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御醫 第36頁

但郁竹君听出來了,她苦笑,「原來四爺並不願意我去替他治病。」

他尷尬的承認,「是,四爺寧願辦婚事,皇上準了,說是沖喜也好,但還是希望郁御醫能至四爺府上一趟,看看四爺的病情。」

她抿緊了紅唇,苦澀的咀嚼「寧辦婚事」這四個字,心痛如刀割,「皇上下令了嗎?」

「不,四爺說郁御醫也許會拒見他,不想郁御醫因皇命而不得不從,所以皇上特別交代,這只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開口,郁御醫若有不願,並無抗旨之罪。」董風尷尬的說。

她想了又想,還是開了口,「不去。」

「真的不去嗎?」他們可急了。

「不去。」她堅定的道。

留在耿少和身邊的人原本就不該是她,去了,只是徒增傷感吧。

再者,她還沒有自大驕狂的認為自己是神醫,皇宮里比她醫術好的御醫多的是,他們都無能為力,她又豈能起死回生。

兩人實在很想押著她走人,偏偏主子有交代不得以武力令其屈服,兩人也只好失望的駕車離去。

歐陽進磊跟那些病人本想勸些什麼,但見她繃著一張粉臉、眼眶微紅,歐陽進磊馬上跟大家比了個「閉嘴」的手勢,還是別強迫她了。

第12章(1)

時光流轉,冬去春來,年也過了,甫過元宵,郁竹君好不容易在山上小屋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醫館當個坐堂大夫,不願再去想耿少和的事。

然而,即使天高皇帝遠,郁竹君不想知道那些事,身邊總還是有多事的長舌之人會說。他們不時的打探皇室婚禮,听到婚事籌備得緊鑼密鼓,吉日就在一個月後時,更是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四皇子那麼俊帥、郁御醫對他有救命之恩,這麼一對天造地設的俊男美女怎麼沒有讓月老系上紅線呢?」

「就是,他們可獨自住在那屋里三個多月,怎麼什麼也沒發生?」

「郁御醫不是還跟著進宮去?那時她就該說自己是女紅妝好讓皇上賜婚啊,而不是當什麼御醫的,瞧瞧,天賜的好姻緣也沒把握,年紀可愈來愈大了呀……」

醫館因這些討論聲而顯得人聲鼎沸,就連正讓郁竹君看病的岳女乃女乃也在興致勃勃的與他人談著這事,除了偶爾咳上幾聲,哪有什麼病?

郁竹君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嘴巴張開。」

岳女乃女乃咳了兩聲,乖乖的張口,但眼楮還是頻往一旁嘰哩呱啦的三姑六婆看。

郁竹君搖搖頭,「長舌沒藥醫,下一個。」

這一說,總算將岳女乃女乃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小……不是,郁御醫,我是染了風寒啊。」

「岳女乃女乃只是話說太多,口太干,多喝水讓喉嚨多休息就好,下一個!」

無奈,下一個仍是長舌公一枚,而且,直接開訓,「郁御醫,你沒家人又一直女扮男裝,沒為自己的終身打算,說來,我們這些老人家也可以說是你的家人,不如由我們幫你作主……」

她頭疼的大喊,「下一個!」

歐陽進磊也火大的趕這些來湊熱鬧的長舌公、長舌婦,東指西指,「你們這些沒病來看病的,藥錢全都加倍算啊!听到沒?」

這聲威嚇十分有效,一下子就走了一大票人,但也只是換到門口閑磕牙。

吵死了!歐陽進磊皺著眉頭看著郁竹君,「回去休息,今兒沒啥病人。」

她點點頭,看著這個如父的長者,心里充滿感激。

為了表示謝意,她主動提出想成為他的義女,但他婉拒了。

「等四皇子成為你的丈夫後,我再收你當義女,能與皇帝成親家,多榮幸啊。」

「那你永遠都沒機會了。」

「不!我有信心四皇子會回來找你的,世上沒有比你更優秀的女子了。」

他的話多少撫慰了她受傷的心,這才讓她漸漸堅強了起來。

揮別了歐陽進磊,也婉拒了一些好心想陪她回去的男女老少,她獨自駕著馬車回到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寂靜的空氣,傍晚的斜陽灑進一片橘紅色光,看似溫暖實則沁涼。

呼息間,都可呼出白霧。

她一個人吃了一些粥,踏過積雪走到院前,柵欄內全空蕩蕩的,覆蓋了一層白雪,當初離開時將小喜福、小豬仔、雞、鴨暫寄給鄰居一些老人家,回來後,有些雞鴨被老人家給吃下肚了,而小豬仔跟小喜福也跟幾個娃兒成了至交,她索性將它們送給他們,反正住得近,想念時可隨時去瞧瞧,惟獨就是每次回來,還是覺得四周太安靜了。

唉,也許明兒再去買個幾只雞鴨回來,這里也熱鬧些。

她晃到馬廄前,雙手靠在柵欄上,看著為了進城方便新買回來的棕馬,「小喜福也送人了,你呢,就叫小小喜福吧,配上我這小大夫剛好。」她拍拍馬頭。

驀地,一陣清脆的鳥叫聲陡起,她轉身抬頭就見到一只喜鵲在發著女敕葉的樹枝上啁啾,她長長一嘆,「情難忘、人長別,我郁竹君心里空虛寂寞,你這只鵲兒卻在報喜?」

難以壓抑的惆悵愈涌愈多,情懷再添新愁。

春天,一年之始,喜鵲這一叫,吹皺了一池心湖,令她的心隱隱抽疼。

別想了,別再想他了,想想別的吧。對了,那群嘰嘰喳喳的小麻雀怎麼突然安靜了,從早到現在還沒見到人?不是約好了,要一起過來吃炸年糕?

她吐了一口長氣,還是先去炸個幾片等著吧。

郁竹君意興闌珊的回過頭,眼楮瞬間瞪大,怎麼回事?她的院落里怎會突然出現好幾名黑衣人?

「你們是誰……」

話語方歇,她已被點了昏穴,落入某個黑衣人的懷里。

接下來,她幾次醒來都是昏昏沉沉的,她不明白這些擄走她的人究竟要做什麼,但她可以確定她正在馬車內,一路上,馬車喀啦喀啦的行進著,似乎是在趕路。

只是,幾次昏沉睡去、再昏沉的醒來,身為大夫的她也知道這並不正常,她確信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傷,他們並未傷害她,這一點多少讓她安了心,當困意再度襲來時,她霍然想到,難道她昏昏沉沉中被灌下的飲食里有加了迷藥……

這一天,她不知道是被什麼聲音吵醒了。

「啪啪啪啪——」

她擰眉微睜開眼,才發現馬車垂簾被外頭狂風吹得啪啪作響,但馬車內放有暖爐,再加上保暖的被縟,她一點也沒有感到寒冷,忽然,她的視線穿過翻飛的垂簾,看到有個男人站在一片雪白的林木間,那眼熟的偉岸背影迎風而立,衣袂飄飄,好像是他……

雹少和,救我!我被擄了!她想出聲喊,但她喊不出來,眼皮再度不受控的緩緩闔上,她掙扎著要睜開眼,但她辦不到,沒多久,她再度沉沉的熟睡。

全然不知在她熟睡後,耿少和緩步來到馬車前,一名侍從立即畢恭畢敬的服侍著主子爺上車。

盡避身上還帶了未愈的傷,人也清瘦了不少,但他與生俱來、無與倫比的氣勢仍是無人能及。

雹少和上了馬車,伸手輕撫郁竹君的臉頰,沒多久,馬車再度喀啦喀啦的行進。

終于,可以與她再這麼親近了。

那一日溫存過後,在泰安殿遭刺客襲擊,他頭部受創,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

他終于明白了,在吃炸年糕時,失憶的他心里浮現的是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向他挑釁;沐浴時,郁竹君出言打趣,他心里同樣冒出從未有人這麼大膽敢戲謔他……

這全是因為他的性情冷絕,雖然不記得過往,但性格已烙在骨子里,更甭提身為皇子,他更是早早就學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求成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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