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哥哥。」關小白頓住,死死鎖著他的黑眸,那之中有她的影子,有無比濃烈的情意。
他是愛她的!不光是疼她,不光給她依靠,還把心完整地奉上,不曾有所保留。
「嗚嗚嗚,瀾哥哥……」她已經不知要說些什麼,情緒極為激蕩,她怎會到現在才看清這一切呢?
追著淚珠而來的青紫薄唇在吻干了她熱淚之後,滑到她香馥的芳唇,深深吮吻。
此時再多的話語也顯得多余。
「咳咳,你們也別只顧著卿卿我我。」拿到解藥的「風長長」還賴著沒走。
風長瀾離開關小白的唇,陰鷙地看向她。
「你們最好趕快下山,爹娘就要回來了,我今日心情好,提前告知你們一聲。」提到爹娘,風長翎想起這兩年遭受的懲罰,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唉!身在風家,真是好想死啊。
鮑公婆婆?傻愣愣的關小白眼露迷惑,為什麼要提前告知一聲?
她正出神之際,就听她家相公沉沉地道︰「小白,今晚我們就下山回長安。」
「那祝你們一路順風,後會無期。」風長長提袍而去,閃出瀾院。
望了望風長長的背影,關小白搔了搔頭,追到風長瀾身前,「公婆回來,我們不見他們一面嗎?」
「不見!」風長瀾一步一拐地在屋中來回穿行,收拾要帶回長安的東西。
「我還沒有見過公婆哦。」關小白訥訥地低語,听那道黑影提過,公婆將相公丟進綠沼池之後,發現再無用武之地,便又返回大食,繼續中斷的行程,她的公婆好奇怪,一點也不像她的爹娘,要是生病的是她,她爹娘一定會圍著她打轉,哪里都不去。
「我娘善用毒,最喜歡拿人試毒,見我身體復原,見你頭次出現,她都不會放過,見過我爹的人,大多被我爹下了咒,被下咒之人,從此便會被他隨意操縱,不得自由。」他必須帶著小白逃走還有一個原因,他剛痊愈,娘一定會拿他開刀,研究他到底為何會比預估的時間提早醒來。
「什麼?」關小白听後兩腿發軟,「相公……那我們還是快些下山,別等今晚了。」她也跟著風長瀾在屋里忙碌起來,希望在天黑之前能逃出天山。
唉!她怎麼有這麼可怕的公婆呢?
夜深人靜,小院中的高大櫻桃樹的影子倒映在雪白的窗紙上,躺在床榻內的關小白睜開了眼楮,輕緩地支起身來。
她輕手輕腳地翻過風長瀾的身體,來到床的另一側。
抹著額頭的細汗,她專注地看著他的臉龐。
罷才她又做惡夢了,夢見他離開後那段被打回原形的日子,什麼都沒有了,全家人被趕入老宅,接受世人憐憫的眼神,面對視為至親之人的背叛。
沒有他,她就是茫茫人海中的無根浮萍,不知道哪里來一股風,就能把她吹到很遠很遠的角落自生自滅。
有他在,他就像一棵很大的大樹,佇立在天地之間,讓小小孱弱的她可以依附著,甚至任由她咬他,拿他當養料。
只要有他護著她,她就是閃閃發亮的關小白,別人都稱她白當家,可是誰又知道若沒有他,她什麼都做不來,夢想早就被扼殺,哪里還會有雨齋書肆的白當家!
不知不覺間看他看傻了,嘴角還浮起了傻笑。
他回來了呢!那個寵她的人回來了,那個今生最愛最愛她的人回來了,還呼吸穩穩地睡在她的枕邊,屬于他的味道,也回來了,覺得好幸福哦!圓亮干淨的眼楮彎了起來。
梆梆梆梆!打更聲在遠處街道上傳來。
「傻小白,又不好好睡覺。」慵懶的微啞嗓音和溫暖的大掌向她移來。
「瀾哥哥,昨天天氣好好,我在書齋院里曬了很久很久的太陽,渾身都暖到不行,抱抱。」她害怕他仍缺少陽氣。
睇著像只小狽一樣鑽進他懷里的小身子,風長瀾俊眸暖暖。
她就是他的陽光盒子,再暗再冷的夜,他只要一踫到她,就會溫暖起來。
「有更好的辦法渡我陽氣。」他眉宇有一分妖色醉人,挑動情潮。
他早就褪去陰氣,哪還需要她渡陽氣給他,已經跟這個小笨蛋說了好幾百遍,她就是不信,那就甭怪他逗她。
耶!他的樣子不對哦,好像是要……還未想清楚,她的腦袋就更亂了,因為一雙青紫的溫柔唇辦已貼上她的。
頎長的身子覆住她,帶她滑進雲雨之中。
清早,關小白打著哈欠被風長瀾從床上拎起來。
「已經日上三竿,再睡娘該來罵某只小睡貓了。」他縱容地笑著,起身為還迷糊著的關小白罩上里衣。經過調養,他手足已經不再疼痛,受過傷的胸口除了留下疤痕再無其他,不方便的腿也可以伸直了。
「再多睡會嘛,都怪你啦!」都是他四更天的時候還拉著她……憶起臉紅心跳的一幕,關小白羞紅了臉。
「不能不起床,再過幾天是岳父大人的壽辰,臨睡前你不是說今日一定要去東市店鋪取回給他老人家打制的金器嗎?」
「對哦,快穿衣服。」她拉來中衣和外衣,被復雜的衣帶搞得頭大。
「我來吧。」他溫柔接手,嫻熟地為她著裝。
她亮亮的眸子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道︰「瀾哥哥,少寵我一點,不要對我那麼好。」
他只是搖頭,因為他做不到。
「那為我做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
他還是搖頭,為她所做的一切,是如同呼吸一昅自然的事,哪有誰會時時提起自己的呼吸呢。
「你會寵壞我!而且有的時候,我會……」會身在福中不知福,她需要人點醒。
「小白。」他撫上她腕上的兩道疤,這麼多年,對于那時留下的傷痕,他還是相當介意。「你有常常提起你為了我被咬傷的事嗎?」她是個小笨蛋,對他挖心掏肺,卻不允許他多付出。
這次換她無言。
「來,補陽氣。」說不出話來,她只得賴皮地笑著,撲進他的懷里。她的笑依然明媚,在服用過他親自調配的藥水後,她的肌膚已恢復細白,但是發色還是有點泛灰。
他與她緊擁在一起,目光留在她的發上,眼底有絲沉痛。
直到午時兩人才出了屋,草草用過飯,邁出宅子,如今他們早已搬出老宅,住入比先前那個新宅還要更大的宅子里。
那棵死而復生的櫻桃樹移植到了這座宅子里,與他們永遠在一起。
風長瀾回來後,關家即刻翻身,除了關知足已被流放的事短時間內還無法讓他回來之外,其他的事都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必小白還記得,在短短的一年半時間內,孫家便土崩瓦解,那些原本屬于關家的一切,還有不屬于關家藥鋪的財富都一同回到了他們手里。
然後,藥鋪的生意再度興旺起來,初三哥跟阿貓哥都快忙不過來了,只是,她再也沒有見過小宗哥跟東叔,這兩人從此再無任何音訊,不過她也不是很想知道那兩人的事,還是不想為好。
「姐姐要出門呀,我給你備車。」笑嘻嘻的君莫笑出現,桃花眼在春風里分外明亮。
他的重病在風長瀾歸來後神奇恢復,關小白直叫瀾哥哥是福星,然而其中秘辛是關小白所不知道的,風長瀾蘇醒後不久,便命風家人帶著解藥和回魂咒直奔長安解救君莫笑,還好這只妖自己也有些妖法,否則還真無法抵擋風家的絕世之毒。
「不用了,今日春暖花開,我跟瀾哥哥想透透氣。」拉過風長瀾的衣袖,關小白明媚地笑著,比陽光還要耀眼。
版別了君莫笑,兩人出了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