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頭有數名官差走了進來,一進來便揚聲道︰「何人是高久思?」
她一楞,出聲道︰「是我,不知官差大哥有何事?」
「有人密告你是當年通敵叛國案的柏家余孽,我等奉縣太爺之命帶你回去。」
她心中一驚,急忙否認,「官差大哥,這事是不是弄錯了,我怎麼會是柏家的人?」
一旁正在沏茶的阿禾見狀也說道︰「就是啊,我們東家怎麼會是柏家的人,她姓高,自幼在咱們水雲鎮長大,這定是弄錯了。」
有個客人也出聲幫腔,「沒錯,高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那差役毫不留情的擺著手,「休要多說,她是不是柏家余孽,縣太爺自會查明清楚,快隨我們回去復命。」
見沒有轉圓余地,高久思只得央求道︰「那官差大哥能不能給我點時間,容我交代一下事情!」
「快點,縣太爺還等著呢。」差役不耐煩地催促。
「我只說幾句話就好。」
匆匆把李三胖、何叔、阿禾、方全都叫過來,她隱約明白此去說不得有可能回不來了,便對幾人說道︰「要是我發生什麼事,無法再回來,這茶鋪就送給你們幾個,何叔在茶鋪剛開時就跟著我爺爺,他得四成,三胖哥佔三成,阿禾與方全各得一成五。」她連如何分成都替他們想好了。
這時她突然想起安長念,想讓何叔幫她帶個話,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如今他已不是那個呆傻的初六,以他的身分,定不會受到她的牽連。
听見她這好似在交代遺言的話,李三胖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想不出哪兒不對勁,只得道︰「大姑娘,你怎麼說這種話,放心吧,咱們會替你守好這茶鋪。」
「就是啊,大姑娘,咱們一定會替你看好茶鋪。」方全附和道。
阿禾也說道︰「您又不是柏家余孽,不會有事的,別自個兒嚇自個兒。」
聞言,高久思苦笑,問題就在于她還真就是柏家余孽,所以這趟怕是有去無回,只是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去告的密?這件事除了女乃女乃,世上再沒人知道……不,還有初六,當時女乃女乃對她說起這個秘密時他也在,但她隨即搖頭,他不可能出賣她,也沒有理由害她。
一直沒開口的何叔,在其他三人說完後這才出聲,「我陪大姑娘走一趟吧。」
他跟隨老東家多年,在老東家生前,曾在無意中听老東家提起以前他待的那戶人家就是姓柏。
如今官差上門來抓柏家余孽,大姑娘又說出這種話來,他心里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接著他讓阿禾去搬救兵,「阿禾,你去找世子爺,把這事告訴他。」只希望那位來自京城的世子爺能救得了大姑娘。
阿禾趕去客棧安長念正巧不在水雲鎮,去了附近的縣城,等他回來時已是大半日後,一得到消息,他匆匆趕到保安城,直闖縣衙。
衙役們上前阻攔,「你是何人?不得擅闖公堂。」
「滾開,給本少爺把你們縣令叫出來!」安長念蠻橫的命令。
苞他同來的龐度很快取出泰陽侯府的腰牌,表明安長念的身分。
「這位是泰陽侯府世子,同時也是皇上欽命的禮部員外郎,有事要見你們縣令。」
那些衙役見了腰脾,這才退開,將縣令請了過來。
縣令得了通傳,很快出來。
安長念一見他,便怒聲要人,「把本少爺的妻子交出來!」
縣令一頭霧水,不明白這位世子爺為何一上門就朝他討要妻子,「世子爺的夫人並不在咱們縣衙里啊。」
「你還狡辯,你先前不是派人到高記茶鋪把高久思給抓來了,她人呢?你若是敢動她一根寒毛,我饒不了你!」
縣令有些驚訝,「她是世子爺的夫人?這事下官怎麼沒听說?」
「你現下知道了,還不快去把人給我帶出來。」
「這……」縣令面露難色。
安長念怒喝,「你還杵著做什麼?沒听見我的話嗎,快叫人把她帶過來,要是把她給嚇壞了,我唯你是問!」
縣令直言道︰「世子爺,下官已寫了折子,命人將她押解進京了。」此刻她人已不在這里,要他怎麼把人給帶過來。
安長念勃然大怒,「你說什麼,你讓人把她押進京了?!」
面對這位世子爺的震怒,縣令試著解釋,「朝廷下了命令,但凡抓到通敵案的余孽,不論地方縣官或是知府,一律直接派人押赴京城,不得拖延違抗。下官不敢違抗聖命,所以在查明她確實是柏家余孽後,便即刻派人將她送往京城。」
「是誰誣告她是柏家余孽?」安長念對這膽敢出賣她的人恨之入骨,要是讓他知道是誰,他非將那人碎尸萬段不可。
「是有個人來密告,下官聞訊後,已派人查明無誤。」抓到朝廷懸賞的欽命要犯可是大功一件,一接到密告,縣令便親自查明此事真偽,確定高久思確實是當年的柏家余孽,他即刻便命人把她押解進京,以防知府那邊得知消息,派人來搶功。
安長念怒斥,「那人分明是誣告,她是本少爺的妻子,是不是柏家人難道本少爺會不清楚?」他不管她是不是柏家人,她已嫁給他,就是他的人。
縣令沒想到這事會招來安長念,不過這件事他親自調查個一清二楚,于理有據,因此理直氣壯的表示,「請世子爺息怒。下官的師爺曾在寅州待過幾年,當年有幸見過柏夫人,而在高姑娘前來告丘家母子縱火一案時,便已提過她的面貌與已故的柏夫人生得極相像。」
「就憑這些也不足以認定她是柏家之人。」安長念極力想幫她開月兌。
為了表明自個兒實在沒有冤枉高久思,縣令派人將師爺給請來,並吩咐他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告安長念。
面對這位帶著盛怒的世子爺,這位已逾六旬的莫師爺有些畏懼,但仍是清楚的將事情仔細地說了遍。
「十幾年前,老朽住在寅州,恰好就住在高漢州隔壁的一處小院子,因此老朽知道高漢州夫妻膝下並無子女。柏夫人生前為人和善,老朽托了高漢州的福,得以見過她幾次。
「就在柏家出事前夕,他們夫妻忽然抱回了個孩子,連夜離開寅州,不知所蹤。老朽也是無意中發現高姑娘長得極像柏夫人,事後暗中查問,才發現她竟是高漢州的孫女,當時老朽心中感到納悶,因為高漢州夫妻並沒有兒女,哪來的孫女,而高姑娘竟又生得如此肖似柏夫人,因此據老朽推斷,這位高姑娘應是柏夫人的女兒,柏夫人在出事前,將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了高漢州夫妻。」
听完,安長念臉色陰鷙得駭人。
見安長念眼神陰戾的嗔瞪著他,莫師爺臉上的山羊胡子抖了抖,急忙表示,「朝廷在懸賞捉拿當年通敵案的余孽,那男人來密告高姑娘,縣太爺將老朽叫去問話,老朽只是把自個兒所知的事據實稟告縣太爺,不敢有所隱瞞。」一切的起因全是那人來告發她,否則他也不會主動把這事稟告縣令。
「那密告之人是誰?」他要把他給斃了!
不久,言峻在醫館接獲下人來稟家里出了事,匆忙趕回去,就見到屋里一片狼藉,能砸的物品幾乎都被砸爛了。
「趙叔,這是怎麼回事?」他詢問匆匆過來的總管。
「稟公子,這些全是世子爺砸的。」
「好端端的,他為何跑來咱們府里作亂?」言峻眉峰微蹙,他與安長念雖沒什麼交情,但也沒得罪他,他想不出他為何會上門來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