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個薄幸容易嗎? 第14頁

欣然微微一笑,沒接下他的感嘆,單刀直入問︰「不知大叔打算賣多少銀子?」

這位姑娘想買?兩夫妻互望對方一眼,這麼順利?是老天送來的貴人嗎?他們不敢相信,農婦吶吶地比出手指頭。「五百兩。」

前世是以三百兩成交,整整多出近一倍,或許是五百兩沒人買,慢慢把價錢降下來的吧,她可以殺價,也可以再等上半年,但她不想要事情出現變數。

尚未開口,農婦急忙從樹上摘下一顆熟透的果實用力在石頭上砸幾下,掰開果子把果肉遞到欣然跟前,強力推銷。

「姑娘,你試試,這可是番邦的果子,咱們這里很少人種,听說在番邦一顆果實要價一兩銀子呢。」

盛情難卻,明知不好吃,欣然還是剝了一塊白色果肉塞進嘴里。

玉屏見狀也跟著試試。果實熟透,酸中帶著微甜,比記憶中好吃得多。

看著孫大娘討好的目光,欣然回答,「可以,不過我有條件。」

農夫皺眉,就曉得沒這麼好賣。「請姑娘說說。」

細細回想帳目,她記得這兩座山每年可出產數千斤的果實,當時阮阮是怎麼做的?哦,是了……

「我不是務農的,不會種植果樹,倘若我買下山地,往後還想煩請大叔大娘幫忙管理,自然我不會讓大叔大嬸白忙,只要你們將成熟的果子送到我家里,每送一斤就給大叔十五文工錢,行不?」

孫大叔瞠大雙眼,十五文?父親送到市集賣還沒這個價呢,這不等于、不等于……人家買了山,還把果樹送給自己?

貪得無厭哪,這種事他做不來,孫大叔清兩下喉嚨,按捺下滿肚子興奮,道︰「就十文錢吧,不過我有個請求,不知道姑娘允不允?」

一喊價便差上五文錢,以五千斤來記就少賺二十五兩,明明不是富裕人,行事卻如此大方,難怪巫鎮東對孫家人另眼相看。

「大叔說說看。」

「後山有幾座墳,是我們孫家祖先埋骨的地方,姑娘買下地後,能不能寬限一點時間讓我們再找塊風水好的地方移墳。」只是現在他們手中的銀子,還債也就剛好,想找風水寶地恐怕得再等等。

欣然笑眯眼,道︰「無妨,不移也沒關系。」

「這可不行,自家祖先住在別人家地里像賃房子似的,祖先住得不安穩,我們的心也不舒坦。」

「也好,不過我不差這點銀子,還是十三文一斤吧,如果大叔覺得劃算,山上還有不少空地,閑暇之際可以多墾些地,再多種一些可可樹。」

孫大叔猛點頭,原來這樹的名字叫可可啊,難怪姑娘肯買,人家見多識廣,方才曉得這是好東西呢。

「沒問題,如果姑娘已經決定,要不我們先到里正家中立契書,等地過戶到姑娘名下之後,姑娘再給我們銀子。」

「也行,立契書時我先付兩百兩,等過完戶再把余款付給大叔,您說好不?」

「好,姑娘這麼大方干脆,哪有不好的。」

孫大叔點頭如搗蒜,今兒個這趟上山肯定是孫家祖先庇佑,讓他們能夠順利度過難關。

下山後,他們在里正跟前立下契約,眼看時間不早,孫家本想留欣然吃飯過夜,但欣然生怕耽誤時辰便早早告辭上路。

「巫鎮東,你還不招認?」

驚堂木一拍,站在衙門外圍觀的百姓心中一嗆,氣勢真嚇人哪。

「錢不是我偷的,我要招認什麼?」

「好,我倒要看你的嘴有多硬,來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看著縣太爺粗糙的辦案手法,欣然一把火氣竄上,推開人群想出面主持正義,這時一個醇厚沉穩的聲音出現——

「且慢!」

人群自動分開,男子從人群後頭走上前,衙役看著他,高舉木杖問︰「你是誰?可知這是縣太爺辦案。」

自從霍驥出現那刻,欣然目光就定在他身上,他怎麼來了?他不是該待在御書房里與父皇討論靖南肅北大事?

欣然以為霍驥沒發現自己,悄悄退後一步隱沒在人群中。

「辦案?怎麼听起來更像屈打成招、草菅人命?」霍驥冷嘲熱諷。

「你到底是誰?」

他沒回答,大步走向衙門口,朝欣然走去,他的身高驚人、氣勢驚人,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會讓不由自主想要退開三大步。

轉眼,欣然身邊的百姓全都退開,只留下她,顯目的站在人群之外。

「玉華公主在此。」冷不防地,霍驥揚聲一喊。

衙役們面面相覷,縣太爺更是聞風下堂奔到門前,他眼底帶著懷疑。

但欣然氣度十足,舉手投足確實不像普通女子,縣太爺正想開口求證,欣然已示意玉屏將自己的寶印呈上。

縣太爺看一眼,嚇得雙膝落地,磕頭不止。

霍驥向欣然伸出手臂,她猶豫片刻,將手搭上。

兩人雙雙進入公堂,霍驥本想讓她坐到縣太爺位置,但她搖搖頭,霍驥便當仁不讓坐上那個位置。

「師爺,把此案復述一回。」霍驥下令。

怎麼好端端地來了個公主?師爺與縣太爺對視一眼,誰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不過師爺還是把訴狀遞給公主,再講解一次案情。

「被告巫鎮東是本地秀才,然兩袖清風、家徒四壁,生活無以為繼。數日前鄰居吳易發現丟失一只荷包,里頭有五十兩,遍尋不著,有人道親眼見巫鎮東曾悄悄潛入吳家。

「吳易報官,縣太爺親自帶人查案,在巫家找到吳易的荷包,罪證確鑿,無奈巫鎮東不認罪,青天大老爺只好命人打他板子。」

欣然想翻白眼,這樣子判案都能叫做青天大老爺?是青天大老爺太好當,還是師爺諂媚過度?

師爺見霍驥不說話,連忙把荷包送上。「此為呈堂證物。」

他看一眼跪在堂下的吳易,再看看荷包,問︰「吳易家中以什麼為生?」

「回大爺,小的以磨刀為業。」

「一月收入多少?」

「約七、八百文,好的時候能夠收到近一兩銀子。」他昂首挺胸,臉帶傲氣。

現在的長工,一日工資約十五到二十文,看天吃飯的農人就更差了,還有不少人一輩子沒見過銀錠長什麼模樣,比起他們,吳易確實有驕傲本錢。

「這荷包是誰給你做的?」

「是我妻子,妻子手藝好,繡出來的物什,許多布莊都搶著要。」

「想來,你家收入不差,怎麼穿著麻布衣?就算不穿綢緞,好歹也穿穿棉衣。」

「衣服不過用來蔽體,我們又不是高門大戶,干麼講究那個派頭?我與妻子儉省習慣,把賺的錢一點一點攢起來,這不,辛辛苦苦攢下五十兩本打算到鄉下買十畝田租給農人耕作,每年賺點糧米稻谷貼補家用,哪想踫上這個黑心肝的,竟不聲不響偷走我們的銀子。

「巫鎮東,那可是我們的血汗錢,虧你還讀過書,難怪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吳易洋洋灑灑說上一大篇,說得縣太爺接連點頭,撫著一把山羊胡子,笑彎了眼楮。

霍驥抿唇,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尋不著破綻,可便是如此才更教人疑心,一個磨刀匠進了公堂非但不緊張畏縮,還振振有詞?連仗義每多屠狗輩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不簡單哪。

他本想指控吳易磨刀為業,身邊怎麼會有五十兩,可他說了收入、說妻子手藝,又說自己摳門,好不容易積攢五十兩,這話尋不出差錯。

他本想說,吳易身穿麻衣卻用綢緞做荷包不合理,可他的妻子與布莊有交易,得些碎布做荷包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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