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不是簡單活(上) 第20頁

而他,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就是在這場肅清里被犧牲,要不就是立下功勞,八弟登基後,他以親王身分輔佐。

依皇上把他推到風尖浪頭上來推論,皇上是要他選擇後頭的路了。

而他,該選擇哪條路?

讓徐賁將謝問和應多聞送走後,他還思索著這個問題,就連談瑞秋走到身旁,他都未察覺。

「王爺在想什麼?」

秦文略回神,見她正在斟茶,隨口問︰「需要我幫談家說話嗎?」

談瑞秋疑惑地睨他一眼,徑自喝著茶。「王爺都快要自身難保了,還想保談家?」

「你把我想得這麼不堪?」

「不是,是不希望你自找麻煩,況且你要是幫談家說話,說不定會將談家害得更慘。」

時局正亂,有時不動比動還好。

秦文略掀唇笑得自嘲。「我倒是成了瘟神了,屆時是不是人人見我都得閃避?」

「錯了吧,王爺一上朝,記得多帶幾件褲子,我怕一堆人巴著你的腿,不小心巴破你的褲子,多帶幾條備換吧。」這世界上最強韌的植物首推牆頭草,不管何時何地皆有,野火再熾也燒不盡。

秦文略後知後覺地低笑出聲,接口道︰「記得袍子做好了,替我多做幾件褲子。」

談瑞秋啐了聲,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竟還得免費替他縫制褲子,真是自找麻煩。

月底,秦文略上了早朝,正式接下五軍都督一職,然而,皇上只字未提以身護七王爺的宋綦,造成朝中風向難測,流言四起,一面倒的認為是七王爺清醒後,真相乃是宋綦貪生怕死,未護七王爺,才導致七王爺昏迷不醒。

這些朝中的風風雨雨,只要秦文略那日下朝早,又無政務在身時,大抵都會跟談瑞秋聊上兩句。

但他初掌軍務,政事倒也繁雜得緊,三天兩頭不回王府也是常有,談瑞秋樂得輕松,一方面也和談家連系上,敲定了與談三互換身分的好時機。

日期就訂在大年初四。為何挑選這天?因為那天是孟寄蘭生辰,她跟蘇嬤嬤央求設宴。

孟寄蘭的要求談瑞秋一點都不意外,畢竟秦文略身子已經好了大半,還領了差事在外走動,而孟寄蘭也領了封號,成了孟側妃,當然要順便慶賀。

蘇嬤嬤提起時,她毫不猶豫地答允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談府進不去,但皇上沒說談家女眷不能出門,再者,打她出閣至今也沒回門,如今七王爺府設宴,談家女眷上門是天經地義,絕對挑不出毛病。

這事就這麼定下,談瑞秋更是大方地任由孟寄蘭大肆采辦,自個兒落得輕松,只是不知道怎地,蘇嬤嬤臉色不太好。

「嬤嬤怎麼了?」談瑞秋剛用過晚膳,卻見蘇嬤嬤沉著臉進房。

「娘娘稍稍管束一下丫鬟吧。」

「怎麼了?」

蘇嬤嬤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了口。「近來府里流言四起,就說娘娘的貼身丫鬟趁著出府時與其他府邸的下人接了線,王府規定下人不得和其他府邸下人接觸,就怕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談瑞秋聞言,下巴都快掉了。「搞錯了吧,怎會有這事,玉露一直跟在我身邊的。」

「娘娘的貼身丫鬟只有玉露?」

「呃……」听雨還在養傷,那就是指數雨。「這事我回頭會問個清楚,讓嬤嬤操心難為,我真是過意不去。」

「不礙事,就是怕……惹出事端。」

談瑞秋見蘇嬤嬤一臉欲言又止,可後頭不見下文,待了一會便走了。

談瑞秋真是一頭霧水,原以為蘇嬤嬤是因為她把事都交由孟寄蘭處理而不快,如今看來似乎事有蹊蹺。

她要玉露把文嬤嬤和王嬤嬤找來,想不到竟是一問三不知。

談瑞秋垂眼沉思半晌,擺著笑臉問︰「嬤嬤,听雨的傷勢養得如何了?」

文嬤嬤的眼神微動了下,不以為意地道︰「不過是個賤蹄子,不值一哂,小姐何必將她掛在心上?」

談瑞秋輕點著頭。「之前玉露說,听雨的傷好得慢,我給嬤嬤十兩銀子給听雨買些滋補的藥材,可有照實給她熬去?」

「那點小事我都交給數雨去打理了。」

「還有,我讓廚房特地給听雨熬的——」

「小姐,來順方才已經回府了,老爺肯定帶了什麼話,倒是先讓我去問個清楚。」文嬤嬤臉是笑的,眼神卻是冷的,不耐到了極點。

談瑞秋只好讓她和王嬤嬤先退下,待兩人都走遠了,才道︰「玉露,再去跟廚房叮囑一聲,就說給听雨的膳食必須差人親自送進听雨的房里,絕不假他人之手,那膳食所需的銀錢,全都掛在我的帳上。」

玉露應了聲,像是想到什麼,又問︰「要不要我去跟數雨姊姊探探口風?」

「去吧。」

待玉露一走,外頭的丫鬟教談瑞秋全都給撤下,要她們各自上廚房領些點心,一會她便就著房里的涼水卸去臉上的粉,取出以往在談府所穿的舊衣裳換上,沿著屏香苑後頭的小徑而去。

這些日子,她都假藉飯後消食在屏香苑附近走動,知曉這里有條小徑,听說是可以通往後角門的。

今兒個是個絕佳的好日子,反正文嬤嬤教她給問煩了,加上王爺至今未回王府,王府里根本不會有人盯著她,只要她快去快回,絕對不成問題。

可這附近沒有懸風燈,她又不敢提燈,只能憑月光引路,夜里寒風迎面襲來,凍得她直打哆嗦,暗惱自己穿得太薄。不行,路都走一半了,她非把通往角門的小徑給走熟不可,已經不能再拖,她決定在大年初四那晚,就在賓客離開之際,便利用角門先逃。

走著走著,突地听見陣陣琴聲,腳步一頓,朝聲音來源望去,就見樹叢間竟有光影。

不會吧……屏香苑和主屋隔了座園子,而孟寄蘭和鞏雲栽的院落都在西邊,她听文嬤嬤提起過,這後頭該是沒有宅子的,畢竟府里的女眷也就這麼多,秦文略也沒必要在後頭另闢一室吧。

她朝光源而去,經過一座小巧園林,便見一道月亮門,里頭確實是座小宅院,堂屋大敞,琴音就是從里頭透出的。

到底是誰在里頭?難道秦文略另外養了侍妾在這里?可真有侍妾的話,蘇嬤嬤該足知情,也會知會她一聲的……想不透的談瑞秋不多細想,繞過了小宅院,直往北邊的方向走去。

然而才走了一小段路,她就瞧見了角門,她躲在樹後,瞧角門邊上有位婆子在打盹,心想得趁這幾天跟婆子打好關系。她心里暗暗盤算,正要離去,卻听見敲門聲,回頭望去,就見打盹的婆子趕緊開了門,一名丫鬟從懷里掏了什麼給婆子,隨即便從另一頭小徑而去。

談瑞秋撓了撓臉,要是她沒記錯,這丫鬟應該是鞏雲栽身邊的……打從秦文略復職以來,王府的禁衛卸除了近一半,門禁似乎也沒那般森嚴,但下人要出府,得要領著主子的命令,而且走的也是側門,怎會選走角門,而且又是這種時分?

她邊走邊想,回想蘇嬤嬤難以啟齒的神情,還有近來兩位側妃的安分,不知怎地,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想得太過入神,壓根沒察覺先前走過的小院落前站了個男人,目光冷鷙地盯著她。直到來到他的跟前,她還是垂著眼邊走邊思索——

「誰允你在這兒出入的?!」

談瑞秋當場嚇掉了魂,只因這嗓音……她抬頭望去,不禁暗咒了聲,難以置信怎會是秦文略?!

「我……」談瑞秋腦袋快速運轉著,還沒想出如何搪塞,便听他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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