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不是簡單活(下) 第6頁

只要有點心眼的都會知道,涉入去年那起軍需援糧的皇族,絕非只有六哥,至于下一個被揪出來的會是誰……他相信,四哥比他還清楚,因為另一位皇子才是真正陷害四哥的人。

第十章真實身分終揭露(2)

丙然如他所料,就見秦文韜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仿佛轉眼間就已有了盤算。

「你這小子在打什麼壞主意?」秦文韜貼向他低問著。

「四哥可別多想。」秦文略笑得一臉無辜。

「你這小子這般上道,四哥便多提點你一句,就算皇上不處置你,另一個家伙也會陰你,有空,別忘了多待在王府里。」

秦文略眉頭微揚,直覺得這話說得可深了,真真假假之中,他一時還想不透話里玄機,盯著秦文韜離去的背影,卻見那竟是朝安羽走去,他不禁微皺起眉。

這時,安羽正好與藤商立了草約,正要請人帶他進西院時,他倒婉拒了,直說已經在城里訂了客棧,既是如此,她也就不強留。

派牙郎跟著這位邢大爺去渡口將貨給卸下,她回頭正打算偷偷地躲到秦文略和四王爺的身邊偷听時,又有人上門,直教她無聲的哂著嘴。

她迎了過去,就見來者是個中年書生,身上雖有兩處補丁,但還算干淨。一問上牙行買賣什麼,便見他從背上取下大包袱,攤開一瞧,竟是一把琴。

「听說李家牙行有黑市,我想說能否寄在黑市賣個好價錢?」中年書生一臉赧然地道。

「這可是名師之琴?」她撫過琴身,是標準的面桐底梓,翻過背面,並無瞧見大師雕徽。

「不是,這是我自個兒做的琴,是把舊琴。」

「喔。」她點了點頭,問︰「能否讓我試試?」

「請。」

她左手按在徽位,一觸即起,右手再同時撥弦,彈出隨意的泛音,右手再撥弦,左手揉弦拉長吟音,琴聲清脆滑膩,共鳴度十分優美,才兩個音,她幾乎是一彈就愛上了這把琴。

「這是把好琴呢,先生。」她不禁笑道。「絲弦為中清,琴聲清脆悠揚,而這龍池鳳沼位置也無可挑剔,尤其是里頭的天柱地柱安置得相當好,讓這琴弦微撥就響徹雲霄,真是把曠古至今難得一見的好琴。」

她本身就是個國樂家,對于傳統樂器非常上手,對于琴音優劣非常敏銳,尤其是這把琴不管是材料還是嵌組都是上上之選,她有把握替他賣個好價錢,誰知……

「這是哪門子的好琴?琴面的漆都剝落了,不過就是把破琴。」

見賣琴的男子面有羞澀地垂下臉,安羽頓了下,垂著眼側身行禮。「恕安羽冒昧,實在是四王爺這席話有所不妥。」

「本王是哪里說得不妥了?」秦文韜一臉找碴壞笑的模樣。

「安羽不敢說,怕教人笑話四王爺。」

「誰敢笑話本王?」他欺近她,很惡意地貼近。「你這般好眼色,知道本王是四王爺,誰敢向老天借膽笑話本王?」

「笑話四王爺不需要跟老天借膽,實在是四王爺所言,一听便知是個外行人,內行人表面上不說也會笑話在心底。」安羽很好心地提醒著,見秦文略已經走到身旁,她心里也穩妥了些,指著琴道︰「琴面的漆是斷裂非剝落,會造成斷裂乃是因為這把琴常常彈奏,一般而言,咱們喜琴之人,將這些斷裂的花紋稱為冰裂紋或流水紋等等具風雅的稱號,甚至有些人得了琴卻不精琴技,還會故意磨損漆面,除了要磨出花紋,更要讓人知道他常彈奏,是有本事的,唯有一些好風雅卻不懂琴韻的人,才會在琴面上嵌入過多裝飾,保持琴面漆滑弦潤,孰不知淬煉過的琴,才會是一把好琴,否則再奇珍,也不過是牆面上的一把裝飾罷了。」

秦文略聞言內心狠顫了下,只因他的安羽曾經說過相似的話!她總說,他是把淬煉過的琴,才能彈奏出各種樂曲……

然秦文韜可不似他內心激動,一雙帶邪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瞅著她許久。「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本王可以整死你?」他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借著喜琴之人將他評為最下等,可他偏不能藉此點與她相論,否則就正好上了她的當。

「當然信,安羽不過是一介平民,哪能與皇親貴冑抗衡?但安羽相信,四王爺絕非是個胸懷狹窄之人,絕不會與安羽一般見識。」安羽巧笑倩兮地道。倒不是真認為四王爺不會對她動手,而是後頭有個秦文略,她不怕。

秦文韜哼笑了聲,睨向秦文略。「看在你的面子,本王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不過奉勸她,那張嘴還是安靜點較妥。」

見秦文韜轉過身去,安羽毫不客氣地朝他比了中指。

秦文略瞪著那動作呆楞了下,正要開口,卻不知李叔昂從哪冒出,竟熱情地往她肩頭一搭,問︰「咱們牙行里沒這手勢,這是什麼意思?」

安羽干笑著,硬著頭皮解釋。「這里頭有段故事,話說從前有兩國交戰,其中一國的國君便道,咱們要將敵軍全都滅了,而且要砍斷他們的中指!二爺知道,中指是拉弦射箭用,結果咧,敵軍非但沒被滅,反而將那國君給砍了,攻城掠地之後,很驕傲地朝那國人比出中指,意思是說,中指還在,有本事來砍呀!就這樣。」

秦文略攢緊了濃眉,只因這故事……這是那個世界的故事,她怎會知道?

「這听起來有點尋釁的意味,不過這是打哪听來的故事,怎麼我沒听過?」李叔昂搖頭晃腦地問。

「唉,這種民間故事多得很,二爺日理萬機哪有閑暇听這些。」

「丫頭……」他笑啐了聲,正要說什麼,突覺得手被人抓住,他不解地順眼望去,輕呀了聲。「王爺,這是……」

「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秦文略沉聲道。

「呃……」也是啦。李叔昂從善如流地松開了手,在秦文略看不見的角度里,不斷地對安羽擠眉弄眼。

安羽不禁翻了翻白眼,隨即指著琴轉移話題道︰「二爺,今晚有黑市,不如就拿這把琴當壓軸吧。」

「成不成啊,這是把舊琴耶。」李叔昂拿起一瞧,覺得料子是不錯,但上頭毫無裝飾,實在是貧瘠得有點可憐,他都不知道該開什麼價了。

「絕對成,而且我要用一千兩賣出去!」她就不信這把琴遇不到知音。

李叔昂眨了眨桃花眼。「你沒事吧,一千兩?」別說一千兩,像這種樸素到簡陋的琴,別說一百兩,就連十兩恐怕都不怎麼好賣呀。

「如果我能用一千兩賣出去,給我多少佣金?」

「一成。」李叔昂夠大氣,說一不二。

「底價呢?」這底價指的是要給那位書生的賣價。

李叔昂朝她連比了三個手勢,屬于牙行的手勢術語,安羽一看就懂,立即答允,當下便和那位站在一旁看傻眼,手足無措的書生立契給銀兩。

「但是如果賣不出那個價,差價你要賠我。」李叔昂丑話說在先,省得她事後抱怨。

「不可能,我還想趁現在跟這位先生多訂幾把琴,要知道打造一把琴得要費上許多功夫的。」安羽眉開眼笑地說著,余光瞥見一臉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什麼的秦文略,趕緊假裝忙碌地與那位書生打合同。

「真有把握。」李叔昂搖頭晃腦地啐了聲,卻感覺有道目光一直跟著他,教他背脊無端端地冷了起來。

快六月了呀,怎麼還有這種感覺?

當晚,黑市熱鬧開場,在座者皆是城里的富商貴冑,當然也有投宿在西院別館的商隊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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