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說法?」
「如果和自己接吻的那個人是你真心所愛的,那麼就算他的吻技拙劣到令人發指,你也會因為心之所向,認定他吻技高超。」他笑著,勾起她的下巴,嗓音醇厚低沉,帶著惑人意志的性感。「所以藍伊雪,不要再否認了,你是愛我的。」
有人用這種方法證明愛情的嗎?如果不是他的數學太強、證明題能力卓越,那麼就是他的胡扯邏輯好得嚇人。
她的回答是哈哈兩聲。
他不曉得,她早就已經不去否認愛他。
「听你的笑聲,似乎很不以為然,那麼……再證明一遍吧?」
說完,未征得她的同意,他又「證明」了一遍,這一次仍然吻得她熱血沸騰、腦漿翻滾,若不是怕有人會突然闖入,說不定她會把他撲倒在地,上演限制級電影。
待兩人理智再度回籠時,她喘得連坐都坐不穩,只好任他把自己抱在膝上,任自己軟綿綿地趴在他胸口。唉……她得承認,他的攻擊力至少有五千分。
兩人相互依偎,環著他的腰,她微仰頭、視線所及是他若有所思的眼。
他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頭發,半晌不開口。她曉得他心里有事,但不能這樣耗著,再耗下去,小麻雀肯定要找到這里。
唉,說到那只麻雀啊……最近,她對自己的敵意越來越明顯,但阿雪不想搭理,因為人家是他的「妹妹」呀,阿雪原想對她寬厚禮讓的,但小麻雀人前人後的極端表現實在讓人受不了。
品駽是顆大太陽,只看得見光明面,照不到陰暗處,听見阿雪的抱怨,他只會笑著滿臉燦爛,緊緊地擁住他說︰「我很高興,你終于會為我吃醋。」
然後……然後他們沉溺于親吻、纏綿,關于小麻雀之事哪會有下文?
阿雪忘記自己是從哪里听來的,重點是那句話很有意思。它說——「當一個男人不愛你,你笑是錯、哭是錯、溫柔是錯、傲慢更是錯上加錯。」
所以阿雪告訴自己別去在乎,因為品駽的愛情里沒有小麻雀,因此任她怎麼努力揮動羽翼,也攪不亂一池春水。
回歸正題,她隱約的感覺今天品駽心里有事。
她笑說︰「剛剛我好忙。」
「忙什麼?」他松開眉頭,搭腔。
「我寄信給遠在美國的小狼狗,因為上次那只死小狽嘲笑我的英文不行,所以我就給他寫了一大篇英文信,里面還用外國髒話罵他的金發女友,告訴她,我們台灣的搖頭丸比曼陀珠更泛濫。」
有嗎?他笑問︰「為什麼要用搖頭丸攻擊番邦女子?」
「她是個毒犯。」
品駽笑了,笑得嘴唇開開,她似乎成功地消滅了他的惱人心事。「還有呢?」
「我上網買了一套餐具,是法藍瓷的,我喜歡它上頭的蘭花。」
「用那麼貴的東西吃飯,太浪費,它是藝術品。」
「不管是不是藝術品,重點是它要能讓使用的人感到心情愉快。」
品駽點頭同意。「我還以為你在操作股票。」
「我是啊。」
「賺還是賠?」
「我出手還能賠?」
「賺多少?」
「不多,買不了帝寶,但是可以買它對面巷子里的小套房。」
「才幾個小時耶,你那麼會賺,我要怎麼拼命,才能趕得上你?」
「你死心吧,我是錢滾錢,比你用腦袋、用體力賺錢輕松得多。放心,你認輸,我保證不用鄙夷的眼光看待你銀行存折里的數字。」
他大笑,又緊緊地摟了她一回合。「你的幽默真傷人。」
「你是太陽啊,哪會受傷。記不記得你講過的那個故事?關于北風和太陽的。」
「記得。」
「所以嘍,怕什麼?寒測北風都得屈服在你面前,區區小女子我,就算賺得了全世界,還是得要懇求和煦陽光照耀。」
阿雪又惹出他的笑容了,這是她進步的地方,她再不是眼里只看得見自己的雪後。
「放心,陽光從不遺忘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
「知道了,阿波羅大王,現在可以說說那件讓你眉頭緊蹙的事了吧?」
他思索了一下,緩慢開口,「前天半夜你睡著後,我出門了。」
「發生什麼事?」
最近床底下的鬼不造反,她的睡眠情況良好,所以她完全不曉得他有離開過自己身邊。
「母親忍耐了將近兩周才告訴我,她得到肝癌,要我幫她向公司提出辭呈。」
「什麼?怎麼會?是第幾期的?」她爸爸也是因為這個病去世的……听見肝癌兩字,那些塵封的記憶再度被翻了出來。
她終于明白他難以啟齒的原因,因為對于姑姑們的事,她從來都是不想听、不想踫的。
見她並非無動于衷,品駽有一絲安慰。「放心,是初期,這幾天等著動手術。」
「阿雪,你願意去看看她嗎?」
她的沉默,是表示不願意嗎?他理解,所以不勉強她。
「還有一件事,是關系二阿姨的。」
她吧口氣。「說說看吧。」雖然她不樂意听。
「二阿姨和二姨丈離婚了,原因是二姨丈在外面包養女人,還給她買豪宅。」
「二姑丈怎麼有那麼多錢?」
就她所知,她的二姑姑一向把錢控得很緊,連零用錢都只是幾千塊、幾千塊的給。
「我懷疑的就是這點,那棟豪宅市價要上億,他不過是個大學教授,實在不合理。因此,我找了人查他的存款……」
听到這里,阿雪臉色驟變,她好像猜到什麼似的,瞠眼望他。
他對著阿雪,緩緩點頭。有誰會猜到,當年的那樁綁架案竟是學歷最高、滿口道德的二姨丈所指使。這世上,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你有證據嗎?」
「這麼多年過去,要找到證據並不容易,不過我想辦法讓二姨丈招了。我約了他出來談判,他終究是個單純的教職人員,遇事不多,所以三兩下我就騙倒他了。
我說我手中握有足夠證據,證明他犯下綁架勒索罪,如果將事情公布出來,他苦心經營、好不容易升上的教授不但沒了,還得坐牢。「
「然後呢?」
「他願意將沒花完的兩億多元和買下的房子還給我們,只求我們別說出去。」
「你不擔心他只是隨口說說?」
「那次的談判我有錄音存證。」
「我把事實告訴所有的阿姨、姨丈們,他們很震驚,也都有理解你這些年的態度和恐懼,所以希望你能原諒他們。二阿姨甚至希望你出面提出告訴,至于二姨丈歸還房子和錢……」
「房子給四姑姑,錢就平分給他們吧。如果二姑姑願意,就在公司里給她安插一個位置。」離婚婦女需要工作來維持家庭吧,至于她爸爸留下的豪宅,就趁這一回登記到姑姑們的名下,讓她們可以安心收房租過日子。
「這倒不必,表哥、表姐們小時候雖然討人厭,但長大後也已懂得自立自強,不會一心想著你的財產。」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父母親留給孩子太多的錢,往往會是他們向上發展的阻力。
說的好,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不思上進,不想認真,連寫給阿敘的英文信也錯誤百出。「當年那一個月收下五萬塊學費的英文家教老師若知道了,恐怕會內疚自責得想死。」
她伸出食指順順他的眉毛,理順了眉,他重新舒展笑顏。她還是習慣太陽驕,不愛陰雨驕。「你還有第三件說不出口的事嗎?」
「沒了。」
「那好,我們趕快回辦公室工作,趁早把公事處理好,一起去醫院看看四姑姑吧。」四姑姑落難,她竟未有半點愉快,只覺得心頭沉重無比,像被石塊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