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場,李叔昂那雙桃花眼就笑成了彎月,銀子是一箱箱地收,收到他心滿意足,對安羽的愛意又更深了,怎麼也舍不得放她走,打算替她多請兩個武藝超群的護院,硬是將她留在牙行里。
然,當那把傳說中可以賣到一千兩的古琴上場時,瞬間冷場了,李叔昂的臉也冷成羅剎臉。
安羽模模鼻子,對于瞬間冷場似乎不太意外。要知道,在場這些家伙,除了家財萬貫之外,稀奇古玩更是搜集不少,以往在談家時,她也曾見過一把雕琢得鬼斧神工,瓖銀嵌玉的琴,但說真的那琴弦真的差勁,彈出的琴音令人失望極了。
她對于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沒興趣,她要的是真材實料,而她也認為一定有人與她一樣。
「諸位爺兒突然瞧見這把琴,心里肯定打了個突,說不準心里還在嗤笑,說這安羽是腦袋壞了不成,居然拿了把破琴當壓軸,簡直是要趕客人了。」安羽搖頭嘆氣地說著,惹來席間一陣低笑聲。
「可是安羽要證明,安羽的腦袋還是跟往常一樣好,會放在壓軸必有其特殊之處。」她說著,單手輕撥著弦,發出脆亮琴音,隨即抬頭道︰「諸位爺兒可有听見這琴音,這可是一把世間絕無僅有的魔琴。」
這話一出,坐在席間的秦文略眉頭不禁一皺,不知怎地,每每在黑市見她拍賣,總覺得這手法和操作模式極為熟悉,而她今日道出的比中指故事,實在教他不得不懷疑她的來歷,可惜苦無機會追問。
「到底是什麼魔琴,倒是說來听听。」有人喊著。
就見安羽不慌不忙地坐到台前,雙手就擱在琴弦上。「只要擁有這把琴,任誰都能擁有好琴藝。」
瞬地,席間一片嘩然。
「諸位爺兒都該明白,安羽若是出身好,斷不會拋頭露面來攢錢,而一個出身不好的姑娘又怎會懂琴藝,可是今兒個這位大師將這把琴交給安羽時,這可神奇了,安羽突然會彈琴了,而且彈得還不錯,您說是不,二爺?」安羽將李叔昂當成人證的拖下水。
李叔昂的羅剎臉瞬間喜笑盈盈,拍著胸脯道︰「真的,我听見時都嚇了一跳,這丫頭怎麼會彈出一首好曲,諸位待會非得好好听听不可,證明我所言不假。」他笑著,心里卻罵著︰死丫頭,訛騙人也拉他當從犯,要是東窗事發,他就跟她沒完。
秦文略撫著額,直覺得這椿買賣根本就是詐欺!
「接下來,就讓安羽獻丑了。」
安羽輕輕地刷著七弦,思忖著要彈哪首曲子,最終決定彈奏她老公最愛听的那首西洋樂。反正這里的古樂曲她也不會彈,既然要彈,就彈她最熟悉,哪怕閉著眼都彈得出來的那首歌。
她輕扣琴弦,用微微的顫音彈出前奏,就見台下的秦文略瞠圓了眼,定定地瞪著台上的她。
安羽渾然不覺,沉浸在自己的樂音中,用她的感情和生命融入琴音里,借著琴音娓娓訴說她的愛情,直到琴音陡變,高亢激昂仿似要穿透人心,縴指快速地拂弦,雙手同時挑勾兩弦,再快速地連抹帶擘,猶如滂沱大雨乍臨,幾個音後隨即又徐徐滾弦,化作淒迷細雨,教聞人莫不哀感頑艷。
一曲奏畢,安羽痛快地呼出一口氣,隨即起身道︰「諸位爺兒,眼見為憑,這證明了這把琴確實是把魔琴,就連我都能彈出如此樂曲,要是諸位爺兒帶回府,就可以準備大顯身手了!絕無僅有的一把古琴,唯一一把,底價五百兩!」
她話一出口,有人開始喊價,可是李叔昂已經從剛才琴音中的感動開始感到惶惶不安。
這丫頭居然賭這麼大,真以為這些人回府彈不出整首曲子,會怕丟人而不敢上門找碴嗎,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但當價格一口氣跳上千兩時,李叔昂開始想,找碴也沒關系,他擋!
「一萬兩!」
當他听見一萬兩時,他發誓,他覺得他看見天仙了,大手捂著胸口,雙眼發直地睇著那如謫仙般的……秦文略?
安羽抬眼瞪去,暗罵這家伙太敗家!拜托,他的王爺俸祿和皇莊收入,一年也不過才六千五百兩,就算再加上他頂了個五軍都督的職餃,年收也不會超過八千兩,他居然喊了一萬兩……想死啊他!犯得著這般替她撐場面嗎?
這一萬兩喊出口,眾人目光皆鎖定在秦文略身上,就見秦文略大步上了台,啞聲道︰「一萬兩,還不成交?」
「我……」安羽咬了咬牙,惱聲喊道︰「一萬兩成交!」
廢話,有哪個神經病還會再往上堆錢,她要是不成交,就輪到她給二爺剝皮了!
話才喊出,手立即被秦文略握住,她楞了下,他已經拖著她往外走。
「喂,你要做什麼?!」
「一萬兩,本王買下你。」
「喂,我是非賣品!」安羽瞪大眼。
整她是不是,明知道她在賣琴,卻給她玩這一出,打算逼她去死是不是!
「你不賣,本王是買定了!」二話不說,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打橫抱走。
安羽死命地掙扎,豈料這家伙卻像銅牆鐵壁,怎麼也掙不開,只能在經過李叔昂身邊時向他求救,豈料他視而不見,只是對秦文略施禮,而且還是標準的宮中作揖,氣得她直磨牙。
他明明听見秦文略說一萬兩買下她,這一萬兩也不會給他,他樂什麼呀?!
第十一章再續前生未了情(1)
出手推開小院的房門,安羽立刻趁隙從秦文略的懷抱里跳下地,回頭怒瞪著他,「秦文略,你到底是哪里有毛病?!」要不是他說了不回她的小院他就不放人,她才不會傻得引狼入室!
然而,回答她的是他溫熱的擁抱。
那般親昵無一絲縫隙的擁抱教安羽楞了下,咬了咬牙甩掉心里的暖意,歇斯底里般地吼道︰「放開我,秦文略,就算你是王爺,你也不能逼我就範!」繼續守身如玉好不好?既然兩人的目標一致,都是個願意為所愛守身的人,這愛無限的大理想應該繼續保持,他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安羽,我是蘇秦!」秦文略突地吼道。
安羽頓了下,傻眼地直睇著他……他的五官立體,俊魅如仙,尤其是那雙眼,面對她時,總是只有真實,真實的不耐,真實的嫌惡,真實的喜愛……如此陌生又熟悉的人,他卻說,他是蘇秦……
「你……你怎麼會知道蘇秦?你是不是在哪里遇見他了?」他不可能是蘇秦,但也許他曾見過蘇秦。
秦文略輕撫著她的頰。「我就是蘇秦,與安羽商業聯姻的蘇秦。」
那鏗鏘話語猶如一記響雷,打在安羽的腦門上,教她恍惚了起來。當初,她選擇和蘇秦結婚,是因為蘇秦是集團大股東的兒子,為了鞏固經營權,所以兩人才會商業聯姻,而在結婚當晚,蘇秦醉醒後,性情截然不同……
「怎麼可能,你又不是穿來的,你原本就屬于這里,你怎麼會是蘇秦?!」她不是沒懷疑過,可問題他一直是生活在這里,他記得所有的點滴,他怎麼會是她的老公!
「我原本就屬于這里,安羽,我是追逐你而去的,你記不記得我說過,掌心的痣可以牽引咱們,我會找到你,一定會找到你!」他攤開她的手,大小的掌心里皆有一顆紅痣,但他手中的紅痣是後天加工,顯得粗糙而令人不舍。
她直瞪著他的掌心,想起蘇嬤嬤說他為了蘇芸娘而在掌心烙下的痕跡……他對掌心痣的熱衷簡直像是入魔了一樣,當年她與蘇秦結婚時,蘇秦始終淡漠疏離,直到有一天瞧見她手心的紅痣,他才開始慢慢地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