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仙房里的嬌兒(上) 第15頁

余光瞥見有本書擱在她的床邊,才想起這是先前從綺麗齋取來的墨染果女畫冊。

她輕輕翻開,盡避果女畫被視為下九流,可是在墨染的筆鋒之下,卻是清新月兌俗,不流于婬穢,而且……她突地怔住。

「這畫……」她低吟著。這畫風和四爺方才畫的果女畫怎會這麼像?不,不只是像,這筆觸和勾勒的手法根本是如出一轍!

她轉身找畫,才想起擱在畫室里。

快步前往畫室卻不見畫,更不見四爺身影,只有燕青還在作畫,而向臨春適巧從外頭走來。

「向大哥,你可知道我的畫擱在哪?」她向前詢問。

「要是沒在這畫室里,或許是四爺拿走了吧。」

「四爺呢?」

「四爺說要到湖上小亭休憩,不許任何人打擾。」

染梅道了聲謝,壓根不管慕君澤的交代,飛步來到湖上小亭,只見她的畫就擱在石桌上,卻不見他的身影。

取出畫冊對照,那筆法果真是相似的……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說,四爺也極喜愛墨染的風格,所以模仿他?就像她,因為太過喜歡墨染的畫,下意識地學習他的畫風。

認真說來,這還是她頭一次瞧見四爺的畫,仔細打量,不過才勾勒幾筆,竟能呈現柔膩風格,這已是當代大師的水平了。

能收閉門弟子,四爺是有真本事的。

驀地,她听見湖里似有水花濺起的聲響,起身走到拱橋欄桿旁,就見慕君澤竟在湖中游泳。

波光瀲灩,他潛游其中,像是水中蛟龍般。

「四爺!」不及細想,她已經月兌口喊著。

話一出口,她有些微惱。喚他做什麼呢,怎麼不假思索的就叫出聲。

還是趁這當頭跟四爺道歉?

洇泳中的慕君澤突地頓住,回頭望去——「你為什麼還在這里?」

听見他平板無波的驅趕話語,教她著實委屈,本要道歉的話,都已經到了舌尖,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兩相遙望,他突地再次潛入水中,好似她的回答一點都不重要,教她難過得快要掉淚。既然他心意已決,她的道歉恐怕也于事無補,還不如趕緊離開,省得惹人厭。

快步下了拱橋,忍不住再看向湖面一眼,卻不見他的身影,她不由得靠近湖畔一些,眯眼仔細梭巡,卻沒瞧見人影浮上水面。

會不會潛得太久了些?擔心的她輕喚著,「四爺。」哪怕再被他的冷漠傷一回,她也得確定他無恙。

她懂泅技,可也曾因為太自得泅技過人,潛水極久,造成腿部抽筋,險些溺水,而四爺……該不會也如此吧?

「四爺!」她聲嘶力竭地喊著,就怕他真是腿部抽筋無法浮上水面。

等了一會,慌急的她不假思索地褪去外衫,月兌下繡花鞋,躍入湖水中。

幾乎在同時,慕君澤浮出水面,瞧見她跳進湖里,隨即振臂朝她游去。

第5章(2)

「你在做什麼?!」他惱聲吼著,一把抓住她的手。

染梅直睇著他,小嘴一扁,委屈地紅了眼眶。「奴婢以為四爺……」瞧她,擔憂驚嚇都是自找的,他不是好好的嗎,她何苦為他躍湖,還得受他責罵。

「你以為我溺水?」

一浮出水面就見她躍湖,還以為她是想不開,豈料她竟是來救他的。

她的莽撞令他內心欣喜。原以為她是厭惡他的,他才打算要她離開慕府,另覓其他安全之地,就連在外頭接應的人都已安排好了。

然而事情幾乎不是如他所想,甚至她對他的關心讓他生了希望,不得不承認,他對擁有相近遭遇的她,心憐不已。

染梅眼里的淚水滑落,一顆一顆猶如斷線的珍珠,仿佛受盡委屈無處伸冤,教他不舍地俯近,吻去她的淚,嚇得她驀地瞪大眼。

「你你你……」她瞠圓水眸。

「先上岸吧。」他啞聲道,原本扣住她的手改為環住她的腰,帶著她游近岸邊,只見向臨春和燕青相偕急步而來。

慕君澤拉著染梅上岸,突見她的中衣敞開,露出底下的粉色肚兜與邊緣處的艷紅刺青,隨即不由分說地將她摟進懷里。

向臨春和燕青撞見這一幕,不禁微怔了下。而他懷里的染梅也在錯愕半晌後,些微掙扎著。

他的上身赤果,暖暖的體溫使得她心跳加速,渾身發軟。

「衣襟開了,我抱你回房。」他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沒人瞧見吧,他希望沒有。

染梅視線往下探,趕忙拉緊敞開的衣襟。

慕君澤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向臨春和燕青目送著他大步朝主屋的方向而去。

兩人回到寢房,慕君澤立刻放下她,從衣櫥里抽出大布巾遞給她。「等我一下,我去拿你的衣裳。」

染梅還來不及答謝,渾身濕透的他已快步離去。她拿著布巾擦拭著,一會便見他踅回,將包袱遞給她。

「多謝四爺,我回房更衣。」她接過,羞赧地垂下眼,不敢看他精壯的赤果上身。

「在這兒換。」

「可是……」

「去屏風後頭。」他指著床旁的繡畫屏風。「那屏風是依墨染年少的畫繡成的,你可以邊換邊欣賞。」

提起墨染,教她想起他所畫的果女畫。「四爺,你的畫風……」

「快去,我也要換衣。」他打斷她未竟的話,拉開衣櫥抽出一件月牙白的袍子,頭也沒回地道︰「不過要是那日你沒瞧清楚我的身體,今日想要欣賞,我倒也不介意。」

見他像是要拉掉褲子,她二話不說地跑到屏風後頭。

棒著屏風,听見另一頭的窸窣聲,直覺認定他正在換衣服,不知怎地,教她無端想起那日不慎窺見的赤果身軀,羞得她滿臉通紅,哪怕懷里的包袱都快要被她身上的水給浸濕,她還是動也不動,更遑論欣賞眼前這幅繡畫。

「你還不換,難不成是要我幫你?」

那戲譫笑聲響起,教她抓著衣襟,換也不是,不換也不是。

「染梅。」

「奴奴奴婢要換了。」別催她,她手腳發顫著。

「如今你不走,往後也別想走了。」

「嗄?」

「本來是為了你好才要你走,可如今……我不想放你走了。」原本認為她厭惡他,她離開,對她而言才是好事,但那他心煩不已,才會躍入湖中泅泳,但她試圖相救的舉措教他改變了決定,只要她是對他有一點好感的,那麼他就不會再放手,他要把她留在身邊,由自己保護。

那低啞的嗓音近在耳邊,她抬眼,對上那雙逆光卻依舊深邃幽亮的眸,她的心狂亂地跳著。

她不懂他的意思,可他盯視她的眼陣如子夜般,像是要將她吞噬,教她只能傻愣愣地與他對視,怎麼也移不開眼。

「染梅……」

眼見他探出手,大手輕柔地撫過她的頰,縴長的手指緩緩地勾勒著她的五官,她幾乎是屏住氣息,像是被定住,忘了抗議。

「往後不許再哭,懂嗎。」他低頭俯近她。

心跳得像是要竄出胸口,眼見他越貼越近,近到她可以嗅聞到他的氣息,近到她來不及阻止他的輕薄——驀地他轉身低喝,高大身形擋在屏風前,不讓她半點春光外泄。

「誰這麼大膽,未經我的允許進門?!」

門板不過才開了條縫,隨即外頭幽幽地傳來溫醇嗓音,「四弟,你這麼凶,大哥好傷心。」

「大哥,你怎麼來了?」他微愕,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大步走向門邊。「宮里傳來消息?」

「聰明的四弟,大哥就是來傳訊的。」

慕君澤飛快地閃出門外,平視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仿的臉。「三哥傳來的?」

打從在歡喜樓遇到周二少,他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算算時間,皇上也差不多該召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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