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妻興家業(下) 第6頁

「你家淺姐兒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這飯菜點心不只管飽,還總別出心裁,好吃得我都快看不上我孩子他娘做的飯菜了。」一個漢子嗅著香味,聞到噴香的肉味。

「福祿叔,您這話這里說說就好,誰不知道柱子娘的手藝是屯子里最好的。」鄔深深看著昆堇將盛了一大碗的肉菜當先放到林福祿手里,「這幾日辛苦大伙了,過些日子,地里收成時還要麻煩大家來幫忙干活呢。」

「沒問題,到時候可不就有收割飯吃了。」陸續接到大碗的村人也重重的咽了下唾沫,行禮道謝。

其它的人都是這般心思,鄔深深的大方看在眾人眼底,每天給的點心不計,這麼一大碗菜肉,肉給的還是一大勺,毫不小氣,這樣的手筆屯子有哪戶人家拿得出手?

「這五十文工錢,算是給大伙的工錢。」鄔深深拿出荷包,準備給大家發工錢,她從來都不是吝嗇的人,人家盡心盡力的幫她干活,又是最累的地里活,她能做到的絕不會虧待人家。

「都是屯子里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來幫把手也不算什麼,你每日供我們吃喝已經很好了,哪還能拿你的錢。」林福祿自覺佔了人家便宜,有工錢雖然好,卻沒有把這事當真。

「福祿叔這是跟我見外,若是沒有大伙的幫忙,這麼些地我還在家里窮跳腳呢。就收下吧,往後這些地還要大家幫忙照看呢。」

她話說得客氣,看她毫不做作,行事大方周到,林福祿哈哈大笑,越發喜歡她的直性子,也爽快的把錢收了下來。

既然有人帶頭收下錢,其它人也依樣畫葫蘆,帶著一大碗的肉菜飯和工錢,歡歡喜喜的回家了。

「我們也回家吧。」回頭看一遍整整齊齊的田壟,再過些天,就會有綠苗從土壤里探出頭來,到時候長成一片迤邐的綠海,待到豐收的時候,不管多少辛苦都是值得的。

「深兒這些天太辛苦了,人都瘦了一圈。」戰止憐惜的替鄔深深拭了額際的汗,沒料想手臂上一抹沒洗干淨的泥印子反倒把她的臉抹成了泥猴。

昆堇和秋嬋互看了一眼,咬著唇,憋住笑。這是幫倒忙咧。

「你也是。」鄔深深可沒發現自己的臉髒了,這些天他也都在地里埋頭忙著,雖然說家里仍有好菜好飯供著,人還是黑瘦了點,為了自己、為了他,也為了家人,她還是早些把榨油坊給弄起來才是正道。

戰止懵了,扯起還算干淨的袖子,再把未來娘子的小臉蛋又擦了一遍,抹掉做案痕跡後,這才偷偷吁了口氣。

戰止瞥見兩個丫頭忍笑的表情,打發她們先回去。這兩個丫頭膽子越發大了。

昆董和秋嬋無言的挑起擔子,順手把農具放進空了的竹筐里,家里還有一堆事丟著呢,咳,還有,她們什麼也沒看見……

可能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鄔深深只覺得格外的累,胳膊腰肢好似都要斷了,一坐在大樹下的木樁上,不想起身。

戰止見她如此模樣就趕緊道︰「我背你,上來吧,我們是夫妻,不怕人家說閑話。」他知道她顧慮什麼,他很樂意的貢獻出他男性的背脊。

「還不是。」她的聲音有些低和含糊不清。

「等你把鋪子布置好,我們就成親吧!要不……明兒個就成親?!」

鄔深深直接跳上戰止的後背,雙手用力攬著他的脖子,沒答好或不好,倒是听見他後頭那句話,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記,「胡說什麼,不正經!」

戰止也不反抗,笑呵呵的背起鄔深深就走。「我是真心的。」

她還想說點什麼,但是這些日子堆積的疲累,因為她靠著的這堵溫暖,讓她昏昏欲睡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個兒說了什麼還是沒說,只覺得自己好像是海洋里的一艘小船,晃啊晃的,沉沉的睡倒在戰止的背上,連什麼時候到家,又讓人洗淨手腳送進被窩都不知曉,直到重新睜眼,已經是第二天的雞鳴時了。

房門「吱呀」了聲,探進半個身子的是身穿半舊家常服的鄔淺淺。「阿姊,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娘也說讓你多睡會兒,不許我們來吵你。」

「我也不想醒,是讓肚皮給撓起來的。」鄔深深順了順自己一覺睡成的雞窩頭,有些不好意思。自從當了這家幾個人的阿姊,她甚少比弟妹們晚起,這麼幾年來,這還是頭一回。

听到阿姊是被餓醒的,鄔淺淺笑彎了眼,「我今兒一早就做了煎餅,還揉了菜團子,里面包的是豬肉蘑菇餡,還有大拉皮。」

「都是我愛吃的。」大拉皮是用土豆粉做的,又用木耳、瘦豬肉、豆芽、黃瓜絲等拌上老醋、蒜泥,勁柔爽口,夏日吃起來分外開胃,至于玉米粉做的菜團子,里面包著各種餡料,好吃得估計連壯哥兒都能吃上兩個。

鄔深深被勾得肚里饞蟲作怪,「得,我這就起來了。」

「那我先去開鍋盛飯了。」

「我馬上就來!」鄔深深也不賴床了,趕緊在細棉剪裁的中衣外頭再穿上一件繡桃枝的粉夾衣,下面配了一條碧色百褶裙,一頭長發用木梳梳順後緊緊的編成大辮子,以黛色的綢帶固定了,又去拿銅盆打水漱洗,把自己整理得利落妥當,這才走出廂房。

她一走出房間就聞到剛煎好的餅香,飯桌上擺好了碗筷和一鍋的饅頭。

鄔家自從賣鹿賺了錢,手頭上不再那麼拮據,鄔深深便從改善飲食和衣料上做起,她把主食的糜子稀飯改成了面條、細面饅頭,不管要去干活還是上學的人都能吃個圓飽,而壯哥冗要讀書上學,衣著雖然可以不講究什麼多好的質料,但一定要干淨整潔,她讓兩個丫頭去鎮上扯布料,全家人都給做了兩套新衣,就連戰止和戰冽及兩個丫頭都有份。

堂屋里肖氏和壯哥兒坐在炕上,肖氏正不知道在叮囑他什麼,他一瞧見他阿姊,也不理會母親了,一溜煙的下了炕來,趿起新做的鞋子便向鄔深深奔來。

他今日穿著一色蟹殼青的直裾,頭戴儒巾,都說讀聖賢書能明理,壯哥兒這些時日在私塾交了朋友,在師友的浸潤下,雖然稚氣猶存,可眉目清朗,一舉一動多了幾分謙謙如玉的模樣,惹得鄔深深的心情也越發開朗了起來。

她拉著弟弟的小手,向肖氏道早問好,又問了壯哥兒在學堂里先生教了什麼,叮嚀他要專心努力。

壯哥兒挺著小胸脯告訴阿姊,梁先生稱贊他認字迅速,聰明上進,過兩日要開始教他《千字文》了。

鄔深深听了又鼓勵了他一番,允諾他要是在第一回測試里能拿甲字,就給他做好吃的點心。

他有些沒信心。「小冽的成績比我好。」

「不怕的,只要壯哥兒認真了,不管有沒有名列前茅,阿姊都給你做好吃的,不過就是郁香齋的馬蹄糕沒了而已。」

鄔壯瞠大滴溜溜的眼,吸了口大氣,一臉非常難以取舍的表情。「我比較想吃阿姊的獅子頭。」

她一口答應,壯哥兒露出垂涎三尺的笑容。阿姊做的那個獅子頭啊,他覺得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吃的東西了。

這時昆董端著食盤從灶間過來,將菜擺上桌子。

以前鄔家人口簡單,在炕桌上吃飯沒有什麼不便的,自從多了偶爾會來蹭飯——其實是經常——的戰氏兄弟,以及兩個丫頭,炕桌就擠不下了,于是鄔深深便讓木匠打了一張大圓桌,就算坐上十二個人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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