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胡子樵夫明顯一愣,被她突如其來的要求驚得目瞪口呆。
「我會給你報酬的,只需要讓我借住一晚。」江夕荷看著他誘之以利,怎知大胡子樵夫卻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姑娘,這事………」
她沒讓他有開口拒絕的機會,打斷他強調道︰「只需要一個晚上。」說著就將手腕上的紅玉手鐲給摘了下來,遞給他說︰「這個你先拿著,就當今晚的住宿費。」
大胡子樵夫見狀急忙向後退了一大步,說︰「姑娘,我不是怕你會欺騙我,而是小的家真的不方便讓姑娘借住。」
「我只需要有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度過一晚就行了,不會要求別的。」江夕荷趕緊聲明。
太胡子樵夫毫不猶豫的搖頭。「對不起,真的不方便,請姑娘見諒。」
「家里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睡柴房。」江夕荷退而求其次。
「姑娘為何不去住客核呢?我知道有幾間客棧。」一大胡子樵夫為難道。
「我有不能投宿客棧的理由。」江荷再次打斷他,請求道︰「請大叔幫個忙,救人救到底可好?」
大胡子樵夫沉默了一下,問她,「姑娘不能投宿客棧的理由是什麼?」
「如果我告訴大叔理由,大叔就會答應讓我借住一晚嗎?」江夕荷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大胡子樵夫頓時面露難色與猶豫,但他還來不及搖頭拒絕,江夕荷已先手為強的強迫他接受了這個交易。
「我不能投宿客棧的理由是因為有人會去那里找我,一旦我被他們找到或捉到,我接下來的人生也就完了,再慘些可能連命都保不住。」她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她有些危言聳听,但大胡子樵夫听後卻沒有露出太多震驚的神情,反倒是蹙了蹙眉,然後冷靜地建議說︰「如果有人要謀害姑娘,姑娘何不直接去官府報案,求救于官府?」
江夕荷愣了一下才搖頭道︰「官府不會管這件事的。」
「為何?人命關天的事——」
「即便是人命關天的事,官府也不會管。」江夕荷斬釘截鐵的告訴他。
「清官難斷家務事,因為要謀害我的不是旁人,正是我的家人與父母親。」更何況還是懷州太守家的家事。她在心里補上這麼一句。
大胡子樵夫突然渾身散發出一服冷意,因為太過突然與明顯,讓江夕荷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害怕。
「大叔,我說的都是實話,並沒有撒謊。」她有些心慌的向他發誓道。
「如果一切真如姑娘所說的,姑娘借住我家一晚又能改變什麼?」
大胡子樵夫問她,身上的冷意出現和消失都一樣的突然,讓江夕荷不禁懷疑剛才那感受是不是只是她的錯覺。
「不知道。」她老實搖頭答道。「我只是想多爭取一點時間來想辦法,如果能想到辦法,自然能改變一此事,如果想不到,至少我也曾努力過。」雖然這麼說,她語氣中仍帶著絲對自己未來命運的茫然與無奈。
大胡子樵夫聞後啥也沒說,只是突然轉身將丟在一旁的柴打起來背到身後,然後轉身就走。
「大叔!」江夕荷連忙出聲喚道,不知他這舉動是何意。
「時間不早了,若姑娘真要借住小的家一晚的話就得趕緊下山,因為下了山之後咱們還得走上一段不短的路。」大胡子樵夫頭也不回的說。
江夕荷頓時喜出望外。
她用力的點頭,喜的太聲應答道︰「好,謝謝太叔,謝謝!」
江夕荷三輩子加起來,也從未像今日這樣,一口氣走了這麼遠的路。
她覺得自己的腳累得都快要舉不起來了,不只腳酸,腰也酸,還有汗流浹背、口干舌燥、頭暈眼花、渾身虛月兌無力,總而言之,就是再到不了目的地的話,她就要暈倒了。
「到了,前面的屋子就是我家了。」
樵夫大叔的聲音有如天籟般的響起,讓她瞬間精神一振的猛然抬起頭向前方看去。
只見前方是一戶帶著院子的土坯房,在夕陽余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伶伶的,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味道。
事實上也是,因為從她隨著大胡子樵夫一路翻山越嶺走來,就沒遇見任何人,也沒看見任何住戶,好像這座山谷里的居民只有大胡子樵夫這麼一戶人家。
突然間,江夕荷心里咯 了一下,後知後覺的醒悟到一件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怎會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回家,而且對方還是個粗勇的男人?倘若這人真對她心存什麼惡念的話,她此刻豈不就是羊入虎口?
冷汗瞬間從江夕荷額頭冒了出來,她簡直不敢相信活了三輩子的她竟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現在該怎麼辦?轉身逃跑嗎?但她此刻根本連多走幾步的力氣都沒有。
第四章 野樵夫,池少霆(2)
就在她忐忑不安、驚疑不定、懊悔不已時,走在她前方的大胡子樵夫已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家口,揚聲朝院里叫喚道︰「莊伯,我回來了!」
院里的人听聞聲響,立刻跑了出來,用著帶點緊張與擔憂的語氣道︰「表少爺,你終于回來了,可讓老奴好一陣擔心。」
池少霆完全來不及阻止他的口快,只能亡羊補牢的提點他說︰「莊伯,咱們家來了客人。」
莊伯倏然一怔,立即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淺黃色長衫華服的小泵娘正愣愣地站在不遠處,圓瞠著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小泵娘長得很美,有著光潔白皙的肌膚,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嬌俏的挺鼻,不點而朱的紅唇,帶著三分清純,兩分可愛,還有五分含苞待放的嬌柔艷色,含人驚嘆。
即便此刻她的模樣有些狼狽,額頭貼著被汗水沾濕的頭發,臉頰上還明顯沾著污泥,衣著也有些髒,但仍難掩自身所散發出來的華貴與美麗。
「表少——呃,少霆。」莊伯原本要叫表少爺的,卻在表少爺警告的銳利目光下硬生生的轉而直呼其名諱。「這位姑娘是哪來的?」
他的目光閃著八卦的光芒,實在是太好奇了。「山里遇到的,迷了路,家又遠,所以今晚要在咱們家借住一晚,明日一早我會送她回家。」
沒理會莊伯一臉熱切好奇的神情,池少霆言簡意賅的交代完來龍去脈,一頓後又像突然意識到什麼而補了一句,「莊伯應該不介意我私自決定帶客人回家來吧?」
「當然不介意。少霆見人有難能熱心助人,莊伯很安慰,真的。」莊伯高興道,旋即迫不及待的越過他,熱情的上前去招呼少爺所帶回來的客人。
「姑娘貴姓,家住哪里,家里有什麼人,許人沒有——」
「莊伯!」池少霆修然太聲喊道,將他遏止。「客人隨我走了這麼長的路已經很累了,你先帶人進屋休息可以嗎?」
莊伯轉頭對他訕然一笑,不敢再造次的點頭,然後換上正經的神情重新招呼眼前的嬌客。
他躬身正色道︰「姑娘可以喚我莊伯。來者是客,寒舍簡陋還望姑娘別嫌棄了。姑娘請跟我來。」
江夕荷眨了眨眼,眼前這不合理的一切讓她的腦袋突然間變得有些不夠用。
那大胡子大叔不是個樵夫,出身平民百姓之家嗎?怎麼眼前這個莊伯一點也不像個尋常百姓,倒像大戶人家的管家似的?
還有,她剛才若沒有听錯的話,這位莊伯似乎朝那大胡子大叔叫了聲「表少爺」,還自稱為「老奴」,這稱呼應該不是尋人家里會用到的吧?可偏偏眼前這間土坯屋卻是他們的居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