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發福妻(下) 第10頁

平日談秀彤承歡膝下,老太君還是心疼她的,何況這關乎著敬國公府的臉面,自然要討個公道。

「萬萬不可!」談雲東臉色陰沉。「今日下了朝,越王爺特意來找我,說他教子無方,他也很頭疼,讓我莫將事情鬧大,萬事還可以商量。」

「可爹——那賤人明日就要接進王府了!」說著,談秀彤又哭了起來。

「我還听到一個消息,不知該不該說。」曾綺芳裝模作樣的一臉為難。

「你就說吧!」單氏瞪著媳婦。「都這節骨眼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媳婦兒就說了。」曾綺芳看著眾人眼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听聞那個宋姑娘肚子里懷的是武曲星轉世的福星,將來會帶兵建奇功,封大將軍,光耀越王府的門楣,估計是越王和越王妃都听到這傳聞了,所以才會同意讓宋姑娘進門。」

「什麼?!」老太君和談雲東、單氏三人臉色均是大變。

曾綺芳又吞吞吐吐道︰「還、還有……」

單氏又急又氣。「還有什麼?你快說!」

曾綺芳忙道︰「還傳說若是那武曲星轉世的孩子無法平安來到世間,越王府將會絕子絕孫!」

這等于是宣告宋楚憐進定越王府的門,也生定孩子了,難怪越王府這樣的高門貴冑肯讓一個賤藉女子入門為妾。

談秀彤臉色煞白,她不哭了,但模樣怪嚇人的。

「一派胡言!」單氏氣急敗壞,怒道︰「是誰在造謠?這話你是從哪里听來的?」

曾綺芳有點不高興自己的話被質疑,她哼了哼,「是我娘告訴我的,我娘和安王妃素來交好,這事兒是越王妃親口向安王妃吐的苦水,肯定不會有錯。」

單氏被她頂得語噎,卻也不敢再說安王妃造謠了。

談雲東淡淡地道︰「先不要輕舉妄動,若真是如此,我明日定會找越王討個說法,且看他如何說。」

駱佟就等著談雲東說出「若他們執意要讓那姑娘進門,高談兩家也只能退親了,我談雲東的女兒絕不能受此屈辱」等等的話,但並沒有,談雲東只說要向越王討說法,卻是沒把話說絕了,顯然還是想要這個權勢極大的親家。

此時此景,駱佟倒是想到了退親之後,至今還談不成親事的駱芙,要是談秀彤退了親,怕也是如此吧,大戶人家的姑娘被退親的可說是鳳毛麟角,盡避不是姑娘的錯,在名節上還是受損了……

「罷了罷了,都散了吧!等明日跟越王要到了說法再商議。」安老太君有些疲憊了,她雖疼談秀彤,可她重男輕女,便也沒那麼勞心費神。

「祖母留步。」談思湛忽地站了出來。「今日正好大家都在,孫兒有件事要說。」

談雲東頓感不耐煩。「何事啊?」

談思湛先是看了駱佟一眼,這才語氣凜然地道︰「我要休妻。」

曾綺芳萬萬沒想到笑人者人恆笑之,頓時一驚。

適才她也不是真心為談秀彤難過,她就是幸災樂禍,才迫不及待將她娘要她保密的話給抖了出來,沒想到還沒樂完,竟天上砸石頭了,且是好大一塊石頭砸在她頭上。

「你說什麼?!」談雲東瞪著兒子。「休什麼妻?你在胡說什麼?」

曾綺芳有如遭到五雷轟頂,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談思湛強顏歡笑道︰「相公說什麼呢?什麼休妻?相公莫不是為大妹妹擔心到胡涂了吧?」

想到談思湛上次那惡心的告白,駱佟忽然有些心驚。

談思湛神色決絕,可不像在說胡話,他這種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何況,十丈深水易測,一個人心難量,畫作一事沒法離間她與思璘,若是他瘋魔說出是因為她而要休妻,要玉石俱焚將她拖下水……

「父親,曾氏進門多年還無所出,兒子休妻有理。」談思湛義正詞嚴的說道。

談雲東瞪著單氏。「你在做什麼?你就是這樣管後宅的嗎?這件事有那麼難辦嗎?給他納幾個妾,生了兒子寄在老二媳婦名下就好,居然鬧到要休妻,不成體統!」

單氏臉色也很不好看,她還不了解曾綺芳的性子嗎?要是曾綺芳能容人,她早給兒子納妾了,否則真納了妾,曾綺芳還不上房揭瓦?

她埋怨的看著兒子,今日要捅這件大事出來,為何不先與她商議?

談思湛卻對她的怨氣視而不見,又道︰「父親,曾氏是個妒婦,自己無法為談家傳遞香火,又難容兒子納妾,這也是兒子要休妻的由頭!」

曾綺芳雙目已然含淚。「你怎能如此狠心?懷不上孩子,我也不好過……」

「難道你不好過比我斷了子嗣還重要?」談思湛半點不相讓。

「住口!」談雲東沉著臉。「總之,我在的一天,就不許有休妻這種事。」

曾太師是太子人馬,拉攏都來不及了,怎麼可以反而壞了兒女親家的情誼?要孩子嘛,還不容易,只要是談家血脈,由哪個女人肚子里出來都一樣,與談家的巨年富貴相比,這只是小事而已。

他當沒听到這事,忽然轉向駱佟說道︰「老大媳婦,太子見了你的畫也甚是喜歡,你就畫幅畫,擇日與思璘親自送到太子府去。」

思璘與太子的嫌隙說不定會成為他往上爬的絆腳石,他一定要好好化解,也借此向太子表忠心。

「兒子有一個要求,若是父親答應,佟兒給太子畫十幅畫也不成問題。」談思璘雖面帶淺笑,但換句話說,若不答應,那送畫一事也甭提了。

這是威脅。

談東雲甚為不悅。「什麼要求?」

「兒子生母的祭日就快到了,兒子想辦一場隆重的祭奠,以告慰生母在天之靈。」

單氏暗暗咬著牙根。

好啊,過去他年紀小,又沒地位,且拖著半死不活的身子,半句話也不敢說,如今拜了官,翅膀硬了,連祭奠生母都提了出來,可當真是好得緊哪!

此要求一出,偌大的廳堂頓時落針可聞。

眾人心知肚明,照說,嫡夫人的祭奠是每年都要做,而且要由繼室來操辦,但單氏霸道,老太君不管事,後宅里她說了算,她不給嫡夫人祭奠,無人敢多置啄,談雲東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隨便她了。

「祭奠?」談雲東琢磨著。

餅去莫家在邊關屢建奇功,莫氏父子功高震主,受到先帝楊照懷疑,連帶著也阻礙了他的仕途,若不是莫氏死了之後,他迅速續弦了單氏,且與莫家劃清界線,他也不會有如今地位。

可風水輪流轉,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聖上對莫家並無偏見,且在邊關告急之際,又重新重用了莫氏的兄長領兵打仗,如今太子正與二皇子爭得火熱,若是能得到莫家在軍方的支持,可是大大的幫助,借由祭奠來修補關系再自然不過了。

他和善地道︰「既然要辦,便要籌備得隆重盛大,別忘了聯系你舅父也來參加。」

單氏知道談東雲既已開口,此事便無挽回的余地,她也只能憋著一肚子氣,含恨接受。

第十四章  祭母現真凶(2)

莫氏的祭奠大張旗鼓地籌備起來,同時畫室也建好了。

駱佟實在喜歡她的畫室,雕花景窗,外間敞亮,還連著一個讓她可以休憩的小暖閣,畫室又和書房相通,日後思璘待在書房,她待在畫室,真真是夫唱婦隨了。

祭奠之前,她先去見了嵐姨娘和蝶姨娘,她們皆拿出了銀子入股她的酒樓生意,這不過是她攏絡她們的法子,這回,她便是帶了分紅給她們。

見到白花花的銀子,兩人眼楮都亮了,笑得闔不攏嘴。「這才多少時日啊,就分得了這麼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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