

「不過我倒沒想到你竟連看秘戲圖反應都那麼大。」他像是詫異極了。

他不提便罷,一提她就忍不住那口氣。「四爺請自重,奴婢不解人事,自然就……反倒是四爺,明知道還戲弄奴婢,此舉不合禮。」

「喔,照你說法,你認為我該在你瞧見那雕品時,就大方地跟你介紹,那是男人的陽……」

染梅快手地捂住他的嘴,滿臉通紅地瞪著他。「四爺自重!」

慕君澤聲音模糊。「正因為自重,才恥于啟口,是不,反觀你觸踫我的唇……難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染梅嚇得收手,對他是又氣又惱又沒轍,誰要他這話說得教她挑不出毛病。

「可是,四爺也不應該讓奴婢瞧那秘戲圖。」

「你不看也不成。」他一臉無奈。

「為何?」

「因為我門下弟子所繪皆是綺麗艷圖,不是秘戲圖便是果女圖,還是說你對雕刻也頗有研究,打算和臨春雕……寶貝?」他笑眯眼,欣賞她猶如被雷劈中的呆滯模樣。

她呆住,眼前花白,耳邊響。

秘戲圖?果女圖?雕……「不!」

「你不要忘了你砸了敦親王賞賜的壺我可是好心地替你開財源,一旦錯過了,恐怕你得在慕府工作到老,再讓你的子孫替你繼續還債。」他一臉不舍地卷起她一綹發絲。

染梅聞言,仿佛可見自己白發蒼蒼還在慕府當婆子,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當然,你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她面帶防備地看著他,直覺得他給的肯定是死路。

「當我的……妾。」長指輕挲過和他想象中一樣柔女敕的頰。

雖說她看似無害,但誰知道她的反應是否是經過細心推演的。

女人哪,只要他動一點心思,還怕不手到擒來,如果她和燕青同樣容易中招,那就足以證明她的來路。

染梅面無表情。瞧,死路,對不。

她進慕府三個月,大抵也知道慕家在臨仙城是富貴之家,雖說慕家四爺只開了家書肆,但光是頂著慕姓,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不知凡幾,再者——

「四爺和燕青不是……」

慕君澤懶聲打斷她準備出口的大道理。「我說了,她是我收的閉門弟子,也僅只于此。」瞧她一臉不信,他哼笑了聲。「我沒興趣對自己的弟子出手。」

「那我呢?」她不也是他的閉門弟子。

「你還未奉茶,所以還不算正式的閉門弟子。」他笑眯漂亮的黑眸,在她面前擺上兩張無憂無慮的飯票,就等她挑哪張。

染梅無力地閉上眼,咬了咬牙道︰「我可以馬上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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