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嫡妻(下) 第9頁

眾生百態,各有風雲,教人欷吁又感慨。

「別老把心思往我身上轉,這幾個吃里扒外的,你要做何處理,是我來辦還是你出手?」總不能任他們太逍遙,以為心存歹念還能得到寬恕,惡人不懲難平人心。

周明寰以懷孕的妻子為重,扶著她安穩的坐下。「有外男在,你不便介入,這事我來吧。」

俊臉一轉,看向或綁或跪,坐在地上發怔的數人,驟然一冷的眼神讓人遍體生寒。

「當時你持刀行凶,雖未傷及我卻有殺人之意,加上今日的竊盜行徑,把你送到官府,兩罪並罰定是坐牢終生,你不肯也得受著,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當初我砍你是安排的,眉兒說她看上你了,不想待在青樓受人蹂躪,她要我幫她的忙,事成之後她把贖身的銀兩分我一半,我才答應配合她演一出戲。」

當初她的身價已逐漸下跌,方年十五的青黛悄悄取而代之,被糟蹋得壞了身子的綠眉根本接不了客,得長期療養身子才能稍稍起色,而那筆銀子老鴇不肯出,虧本的生意誰肯做。

于是綠眉私底下和老鴇商量好要坑周明寰,合謀安排了綠眉救人的戲碼,共五千兩為贖身費,老鴇獅子大張口地要走了三千兩,余下的兩千兩由兄妹平分。

「那道刀痕根本是她自己劃的,她在指間藏了刀片,趁人不注意時,手指往下顎一抹,刀片約小指大小,輕輕一劃自是傷口不深,藏在兩指間夾著也不易發覺……」

為了自保,高井三什麼都說了,一字不漏。

「他說謊!他胡說!不是這樣的,他自知逃月兌無望才拖我下水,我不認識他,大少爺你信我,他信口開河想月兌罪,我怎麼也不會害自己人……」眉姨娘又哭又喊地急于撇清。

「的確是自己人,兄妹同根一家親,碧水,把你搜到的證據給眉姨娘瞧瞧,別說咱們冤枉了好人。」孟清華把手一揚,眉眼染笑,一派悠閑。

她把碧水降為二等丫頭自有用處,讓人以為她無關緊要,方便她往來各個姨娘的屋子,和其他丫頭打好關系,再以金錢收買她們的忠心。

瞧!效果不就出來了。

眉姨娘身後另一名站著的丫頭素兒便是暗藏的棋子,她雖是和眉姨娘一起從青樓到周府的貼身丫頭,可利字當頭誰能不動心,銀子一旦晃花了眼也就顧不得良心。

錦兒是眉姨娘到了周府才派到她身邊服侍的丫頭,因此有關眉姨娘過往的種種,沒人比素兒更清楚了,連眉姨娘藏放貴重物品的地方她都了若指掌,甚至有些還是她去放的。

「這、這是……」大少女乃女乃怎麼能在她那兒搜東西?而且還說是「證據」,這不是要她的命,斷她的生路嗎?

眉姨娘驚得幾欲暈厥,臉白似紙。

「你分得的銀票,上面還有大通行的印監,以及你與賊兄長往來的書信和當票,府里的字畫、花瓶、翡翠玉盤等少了不少,要不要和當票對一對,看數目符不符合。」所謂家賊難防,連只玉杯也不放過,所得銀兩全成了私房錢。

「我……我……」咬著下唇,眉姨娘淚眼婆娑,這回她不是裝的,真是因絕望而淚流滿面。

她最後一點底都給掀了,還能不哭嗎?

「綠眉,我待你仁至義盡了,你卻是串通外人來盜取我書房內的私密文件,後又心懷不軌與惡毒丫頭串謀陷害正妻,你盜賣府中物件我姑且不論,但你其心有異我就容不下。」

「大少爺?」她怔忡地忘了哭泣,仰起臉。

「你走吧!周府供不起你,那些大少女乃女乃搜出的私房你帶走,我一樣不取,當是你這進府服侍的報酬,日後好自為之。」周明寰說得冷漠,連一眼也不肯看她。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爺身邊,我死也要留在周府,我不走……」眉姨娘又磕頭又哭喊,一副抵死不走的樣子。

「常新。」

「是的,大少爺。」常新一躬身。

「把人拖走。」

「是。」

原形畢露的眉姨娘又打又咬,十足潑婦樣,不讓常新近身,常新便左手一舉劈向她頸後,一道手刀將人劈暈了。

兩名家丁上前將昏迷不醒的眉姨娘由後門拖出,一名丫頭隨後把她的私人物品一並丟到她腳旁,再無人顧念她死活。

眉姨娘醒後又在後門哭鬧不休,想要進門,大總管魏岩冷著臉擋在門外,說她再吵鬧便賣去青樓,她一听也不哭了,訕然走開。

書房內的審判還沒完。

「至于你……」

之韻抱著身子抖。

「這些年來我待你不薄,從未有過打罵,你和蘭香都是我信任的人,她安分守己的嫁人,而你卻……哼!一個低賤丫頭也膽敢辱主,我的妻子是你能欺的嗎?打五十大板逐出府,一家發賣苦寒之地。」他絕不留下後患。

「不——」之韻兩眼翻白,往後一倒。

一聲聲的板子聲把痛醒的之韻打得死去活來,不到十板子就見血了,後背血跡斑斑,怵目驚心,也算給其他人一個警惕,別犯同樣的錯誤,主子就是主子,由不得人算計。

想不透澈的之韻是自尋死路,仗著對大少爺屋子里熟稔,悄悄潛入屋里把黃銅小盒往床底一塞,自以為高明,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得天衣無縫,殊不知早有雙眼楮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孟清華早料到她會有這舉動,派了人盯住她。以前的她太傻了,什麼事都自己去斗去吵,不但自己吃了悶虧還與夫婿交惡,平白擔了惡婦之名。

「別看了,小心傷了孩子,回屋休息去,聞多了血腥味怕你又犯惡了。」她孕吐的情況好不容易好了些,不可再因為這些糟事不舒服。

周明寰心系妻子的身子,面色一凜。

「還有一個呢!」她指著綁得扎實的人球。

他看也不看的說道︰「送官府嚴辦,還留他吃酒不成。」

話才說完,一只蒲掌往他肩上重重一拍。

「那你留不留我呀,妹婿!我可是今日的大功臣,沒有好酒好菜備著,我大鬧你周府三天三夜。」孟觀一臉耍賴到底的厚顏樣,笑聲豪氣得整座宅子都听得見,幾乎震動樹葉。

周明寰沒好氣地橫蹄一眼。「不留你成嗎?那份契約書還得重簽一份,我可不敢勞駕大舅兄再跑一趟。」

孟觀也很無賴地撇嘴,把事兒一推,說︰「那是我妹子撕的,你找她負責,與我無關。」

朱唇一掀,孟清華往兄長腰上一掐,痛得他哇哇大叫,直呼她女兒賊,一嫁了人就不顧娘家人,是個狠心的。

「和我簽約的是孟府,華兒是我周家人。」親疏立現,內外有分,他的妻已入了周氏祖譜。

好樣的!孟觀一听直想咧嘴大笑。他家妹子沒嫁錯人,妹婿是個會疼老婆的。「那讓周大少女乃女乃弄幾道下酒菜來慰勞慰勞遠道而來的親戚吧,我不貪多,隨便上個十來道就好。」

「不行。」就好?虧他說得出口。

周明寰一口回絕。

听到不行,孟觀兩道濃眉就豎了起來。「你憑什麼拒絕,那是我妹子,我是你的大舅子。」

他老大不高興了。

「華兒有了身子不宜久站,要是有個閃失,你承擔得起嗎?」他周明寰就是個小氣的,妻子的好不分人。

隨著肚子的顯懷,夫妻倆的感情也越來越好,無所不談,舉案齊眉,夜夜相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了解彼此心意。

夫妻貴在交心,心與心相連,何事不能其利斷金。

眉姨娘和之韻若是得知孟清華撕毀的其實是周、孟兩府合作的契約書,大概會後悔到口吐鮮血吧!她們用盡心思偷了有何用,如孟清華所言,再簽一份不就得了,全在她一句話,那鐵礦原是她的嫁妝,她想給誰就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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