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雖然對皇位沒有野心,可是他母妃的娘家在軍中有一定的勢力,尤其是西境,幾乎都是淑妃父兄——韓將軍父子的天下,且皇上也寵著淑妃,因此三皇子便成了太子和二皇子極欲拉攏的對象。
因此,今日由他在逍遙閣主辦的賞畫會,太子楊演和二皇子楊機不但人到,大禮也到了,兩人不約而同都送了名畫,太子送的是大梁名家謝聿的大作,二皇子送的是大蕭名家歐陽石的大作,眾人鑒賞後贊嘆連連,直說這兩幅大家作品難分軒輊,都價值不凡。
駱佟苞著談思璘和張令昕將逍遙閣參觀了一遍,覺得這三皇子確實風雅,園中造景月兌俗,亭台樓閣精巧,草木密而不雜,景致美而不妖,可說是一步一景,精心雕琢下處處有驚喜,只不過他相貌實在過于平凡,跟這園子連不起來。
「說起來,三皇子和你還是姻親。」談思璘閑聊說起。
駱佟這才想到,楊采是寶琴公主的兄長,只不過,寶琴公主都不把崔氏當婆母侍奉了,對她們這些庶出的小泵子自然也不當回事,她也不願攀這層關系。
她看著不遠處談興正濃的三皇子,又想到大腳村婦似的寶祭公主,便笑道︰「我听說淑妃娘娘天生麗質,光彩照人。」
談思璘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一笑。「寶玨公主倒是像極了淑妃。」
張令昕嘿嘿地笑。「小嫂子,你可知道駱四爺是如何尚了寶琴公主的嗎?」
駱佟道︰「我听聞是公主在游湖時對我四哥一見鐘情,繼而央求皇上賜婚,難道……別有內情?」
「當然有!」張令昕是話嘮,就等她問。
他將談思璘為了太後的太湖奇石屏風,如何以「臨終心願」來設計公主求嫁,又如何讓他大姊張令霞邀約寶琴公主游湖,讓她見著尚無婚約的駱子應,促成了這一樁「美事」。
張令昕說得口沫橫飛,駱佟听完卻是若有所思。
太子喜愛奇石名花,眾所周知,他還養了一隊人馬,專為他搜刮珍奇文物,有時為了運送重達數千斤的奇石,所經之處還會撞毀橋梁,鑿壞城郭,讓百姓苦不堪言。
思璘明知太子是如此的愛好奇石,又十分想得到那太湖奇石雕琢的屏風,卻大費周章的與太子搶東西,此舉非但會與太子交惡,經由太後傳到了皇上耳里,恐怕對太子這擾民的嗜好也會非常皺眉吧?
他……這是有計劃性的在拉太子下馬嗎?
她忖度了片刻,眼神落到了彷佛事不關己的談思璘身上,他只是對她微微一笑,讓她猜不透。
「怎麼?我說得不夠精采嗎?小嫂子怎麼連半點驚奇的反應都沒有?還有你們——你們這是在做啥?在我面前眉目傳情嗎?」張令昕義憤填膺的指著他們夫妻。
駱佟被他逗笑。「誰說不精采了?說得可精采極了,不過,思璘是得到了那太湖奇石屏風,倒是苦了我四哥。」
想到寶琴公主跟駱子應之間各種夸張的「閨房」傳言,張令昕不禁捧月復大笑,駱子應如今倒像寶琴公主的禁臠向似的。
第十二章 逍遙閣作畫(2)
談笑之間,賞畫時間已到,三人回到宴客花廳。
宴客花廳設在雅頌水榭,立于荷花池之上,亦可看到另一面的水榭長廊,駱佟這才發現園林里樓閣少,亭榭多,一眼望去,清幽又開闊,實是作畫的好地方,她也不由得有些技癢。
嫁進國公府之後,她再也沒有提筆作過畫了,以前在侯府,她還能自個兒在寢房里作畫,如今卻是尋不著任何機會。
駱佟看到談思湛和曾綺芳也來了,她想到思璘說過,談思湛在為太子拉攏三皇子,且今日太子都到了,那麼他會出現也不奇怪。
她還是想不明白,談思湛為何會為太子做事,他是一個對權勢名利沒有之人嗎?
當然不是。
他因為死而復生而轉性了嗎?
當然不可能。
就因為不是與不可能,她才想不明白,他為何會巴著太子,而不去親近睿王?
「談大人也來啦。」太子走了過來,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不知道皇祖母的太湖奇石屏風在你府中可好?」
一塊石頭有什麼好不好的?他這話問得奇怪,駱佟也听出了其中酸溜溜之意。
其實,過去她便隱約听過太子與思璘是如何結下梁子的,簡言之,便是太後宮里有座太湖奇石屏風,而太子愛好奇花怪石、珍禽異獸,對那屏風早覬覦許久,一心想找機會向太後討了來,不想思璘不知使了什麼計,讓太後將那太湖奇石屏風賞給了他,氣歪了太子,只不過她不知道此事與寶琴公主和她四哥的婚事有關,今日是知道得更詳細了。
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太子為人十分小氣,絲毫沒有儲君度量,竟跟臣子計較一塊石頭。
听聞東宮的珍寶器玩琳瑯滿目,園里有花木千種,要是听到民間哪里有名花怪石,他還會派人強行劫掠,就為了滿足一己私欲,如此玩物喪志,登基後不成昏君也難。
「回殿下的話,那太湖奇石屏風,臣已丟了。」談思璘語氣恭敬,但眼神卻是帶著淺淺笑意,就像擺明了他在愚弄人一般。
太子瞪大雙眼,不敢置信。「丟——丟了?」
為了磨那太湖奇石的石面,征用了全京城手藝最上選的工人,花了近四年的時間,匠工受了無數折騰才琢磨成屏風,談思璘竟然說丟了?他是不是瘋啦?
駱佟也很意外,思璘為何口出此言?那太湖奇石屏風明明在明秀軒里,哪里有丟?
「是的殿下,丟了。」談思璘語氣一樣恭敬,但眼神卻也一樣促狹。
這是在耍他嗎?太子跳腳。「談思璘!你恁地大膽!皇祖母賞的東西,你居然膽敢給丟了?」
「殿下息怒。」談思璘拱手行禮,卻是笑了笑。「臣的友人精通星相風水,擅長佔卜,他到臣府上做客時,見到那座太湖奇石屏風,驚詫言道,那太湖奇石屏風,對我大周國運有礙,丟棄方為上策,為了國運昌隆,臣也只能忍痛丟棄。」
駱佟一听就想笑,他這擺明了是在耍弄太子,如此他與太子的心結是越發深了,此舉可說是一箭雙雕,一來,太子若是有心想招攬他,怕也是放不段,他能省去許多麻煩;二來,太子在不悅之下,必會拿此事來說嘴,傳開之後,不啻是間接的向睿王表示扶持之意。
這廂,太子明知談思璘說的是胡話,卻是捉不出錯來,只能咬牙切齒道︰「談卿一心為我大周著想,真是我大周之福。」
要是那太湖奇石屏風有礙國運,在寧昌宮擺了那麼久,又豈會無事?誰都知道太後是極為迷信星相的,素日里也喜歡招欽天監令到寧昌宮問卦,欽天監令又豈會沒發現此事?談思璘太狡詐了,就是不留半點讓他將太湖奇石屏風討走的機會。
他氣得七竅生煙,談思璘卻續言道︰「臣相信若換做是殿下听聞了此事,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太湖奇石丟棄,畢竟丟棄屏風事小,影響國運事大,殿下定會將國運擺在頭一位。」
太子臉色不好看,卻也不能說什麼,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那是自然了,有礙國運,還能不丟嗎?」
談思湛大步走了過來,對太子雙手作揖,滿臉是笑地道︰「殿下與大哥在聊何事,似乎聊得頗為投契,讓臣忍不住要過來湊趣。」
他一邊與太子攀談,眼眸有意無意的落在駱佟身上。
他的女人,他的名希,眼如秋水,發如堆雲,柳腰娉婷,真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