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嫡妻(下) 第5頁

妒恨交織的眉姨娘緊擰眉頭,美麗容顏因妒忌為之扭曲,突顯她下顎的疤痕,更見猙獰。

她一雙勾人的鳳眼布滿一夜未眠的血絲,很是嚇人,不被重視的心酸像野草不斷瘋長,幾乎要將她淹沒,她費盡心力進了周府,當了衣食無缺的妾室,她絕對不要再回到那任人婬辱的污獨之地,無論如何也要攀住周明寰這棵大樹,死不放手。

眉姨娘的執著不是出自對周明寰的愛戀,而是自私地把他當成予取予求的金主,她不想回去過遭人白眼的苦日子,只想錦衣玉食,享受讓人服侍的榮華富貴,沒人嫌銀子臭,她只要一直當周明寰的小妾就有用不完的銀兩。

比起在風塵中打滾,被一身肥油的糟老頭壓在身子底下,周明寰可是強多了,傻子也知道要挑他。

對于正室孟清華,她是既妒且恨,自從嫡妻進門後,本來就鮮少到她屋里過夜的郎君更是不曾涉足,她心底恨得巴不得一口咬爛孟清華的臉,讓她無法再受寵愛。

「不算了你還能讓大少爺對她生厭嗎?瞧瞧人家帶來多少嫁妝呀!好幾間屋子都擺不下,這會兒又有身孕,肯定榮寵至極地被捧在手掌心上,咱們不過是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小妾,能斗得過受寵的正妻嗎?」

她也是憋了一肚子氣,但又如何?人家連丫頭都比她體面,一出手便是一錠銀子,她屋里搜一搜也搜不出一支能見人的珠釵,財大壓死人,誰敢明著和大少女乃女乃作對。

眉姨娘忽地露出一抹狡獪。「誰說斗不過,機會是人找的,只要用對了方法,看她還能得意到幾時。」

「那你請便,別拖我下水了,我自知沒本事和大少女乃女乃斗,她比我們想像中難對付。」

原本珍姨娘也想鬧騰一番,不讓人安寧,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會,她拳頭打在軟棉花上,有力也無處使,鬧了幾回便自覺無趣,滿臉灰溜溜地打退堂鼓。

「啐!你是個沒用的,光會對著我撒潑,真讓你耍橫卻沒塊豆腐硬。」眉姨娘不屑地啐了一口。

「沒用就沒用,至少我還有口飽飯吃,不像你為大少爺擋刀還落得如此的下場,人變丑了,鬼見了也怕,難怪大少爺連多看你一眼都不肯。」花魁又怎樣,還不是有錢就能跨騎的妓女,一身污穢。

「你……」

見眉姨娘怒極要掄起凳子打人,吃飽喝足的珍姨娘一溜煙的閃身而出,前腳剛離了眉姨娘的屋子,後腳便到了夏荷院,再無半絲張狂之色地跪在崔氏腳旁。

「事情辦好了?」

「是的,夫人,奴婢照你的吩咐去鼓動眉姨娘,她氣得柳眉橫豎,嘴巴都歪了,一門心思要和大少女乃女乃過不去。」眉姨娘想當出頭鳥誰攔得住,她倒樂得「讓賢」,不蹚渾水。

珍姨娘的無腦,不完全是真的,在大宅門內討生活還學不會看人眼色,那她這幾年的二等丫頭是白混了。

正因她懂得裝傻,能潑辣也能扮笨,崔氏才挑上她送到周明寰身邊為妾,一來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有個通風報信的耳報神,二來給他添堵,讓他做什麼事都不能放開手腳。

「嗯!很好,有賞。」

一句有賞,一旁的鐘嬤嬤立刻丟了個荷包給珍姨娘,她拿到手用手輕掂了下,大約五兩碎銀左右,不由得嘴角一撇,暗罵小氣,這種小錢只怕大少女乃女乃都拿不出手賞人。

人一有了比較便不知足,以前有幾百文銅錢就暈陶陶地躲起來偷笑,找個小酒甕存起來,如今拿過銀錠子的賞銀反而看不起零碎的小錢,還認為被薄待了。

人心之不足呀!蛇都能把屋子吞了。

不過聊勝于無,拿了碎銀的珍姨娘像是撿到金子般的謝恩,崔氏對她說了幾句話便揮手讓她退下。

「娘呀,你要眉姨娘做什麼?」神神秘秘地,教人看不懂她在打啥主意。

「看著就好,別多事。」崔氏笑著點女兒鼻頭,笑盈盈地眯起眼,好像在聞著擺放在窗邊的玉蘭香氣。

「大嫂的孩子不能生,一生我們這一房還有什麼指望,三哥前幾日還鬧出事來,爹爹把他叫到書房罵了一頓。」她還沒見過爹發那麼大的脾氣,狠狠十板子打得哥哥都見血了。

一提起親生兒子,崔氏眯起的眼驟睜,一閃厲色。「別胡說!那可是咱們周府的子孫,你爹可想抱孫子了。」

可她心中暗忖,孟清華居然有了身子,她送的藥材沒用嗎?

那藥不只避子還絕育,連續用上兩年就別想再有子嗣,她算計得好好的,每個月讓鐘嬤嬤送到春鶯院,也親眼看她喝下了,是那帖藥沒錯,藥渣子她還讓人拾回來驗過。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算好分量的藥竟然對她起不了作用,不僅避不了子嗣還讓她在短短時日內懷上了。

敝事還一樁,日前溪兒向她討媳婦院子里的丫頭,但她還沒來得及找孟清華,溪兒就闖出禍事,把一名比女子還美的小倌帶進府,被老爺當場捉奸在床,兩人光溜溜的抱在一塊。

雖然溪兒口口聲聲說那是名樂女,他是被人算計了,可是男是女他怎會分辨不出,即使舉止嬌媚清嫵,但兩腿間掛著的那話兒是騙不了人的。

為了這件事溪兒被老爺罰了禁足一個月,還挨了板子,平時裝出來的良好形象差點毀于一旦。

崔氏絲毫不知,周明溪會受罰全是孟清華一手安排的,他之前遇到的樂女確實是妙齡女子,但是醉醺醺帶進府的卻是身著女裝的小倌兒。

邊于討好周端達的周明溪終于狠栽了個跟頭,看起來樣樣都好的他,實則是個敗家草包、紈褲子弟,他的才能遠不及周明寰,甚至是周明澤也比不上,很多讓周端達夸贊不已的事都是他找人代打的。

孟清華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她重活了一回,在她重生前這些事是發生過的,只不過被崔氏一手遮蓋住,並未爆發開來,那時周明溪未受罰還要走了她的丫鬟,最後將凝暮凌虐致死。

「真的嗎?他還和夏家小舅搶鳳爪,這話說得太玄了,我可不信,寰兒打小就是個冷靜過了頭的孩子,怎會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徑。」那跟驢子學馬叫一樣不可思議。

老夫人一想到那畫面,笑得樂不可支,連眼淚都流出來,不停以繡著魚戲蓮篷的帕子輕拭眼角。

崔氏、眉姨娘、珍姨娘等人一心想算計的人,不動聲色地溜過她們的眼皮底下,悄悄出現在老夫人的院子,和她親密的打成一片,絲毫不見半絲的生疏。

而在秋香院笑得開懷的不只是老夫人,還有被邀請來的巧姨娘和五小姐周玉湘。

孟清華邀請她們,原本是為了親近和丈夫有關之人,夫婿在意的人她不能冷待,就算沒法完全融入也要她們看見她的誠心,維持親近的關系。

殊不知一相處才曉得她們相處得十分融洽,人與人的緣分妙不可言,一剖開心房接納對方,便會發現其中妙趣橫生,她以前讓狹隘的觀念局限住,看不見寶石的光芒。

「祖母可別把牙笑掉了,確實是搶得凶,華兒可沒夸大其詞,兩人還差點翻臉了,幸好及時送上一盤鐵扒仔雞,否則你老人家定能瞧見夫君青了一只眼。」搶食搶到互毆呢。

自從知道孟清華的好手藝後,夏平禹便三天兩頭的不請自來,一開始還會客隨主便的煮什麼吃什麼,一混熟了居然還點菜,把周明寰氣得牙癢癢,醋勁大發。

于是甥舅倆就斗上了,一個防小人、一個來偷菜,你來我往斗得熱熱鬧鬧的,倒成了幾個丫頭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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