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懷清晰說道︰「杜大人容稟,這張氏在前夫亡故之後,便跟了蔡大人,成了他的妾室,張氏所做的一切,全是受他指使,張氏先前從喻家拿走的那些銀兩,也全都搬進了蔡大人府邸,杜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前往蔡大人府邸搜查,便可證明草民所說絕無虛假。」喻子懷長身而立,神色從容沉隱的控訴蔡勝德所犯之罪。
蔡勝德聞言霍地站起身喊冤,「杜大人,此人記恨下官查獲他私販哈芙蓉之事,關押他入牢,因此才誣告下官,請杜大人千萬別听信他所言!」
「蔡大人稍安勿躁,他既已指證張氏將從喻家所拿得的銀子全都送往蔡大人府邸,此中是非曲直本官自會派人前去查明,倘若你是無辜被他誣陷,待本官查清後,定還你一個清白,並嚴懲此人。」杜夢之說完,便指派蘭河城府衙捕頭,讓他帶領此次隨他前來護衛他安全的幾個侍衛前往蔡府搜查。
在等著侍衛調查的結果時,杜夢之繼續審問喻府里其他的下人,並讓此行隨他前來的一名官吏一一記下這些人的供詞。
而坐在一旁的蔡勝德則如坐針氈、坐立難安,手心都被冷汗打濕了。
待杜夢之審完喻家下人們,他派去蔡府的侍衛也回來了,並且抬回十幾箱裝滿白銀的箱子,和一大迭銀票。
「啟稟大人,屬下清點後,在蔡大人府邸庫房里共查獲八萬兩的白銀及十萬兩的銀票。」一名侍衛上前,稟告此行搜查的結果。
喻子懷出聲詢問︰「那些銀票是不是全都是飛馬錢莊所發出的銀票?」
「沒錯。」侍衛點頭。
喻子懷看向杜夢之,「草民與飛馬錢莊往來多年,旗下所有店鋪商號的現銀,都是在飛馬錢莊兌成銀票,這事杜大人可召飛馬錢莊的大掌櫃前來詢問,便可證實。」
杜夢之看向蔡勝德,沉聲質問他,「蔡大人,你一個區區知州,庫房里竟藏有如此巨額的銀兩,這幾箱銀兩加起來比一個府庫所存放的銀兩還要多,蔡大人可否解釋這些銀兩是從哪里來的?」
「下官、下官……」蔡勝德臉色發白、冷汗直流,遲遲無法說出這些銀錢的來歷。
事實已很明顯,杜夢之重拍驚堂木,喝斥,「你身為地方官,不知為百姓謀福,竟利用妾室設下陷阱,意圖謀奪喻家家產,簡直罪大惡極、罪不可恕,來人,給我除掉他的烏紗帽,打進牢里。」
蔡勝德被押下去後,杜夢之接著斥責喻子安,「喻子安,你多年來受兄長照顧,不思感恩圖報,竟被美色所惑,與外人聯手構陷兄長,陷他于不義,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草民為情所惑、忘恩負義,對不起大哥,願受王法制裁。」喻子安跪伏在地。
杜夢之接著再看向岑雲虹,他尚未開口,岑雲虹已淚流滿面的伏地認罪,「民女認罪,這一切全是民女因一己之私所鑄成的大錯,求大人饒恕子安,他全是被我所利用了,民女對不起他,也對不起被我所害的丈夫。」
站在杜夢之後頭,佯裝侍衛的杜夫人見狀,在丈夫耳邊低哼了聲,「算她還有點良心。」
杜夢之不著痕跡的輕輕點頭,回應自家夫人。
喻子懷默默看著這一切,以前的他哪里舍得讓岑雲虹哭成這般,然而此時見她懊悔得泣不成聲的模樣,他心中卻已不再有半絲的憐惜。
此刻他一顆心已飛到羅晴娘身邊,恨不得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除了逃走的張氏,杜夢之將喻子安、岑雲虹,還有跟在張氏身邊服侍的那名婆子,和當初在貨物里私藏哈芙蓉栽贓嫁禍喻子懷的幾人關押牢里,其他喻家的下人們則都釋放了,這案子到此暫時告一段落,只等判刑。
此事一了,喻子懷向杜夢之道謝後,便迫不及待的想趕回安福村。
他臨走前,杜夫人知道他是要趕去見他那位下堂妻,便拍著胸脯仗義的說道︰「要是你去還求不得她回心轉意,可以來找我,本夫人出馬,保證你能順利娶回美嬌娘。」
「那麼在下先多謝杜夫人了。」拱手致謝後,喻子懷便匆忙離開。
第10章(1)
喻子懷帶著溫培、阿一、阿二和阿六趕回安福村。
還未抵達村子,遠遠的便听見鑼鼓的喜樂聲傳來。
幾人全都騎在馬上,阿六伸長頸子往前探了探,「前面好像是有人娶親。」
「大概是村子里有人辦喜事吧。」溫培回道。
一行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瞧見兩邊路口擠滿了來看熱鬧的村民,一隊迎親的隊伍抬著花轎,熱熱鬧鬧的從村子里出來。
進村的路被擋住,喻子懷幾人只得暫時停在一旁,讓對方先行通過,在等候時,旁邊村民們所說的話傳進他耳里——
「這方家不是娶繼室嗎?竟然辦得比上回迎娶正室時還要熱鬧。」
「我听說這婚事是羅家老二促成的,那方俊先前來看過羅家的姑娘,一眼就瞧上了她,因此這才應了羅家的要求,風風光光的將人給娶進門。」
听到這里,喻子懷臉色遽變,拿著馬鞭指著適才說話的那名村民,厲色質問︰「你說這新嫁娘是羅家的姑娘?!」
「是呀。」村民被他駭人的臉色給嚇住,往後退了幾步。
很快便有人認出他來,「這不是前些日子官府要緝捕的喻子懷嗎?」此話一出,村民們頓時為之嘩然。
這時有人聞言便想去城里報官領賞銀。
另一邊有人剛不久前才從城里回來,听聞那些人想進城報官,立刻搖頭,「哪里還有賞銀可領,喻子懷向欽差狀告了喻家一門,指控他們聯合起來栽贓構陷他,欽差大人已下令拘捕喻家一門。」至于今日欽差大人審問喻家的經過,他沒去湊熱鬧,結果如何便不得而知。
「這麼說難道他是被自家人給陷害了……」
村民們紛紛熱烈的議論起這件事,沒人發現喻子懷鐵青著臉朝新郎官方俊走去。
方俊身著一身大紅色的喜袍,騎在馬上,正咧著嘴朝村民們揮手致意,陡然間,有人冷不防的出手一拽,將他整個人從馬背上給揪了下來,讓他登時跌了個狗吃尿。
他慘叫一聲,正想爬起來時,一只黑色的緞面靴子狠狠踩住他的背脊。
原本意氣風發的他,就這麼狼狽的被人給踩趴在地上,他氣急敗壞,暴怒的咆哮,「是哪個混球敢踩小爺,你再不放開小爺,小爺叫人殺了你全家!」
迎親隊伍的人驚見這變故頓時傻眼,有幾個想過去扶起他,但全都被阿一、阿二和阿六給攔住,他們不知道喻子懷怎麼會像是突然瘋了似的過去揪新郎官下馬,不過既然他動手了,可能是與新郎官有仇,他們也不好袖手旁觀,便圍在他身邊,替他擋住那些想上前管閑事的村民。
溫培則一臉莫名其妙的杵在一旁,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何事。
喻子懷神色陰鷙的加重腳力踩著方俊的背脊,「殺我全家?我現在也很想殺你全家,你說該怎麼辦?」
那暴戾的語氣銳利得宛如刀鋒,讓方俊打了個寒顫。
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今天明明就是他的大好日子,怎麼會莫名其妙招來這尊凶神惡煞,此刻整個人被踩在地上動彈不得,方俊又氣又害怕,察覺這人不好惹,他好聲好氣的商量,「這位爺,你看咱們這麼說話也不方便,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要是我哪里得罪了你,也好向你賠罪。」
「憑你也敢搶我的女人,你就該死一千次!」喻子懷狠戾的眼神宛如要活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