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公子的賭約 第9頁

她急得眼淚直落,手不斷地在他身上游移,只為了確定他身上是否因為她的推撲而造成傷口。

「黑……」許是她不斷地輕撫他的身體,像是將梗在喉口的一口氣推開,讓他能夠發出單音。

一听到他的聲音,卜希臨不禁大喜,耳朵貼近他。「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太……黑……」

「太黑?」她擰起眉,看向四周,沒多細想,起身走向洞口,想要將堵在那里的落石給推開,無奈她力氣太小,怎麼也推不開。「七彩,我推不動!」

她又趕緊回到他身邊,發現他渾身緊繃得好可怕,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不敢再多猶豫,她抽出腰間的鋸刀,直往洞口的落石劈著。

她一刀砍過一刀,黑暗中,她看不見縫隙在哪,只能胡亂地劈著,再用手沿著堵滿洞口的落石模索,一模到較軟的土層,她就干脆用雙手挖,也不管夾雜在其中的尖銳利石會割傷她的指頭。

她拼命的挖,直到被她挖出一個腕寬的小洞,外頭透入淡淡微光,她欣喜地回頭。「七彩,看得見光了,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外頭大雨滂沱,盡避透著光線,卻十分微弱,然而就算是細微的光芒,在這一瞬間,看在七彩的眼里,猶如逼退黑暗的黎明曙光。

冰冷從指間逐漸退去,僵硬的身體開始放松,空氣可以進到他的肺里,教他不斷地咳著,卻又貪婪地呼吸著。

「七彩、七彩,你好一點了嗎?」她跑回他身邊,小臉布滿擔憂。

她看起來驚恐又無措,和平日的她大相徑庭……他想,他嚇到她了。

「我沒事。」他啞聲道。

「真的嗎?」她還是不住地看著他。

七彩還感覺得到身上因恐懼而泛起的顫栗,然而當眼角余光瞥見她布滿髒污的十指,上頭仿佛還淌著血,他一把抓過,直睇著她,「痛不痛?」

「不痛。」她搖搖頭,小聲問著。「要不要再把洞口打開一點?你會不會覺得舒服一點?其實掩在洞口的落石不多,反倒是泥層較厚,不過有雨水,所以土是軟的,再等一下,應該就可以全部挖開了。」

七彩說不出話,心底發澀的痛著,卻又暖得泛甜。

為什麼她可以如此待他?

他失去記憶,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更不知道為什麼處在黑暗又密閉的空間里,會讓他驚恐得快要死去……為什麼她壓根不怕,反倒是一心只想救他?

「七彩,沒事的,我一定會把擋在洞口的落石泥土全都挖掉。」她輕拍著他,不斷地安撫,想要起身再去挖土。

「希臨,不用,這樣就可以了。」他抓著她的手,不希望她離開自己太遠。

她突地頓住,只因這是他第一次呼喚她的名字,而且是用很溫柔的嗓音喚她,莫名的,她眼眶發熱著,就像是緊繃的弦在拉扯到最極限,松彈之後,原本該有的驚懼和松懈全都一口氣涌了上來。

「七彩,你嚇到我了。」她扁著嘴,不敢真讓眼淚掉下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輕抓著她的手,柔聲安撫著。

「沒關系,不要怕,有我在。」她反抓著他,緊握著,感覺一陣顫抖,卻分不清楚發顫的到底是誰。

聞言,他不禁笑柔了異瞳。「嗯,還好有你在。」

「對呀,你運氣真好遇上我。」

「是啊。」他也很認同。

如果不是她,他的心里不會激起陣陣漣漪。

如果不是她,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會懂得何謂憐惜。

昏暗之中,兩人對視著,誰也沒有再開口,仿佛只要凝視著對方的眼,就能夠安定彼此的心。

洞外強勁的風不斷地刮著,挾帶著斜雨急刷而去,有些則是斜打進洞里,好半晌沒有停歇的跡象,卜希臨這才輕聲啟口說︰「七彩鳥,也被稱為希望鳥。」

第4章(1)

「希望鳥?」

「對呀。」她看著他的異瞳解釋,「七彩鳥的羽色看似黑,但實際上是深藍,在鄰國有句諺語說,黑與藍交錯,代表的是黑暗與黎明轉換的瞬間,也代表著沉淪黑暗許久,終于等到曙光,等同希望降臨。」

七彩怔愣地看著她。

「爺爺說,我出生的時候,剛好有只七彩鳥飛到窗前,所以才會替我取名為希臨。」她自豪地說出自己名字的由來。

「希臨……確實是個好名字。」

「對呀,七彩也是個好名字,代表希望。」

「你不是說,我是大傻?」他打趣道。

「……你就非得在這當頭拿話堵我不可?」她眯眼瞪他。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否則也不知道這雨到底要下多久。」

從那小小的洞往外看,卜希臨不禁嘆氣。「確實是下滿久的,待會得把洞口挖大,就算雨還下著,咱們也得趕快下山,畢竟入夜的山是很可怕的。」

說著,她下意識地搓著雙臂。

突然下起大雨,山里的氣溫驟降許多。

卜希臨的身上微濕,加上小洞口不斷灌進冷風,教她忍不住打哆嗦。

「你會冷?」他問。

「還好。」她輕笑著,卻像是突地想到什麼,看向他。「你冷不冷?」

她這才想起,他的衣衫月兌掉,身上還濕著,不冷才有鬼。可是她身上沒有火折子,洞里也沒有粗枝干葉,想要生火真的很為難。

「不冷。」

「怎麼可能?你沒穿衣衫耶。」她以手背輕觸著他的胸口,發現依舊冰冷,再往左往右撫著,冰冷不變,教她皺起眉來。「你明明就很冷。」

「……希臨,我是個男人。」他啞聲提醒著。

這丫頭對人該防時不防,有時卻防得莫名其妙。

「廢話,要不然你要跟我說,其實你是個姑娘家?」她啐了聲。「都什麼時候了?說這好笑嗎?你知不知道在山里要是失溫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你要是不趕緊把手縮回去,確實會很危險。」閉上眼,他努力漠視她激起的。

卜希臨有听沒有懂,只是焦急地看著外頭道︰「天色好像暗了許多,我看我還是想辦法先把洞口挖開好了。」

「過來。」他抓著她,微使勁,她便落在他的懷里。

小臉貼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原本冰冷的肌膚,逐漸透著熱,不斷地傳遞給她,一路暖進心底,暖得小臉發燙,意識到她身下的是個男人,有著剛健體魄的男人。

也許她應該退開一點。正忖著,還未移動,便听他說︰「好好休息。」

卜希臨羞澀地垂下眼,感覺他的雙臂有力地交握在她的背上,就如初救他的那一天,他也是這樣戲弄她,當時她萬般厭惡,覺得他很該殺,可是眼下……她壓根不討厭,貼著他,覺得羞,卻也有種莫名的安心。

洞里靜寂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而貼在她耳邊的是他沉勻的心跳,隨著那重而緩的節奏,她也被一路地敲進夢里。

第一次,毫不防備的,和一個半果男人共處,入睡。

「快點!」

雨勢大得像是傾盆倒落的豆子,打在身上像被小石子丟到,雖然痛,但是卜希臨的腳步還是沒敢停,就怕夜色降臨的山里,會出現什麼毒蛇猛獸。

然而,一整個下午的大雨,讓山路變得泥濘難行,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幸好,被身後的男人接個正著。

「小心點。」七彩渾身濕透,瞅著她,低柔道。

肌膚的踫觸,教她想起自己一整個下午都趴在他身上睡覺,卜希臨羞得雙頰發燙。

「誰要你不叫醒我?」她不自覺地嬌嗔著。

雨下得那麼大,推車、竹簍只好先擱在山洞里,改天再上山拿,現在只能趕在入夜之前一路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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