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流的血是黑的他便知道糟了,連忙點住太子腰下幾個大穴防止毒血流向心口,即刻送往最近的莊子進行搶救。
擅外傷的李太醫和擅解毒的鞏太醫都是他提前準備的,在這一次的宮中隨侍在側,以太子的安危為上。
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一行人趕不及回宮,只有征用未婚妻的溫泉莊子,它離出事地點不到五里。
「大人,下宮診視了一番,有解,不過得要花點時間制解毒丸,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太子體內似有舒緩毒性的藥物……」這才讓太子的毒發作慢,推遲毒素攻心。
鳳九揚手一揮,沒讓他說下去。「我把太子交給你們,好好的照顧,別讓他明日一早成了一具尸體。」
「是,大人。」兩位太醫屏著氣,感受他強大的氣場,一滴一滴的冷汗往衣服里流,背濕了大半。
「小青琬,我累了。」身累,心更累。
「累了就去歇會兒。」單青琬心疼的道。
「扶我。」鳳九揚「嬌氣」的說道。
她沒好氣的睨他一腿。「好,我扶你,老爺。」
听她喊他一聲老爺,他樂得咧開了嘴。「夫人,別累著了,不然老爺我可心疼了。」
「真玩上了。」她瞋他一眼。
「再來過,小青琬,老爺夫人的玩法老爺玩不膩。」他自稱老爺,撫著不存在的長須。
鳳九揚的身形高大,足足高過單青琬一腦袋,她的頭頂正好與他的肩齊,他看她時像在拄著一根拐杖,她嬌柔得根本撐不住他,說是扶,倒像被他夾在脅下,整個縴細身子被他摟在懷里。
「你是不是對太子做了什麼?」才能改變了他的不幸。
他一頓,語氣溫柔如水,「你的夢作到幾歲?」
單青琬驀地一僵,聲如蚊蚋,「二十四。」
「有我在,不會讓你死在二四歲。」
眼眶一紅,她笑了。「我信你,九揚。」
鳳九揚嘴一咧,神情狂妄。「陪我睡一會。」
「好。」他知道了,可是……她好歡喜,他是真心的喜歡她,願此生與他長相守。
一沾枕,徹底放松的男人就沉沉睡去,他懷中抱著心愛女子,同床共枕,嘴角微微上揚。
看著鳳九揚安穩的睡容,單青琬在心里喊著他的名字,每喊一聲,心中的情意就增加一分。
我心悅你,鳳九揚。
睡夢中的鳳九揚似乎听見她在心中的呼喚,雙臂將她摟得更緊,兩人的身軀緊密地貼合。
漸漸地,睡意襲來,單青琬也跟著睡著了。
第十章 太子出事了(2)
「你……你說什麼?!」
單青琬的嘴唇在發顫,身子抖個不停,她不敢相信耳朵听見的聲音,希望這只是一場楚,可是她又很清楚這不是夢,眼前的一切都極為真實。
明明事情都往好的方向改變了,她也過起了好日子,有田有地有家產,還有銀子在手,等到日後嫁給他,她會是受人呵護的小女人。
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都變了,是老天爺看她過得太順心了,終于要給她考驗了嗎?
別慌,我不會有事,我是何許人也,鳳九揚,听到我名字若是不哭的人唯有一種,那就是死人。只有他讓別人日子難過,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難得倒他。
「刀劍無眼,誰知道你能不能毫發無傷的回來?」想到有一日他滿身是血的樣子,單青琬滿眼酸澀,拉著他的手不放。
「小青琬,不哭,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沒娶到你,我怎能甘心就死。」她是他揉入骨血的至寶,死也不舍棄。
「為什麼是你。朝中又不是無人,滿朝文武百官都是吃白飯的嗎?你是錦衣衛指揮使不是領兵打仗的大將軍,審訊、捉人你在行,行軍布陣你哪行?」她難得任性一回的發起脾氣,覺得朝廷不厚道,坑殺好人。
鳳九揚笑了,輕撫著她黑亮如緞的發。「見你為我憂心,我歡喜,使點小性子真可愛。」
「不許敷衍人,不然我真哭給你看。皇上怎麼會讓你離京?他不是還要靠你穩住那幾個老東西,你一走,他頓失臂膀,朝廷怕會亂了。」她很不安,怕事情會有變化。
听到她用不滿的語氣說老東西這三個字,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不撒網捕不到大魚,陳蓮生把握兵權太久了,皇上想把兵權奪回來,而我是最好的人選,萬夫莫敵。」
「他肯把兵權交出來嗎?」
至少在她重生前,定國將軍仍穩穩掌握住半朝岳馬,在他的支持下,二皇子才敢肆無忌憚,屢屢聯合朝臣向皇上施壓廢太子,重立儲君,二皇子在眾人的擁立下,呼聲最高。
她記得當年的二皇子妃是連家的人,兩名側妃和五名侍妾皆是朝中大臣之女,二皇子的黨羽散布全朝,除了差個正式頭餃外,他幾乎是與皇上分庭抗禮,有時還敢代行皇令。
若非弒君天理難容,也為世人詬病,在史書上留臭名,他大概會把皇位上的人給殺了,自行登基。
鳳九揚黑眸一冷。「呵!能不交嗎?他是作繭自縛,皇上順勢摘了他的兵權,只怕他此時正在府里跳腳呢!」
他想算計人,反過來跌入皇上布好的大網,皇上正等著他往下跳,好一網打盡,聖上顏面可不容踐踏。
「我要听實話。」單青琬忍著哽咽,不去想尚未發生的事。
「實話?」他嘴角一勾,露出苦笑。
「是為了太子?」盡避他對于太子責罵多于贊許,可她知曉他心中有一塊柔軟地是留給太子這個外甥的。
太子雖有些散慢,卻是真性情的人,他不會在上位後大殺功臣,反而會善待之,予以厚遇,只是他容易心軟,不夠果決,遇事猶豫不決,要再三考慮才有豁出去的決心,在為君之路上甚為坎坷。
鳳九揚笑了笑,輕聲嘆息,「這一回有人做了圈套想讓他跳,他不跳不成,北方羌族大舉入侵,已殘殺我邊關地帶十數座村莊婦孺,並將壯年悉數帶走,老弱殘病成了……兩腳羊。」
他眼中有著對百姓的悲痛和忍無可忍的陰狠,對敵人他向來不留情,唯有血洗才能以祭亡靈。
「什麼,兩腳羊?」她掩唇驚呼。
「他們缺糧。」鳳九揚沉痛地道。
同樣的大雪也席卷了漠北,他們的冬天比南方更長,到了四月底、五月初才化雪。
一場雪造成莫大的損失,牛羊凍死,無數人死于饑荒,本來就人少的草原民族死了將近一半的族人,他們還在挨餓中,找不到糧食,只好拿人當主食。
不過也因為死的人太多才會留下小孩、婦人,他們需要生育力,年輕女子就用來生孩子,老一點的婦人照顧孩子,喂養牛羊,做些粗重的活,捉來的孩子則收養,增加部落人口,並不在意孩子是不是親生的。
至于壯年男子則送往礦場開礦或墾荒,他們也種植糧食,只是少之又少,北方的圭地太貧瘠了,沒有肥沃的田地,只有沙礫和石頭,風沙太大難成長,養不飽眾多子民。
同時這些男人也是備用口糧,一旦有人受傷或老去再無力干活,他們一身的肉就會變成糧食,遭人分食。
「所以他們來搶我們的糧食和吃……百姓的肉……」單青琬不敢想象那血淋淋的景象,覺得驚駭和心痛。
「北方的災情比我們更嚴重,十室九空,能活下來的都是十分強悍的人,他們與惡劣的天候對抗,磨練鋼鐵般的體魄,更善于馬上作戰。」本朝的士兵太久沒戰斗了,都養得嬌貴了,敵軍一來襲就招架不住。
「那你還去!」單青琬不高興的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