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奴童養媳 第13頁

陸清雅不作聲,只是暗地感慨,母親和兒子終歸是切不斷的血脈,豈是她一名小女子所能介入的。

他嘴上說不負她,可是後來娶的何止她一人,既然他無從選擇,一分為一的心也不是她想要的,與人共事一夫的苦她己經受夠了,不想再委屈自己。

算了算日子,那個「她」該出現了,到時也是她離開的時候,縱使再舍不得她也要狠心割舍,誰教「她」才是配得上井府、二夫人想要的媳婦。

眼神一黯,她露出悵然的表情,不該她得的她不會強求,以後一個人的她也能過得很好。她要笑,不要再有絲毫悲傷,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再難過也要走下去。

「小姐,二夫人那邊來人了,說是有事相商,請二爺過去一趟。」梳著小譽的冬梅從門邊探出一顆頭,話聲細如幼貓,小得教人得豎直耳朵才听得清楚。

有她家二爺在,她哪敢大聲說話,冒犯了小姐被二爺撞見可不僅僅扣薪半月而已,她可能還大半年出不了府門,不能逛街游湖了吧。

收起感傷的心情,陸清雅微微一笑。「來了,還不快去老人家膝前盡孝?」她的這一句「來了」,不單是字面上的解釋,而是有雙重含意,是指一個母親的私心,以及另一個「她」的出現,命運的齒輪終究還是轉動了。

「你跟我一起去問候準婆婆吧。」他提議,只想夫妻同心,誰也不落下誰。「不了,二夫入不會願意見到我,別給我找麻煩了。」她笑著把小手從他掌心抽回,水眸清澈的看著他。

井向雲有些不快,但是也有更多對她的心疼,他以指月復觸及她花瓣般的女敕嗯,眷戀的來回撫著,靜默地看了她一會才轉身離開。

見他一走,陸清雅才大大吐出一口氣,徐緩地流露心底的苦悶。她知道是時候該放手了,那流不出的眼淚就放在心里吧,從現在起,她要逼自己忘記他曾給過的呵護。

「小姐,二夫人怎麼曉得二爺回府了?她找二爺有什麼事?」冬梅問道︰二夫人真厲害,有通天眼呢。

她澀然一笑。「不干你的事就別理,安分地做事就好。」

她也對自己說,只有銀子最好,付出三分力便拿回三分錢,不多也不少,不像人,有時付出了全部卻血本無歸,賠了自己還得強顏歡笑,不停安慰自己一點也不痛。

拿起帳簿翻開,蔥白縴指落在玉珠算盤上,她忍著胸中細微的抽痛,喝了一口涼掉的茶,入口的苦味卻讓她笑了。

不笑又能怎樣?哭嗎?

不,她的眼淚已經在重生前流光了,如今的她要笑,用笑容抹去不堪的記憶,才會是全新的自己。

而此時,井向雲正走向娘親的院落,神情冷然緊繃,黑瞳中流露的是生人勿近的冷酷,清俊面容蒙著一層肅穆。

「雲兒呀,來娘這兒,幾日不見又瘦了……清雅那丫頭真不會照顧人,養她真是白浪費米糧,居然連最起碼的分內事也做不好。」一見到兒子,二夫人立刻熱絡地拉著他的手,露出一副心疼的慈母樣。

她若看一個人不順眼,不需要理由,即便陸清雅哄遍全府上下,拉攏了所有井家長輩當靠山,依舊獨缺她這位準婆婆,甜言蜜語招式只有進府頭幾個月有用,到了後來,那丫頭還是她眼中刺目的存在。

「娘,你找孩兒有什麼事?」井向雲語氣平順,全無起伏,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咱們母子倆聊聊不成嗎?瞧你整天老在外頭忙,娘要見你一面有多難呀!?偏偏身邊沒個貼心的媳婦陪我閑話家常,娘的日子實在苦悶極了。」她先是埋怨兒子在外忙碌,無暇承歡膝下,復又感嘆自己沒個知心人陪伴,人生無趣,話里之意已透露出一二,稍有慧根的人並不難听出個中意思。

「娘何妨養只鳥解悶,明兒個我吩咐小雅上街為你尋來,她向來蕙質蘭心、眼光獨特,選的鳥定能讓娘喜愛。」要比貼心,他家娘子可不差,哄入、拐入是一流的。

一提到無錢無勢的小媳婦,二夫人立即臉色一沉,神情不甚愉悅。「我要只鳥做什麼?你都二十一了,也該讓娘抱抱孫子,府里好些年沒听見孩子的啼哭聲了。」

他不以為然的說︰「大哥的小妾不是有孕了?」而且是「又」有孕。

二夫人勾唇冷笑。「生不生得出來還是個問題呢。這種背主的小賤人注定一輩子無子,我要的是自個兒子生的親孫子,旁人的哪會跟我親。」

嫁給井向夭多年的小妾鶯聲一直生不出孩子,並不是不曾有孕,而是每回有好消息傳出,不出三天孩子就沒了,流掉的就有好幾回。

如今她又懷孕,而且己經三個多月了,小骯微凸,便整日臥床不敢隨意走動,唯恐又保不住這一胎。

「娘,你何必心急,再等個兩年我和小雅定會給你生個白眸孫子,讓你整天抱著,笑得嘴巴都闔不攏。」眼前閃過一張巧笑倩兮的小臉,井向雲的眼里多了一抹柔和。

「我不想等了,也不敢指望她肚皮爭氣。娘另外為你相中一門親事,是縣太爺的女兒,還是元配所出的嫡生女,母親娘家也是大戶,肯定旺夫旺子,對你日後的事業大有助益。」找對親家才能一本萬利,順風順水地為她爭回面子,大房那邊也才不敢小覷她。

「官字兩個口易生是非,官家小姐更是嬌氣得很,別說伺候娘了,她連衣食起居都要入打理,孩兒哪來的空閑哄她小姐脾氣?萬一個不順心,她回娘家哭訴,咱們是老百姓能與官斗嗎?」除了夫權淪喪、只得低頭認錯外,他還能做什麼?「誰說官家千金就肯定嬌生慣養、驕縱成性?娘打听過了,人家出落得水靈靈,性子溫婉柔順、嫻雅淑靜,精通音律和書畫,也擅長詩詞,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和你最是相配了『」加上有縣太爺這座親家大靠山,她何愁不威風?

「眼見不一定為憑,何況是傳言,終身大事馬虎不得,娘就省省心,不用替孩兒操勞了,娶妻若賢蔭子孫,惡妻入門可是禍一生呢。」他沒直接拒絕,但抗婚意味不言而喻。

二夫人氣定神閑地啜飲了口參茶。「所以我請人過府一敘,到咱們府里住上十天半個月,小倆口多聚聚就有感情了,總要你喜歡了才好下聘。J但她沒說的是私底下她已備好聘禮,黃道吉日也看了,只差知會他一聲。「什麼?你把人也請來了?」井向雲大驚,臉色驟變。

娘這是先斬後奏,不讓他有轉圜的余地……

第5章(1)

「娘,听說府里來了位嬌客,是二娘請來的,她打算為雲弟多添個如意娘子?」井向天問著自己的娘親,神情有些復雜。

二房的動靜向來瞞不過大房,尤其是斗得暗潮洶涌的井府,任何一房稍有動作消息便如野火般蔓開,很快傳遍井府各角落,下人間竊竊私語、口耳相傳,也衍生出好幾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版本。

一說二夫人終于要出狠招了,把不得她緣的童養媳趕出井府,迎入新人只是下馬威,目的是要陸清雅識相點,乖乖地讓資,提著包袱自請下堂。

亦有一說是二爺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瞧上縣太爺千金的美貌,眼巴巴湊上前博取芳心,棄糟糠妻于不顧,不念舊情只向著新歡。

包夸張的一說是入家自個看上了井府的二爺,不等媒人說親作媒就主動上門會郎君,知曉他有個跟了好幾年的小媳婦,還很不高興地要井府將其休離,說一山不容二虎,她只當唯一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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